另一边,上京城郊外。
地下三百米深处,伸手不见五指。
噗!
一条幽暗隧道里,忽然燃起了一抹火光,映照出了一张满是死气的面庞。
个头约有五尺,身形偏瘦,肩披赭黄色宝甲,头戴寓意着天圆地方皆归我管的金色冕旒,衰败与威严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正是当今圣上——周玄。
而此地……
就是大雍皇陵,存在着传说中的龙脉。
随着周玄点燃火把,他身后众将士手里这才敢出现了星星点点,火光很快照亮了这一方空间,竟是一处宽阔无边、看不见天花顶的陵墓。
他们脚踩着的一条处于悬河之上的破败长桥。
桥的另一端通往未知的入口,但不知因何缘故,中间少了一截,变成了一座断桥。
“鞠将军。”
周玄喉咙里发出那不似常人的声音,话音未落,立马就有一名高大的披甲老将走上前来,侧耳倾听:“陛下有何指示?”
“你说龙脉就在其中?”
“正是,大雍皇陵外围尊者境以下的龙血妖兽,禁卫三军已经全部处理干净,目前只剩下了这道玄关难以攻入……”
“而根据邹院士占卜的结果,龙脉源头正在此处,还请陛下明鉴。”
周玄点了点头,黯淡的目光扫过周围。
别看这断桥下的悬河一片死寂,像是没什么动静,但是根据大将军鞠林义给出的情报,那些雷部开阳营留下的镇墓石兽便是藏匿在河里。
一旦有任何人踏上断桥,或者想要进入陵墓……
修为高达半步王境的镇墓石兽们就会立即现身,想尽一切办法从中阻拦,截杀目标。
而这座断桥,便是大雍皇陵的最后一道玄关。
攻破它。
就能得到龙脉之力。
“鞠将军,这些镇墓石兽除了修为高深以外,还有无其它特点?”
听到陛下问话,鞠林义额头泛起汗珠,一五一十和盘托出。
“回禀陛下,确实有两点特殊。”
“一是这些镇墓石兽不会使用任何神通,乃至于术法,仿佛是把所有灵力都集中在了石化的躯体上,所以才会无懈可击、刀枪不入。”
“这第二点嘛,就更让人头痛了……”
鞠林义眉头皱成川字,叹了口气道:“它们不仅自己不用神通术法,也不准其它御灵使用,任何处在断桥之上的御灵都会受到某种禁咒压制,成为和镇墓石兽一样的白板,一窍不通,只有蛮力。”
“先前末将与禁卫三军之所以能斩杀一头镇墓石兽,还是费尽千辛万苦把它引出了断桥,可结果您也知晓……”
“我等亲手将其镇杀,还没多久,其便又在龙脉的作用下恢复如初,飞回了悬河之中。”
听到这话,周玄眉头紧锁。
本以为找到龙脉之力,就能借助大雍的研究成果让自己御灵骨龙突破王境,现在看来……
此事比想象中还要麻烦许多。
“罢了,事已至此,朕已无退路。”
“要么开棺取龙脉,要么陷落上京城。”
此话一出,鞠林义与禁卫三军的精神也绷成了一根弦,周玄没有退路,他们又何尝回得了头?
如今还愿意为周朝作战的御灵军,早就把身家性命和这位皇帝的生死绑在了一起。
王崩,他们也得死。
王胜,他们也可活。
周玄望着那条只有百米之长的断桥……
却只感觉比银河还要遥远非常,仿若天堑难以逾越,但嘴上却还要故作逞强。
“呵,区区前朝古人,也想拦住本朝帝王?”
“朕就是要置之死地而后生,有何妨?”
周玄深吸一口气,抬起右腿,半只脚刚要迈入断桥,其御灵空间内突然有什么东西崩碎了。
咔嚓。
这声音十分轻微,但足以让周玄脸色大变,目瞪口呆了。
“这,这怎么可能?”
鞠林义注意到周玄举步不前,一头雾水,小心翼翼问了一句:“陛下,可是这断桥有何玄机?”
“不,不……”
周玄摇了摇头,忽然变得失神落魄,竟然撤回了那悬在半空中的鎏金御靴。
“是淳于少,淳于少那边发生了变故。”
“什么?”
鞠林义脑子嗡的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周玄摇摇欲坠,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失落的情绪,朝着一边跌落过去。
差点一头栽入悬河里。
原本如镜面般静止的悬河,也因为周玄冒失的举动,掀起了淡淡涟漪。
仿佛是藏匿在其中的镇墓石兽们摇了摇头。
嗨,扫兴!
“护驾,快护驾!”
禁卫三军之中,火急火燎走出几名头目,堪堪搀扶住了面如金纸、气息不稳的周玄。
众人何曾见过皇帝陛下这般失态?
不用想都知道,定然和车骑将军淳于少有关。
“陛下,到底发生了何事?”
“您身为九五之尊,龙体金贵,千万要撑住啊!”
鞠林义抓着周玄的手,摸着摸着忽然目光一凝,这才发现对方的手早已经是皮包骨头,胳膊也是骨瘦如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这周玄除了暴露在外的脑袋,还和常人无异。
其余遮掩在龙袍之下的身躯,竟然已经化作了一副骨头架子,勉强被薄薄的血肉包裹。
简直叫人难以置信!
然而,更让鞠林义感到五雷轰顶,无法接受的还在后头。
“林义,淳于少的信物破灭了。”
“他阵亡在了燕州。”
周玄断断续续说出了几个字,可谓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让鞠林义再次天旋地转起来,险些同样摔倒在地。
堂堂车骑将军,号令万军的存在……
竟然就这么死了?!
并且还是死在了那荒凉偏僻的燕州之地。
鞠林义一万个不相信,甚至怀疑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但周玄手里掌握着淳于少的生命信物,是生是死他远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陛下……”
“节哀。”
“不。”被众人搀扶着的周玄摇了摇头,在震惊之余便是愤怒和一丝藏在心底的忌惮,“我给淳于将军交代的任务,是阻击穿过天涯海角大阵的陈镇北之子——陈幸,防止这对父子见面。”
“区区陈幸不过尊者,有何能耐让道果境界的淳于少折戟沉沙?这根本就不可能……”
“一定是有别的修士插手,浑水摸鱼,坏我大计。”
周玄咬牙切齿,龙颜大怒。
鞠林义却摇了摇头,说出了一个周玄无法接受的事实:“陛下难道忘了,那陈幸的舅舅苏惊仙在尊者境已经停滞多年,以其天赋未尝不可再有突破。”
“说不准,便是他下的手。”
“你是说……王境?”周玄瞳孔一缩,心里怨恨更为浓郁,“为何这天下奇才不能为朕所用?人人都要与朕为敌?”
“这些该死的宗门和世家,他们都在觊觎我周家的土地、财富和所有东西!”
“该死,该死啊!”
周玄强行甩开了禁卫三军的搀扶,摇摇晃晃站起了身,早已是形如骷髅,动作僵硬。
发泄一通后,他最终还是沉默了。
苏惊仙突破王境,意味着他要面对的强敌又多了一位,本就摇摇欲坠的龙椅如今已然裂纹密布。
然而周玄无论如何也想不到……
这截杀淳于少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心心念念,想要作为人质来要挟陈镇北的陈幸。
“陛下,那这皇陵……”
见周玄失魂落魄、如丧考妣的模样,鞠林义乖乖闭上了嘴。
周家王朝,灭亡在即。
……
“少侯,您还真是英明神武、神功盖世啊!”
“哈哈,那周玄老儿现在一定在苦恼,是谁杀了他宝贝心肝似的车骑将军,还一举歼灭了五千铁架骑兵。”
“此事真是想想都痛快极了!”
安褚骑在那头最为肥壮的黑角马上,各种溜须拍马。
对此,陈幸左耳进右耳出。
完全不把这死胖子的话当回事儿。
谁让安褚还有一位叫天妖魔树的前辈,跟了陈幸多久,就拍了多少天的马屁,陈幸早就免疫了。
安褚说了半天,见陈幸没有表示,也就讪讪闭上了嘴。
这一幕把卢三象等人看得十分解气:“胖球,可是吹够了?在侯爷那里被骂还不够,跑到少侯这里也想贴冷屁股。”
“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嗜好啊!”
“去去。”安褚挥了挥手,懒得和这大老粗斗气,“咱不乐意和你们这些憨货废话。”
正在这时,远方升起了股股狼烟。
镇北军众人一提缰绳,脚步一滞,脸上泛起了警惕。
这是发现敌军的信号。
前方路,好像不怎么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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