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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凭一句“凌先生”,林溪源并没有觉得想买画的人和凌川有什么关系,毕竟相同姓氏的人多了,这个姓氏又不是被他家承包了,而且他怎么可能会想要出这么高的价格买她一幅笔触青涩的画作,买回去干嘛,膈应他女朋友吗?
但她情绪不好,昨天很晚才睡,刚睡下没多久冷不丁的被李乐安一个电话喊醒,说有位“凌”先生要买她的画,还偏偏是《小雏菊》,她本能的就发泄了这么一句。
被李乐安的电话吵醒,林溪源忽然又不想睡了,靠在床头发呆。
其实她昨晚就在想,都两年了,两年不见,学长不喜欢她了好像也很正常。
她忽然想起以前看到过的一句话——“一个人变优秀了,也会看到更大的世界,见到更美的风景,遇到更惊艳的人。再回首,年少时的执念与初心已成了风中的沙粒,而岁月中那个人的出现,则成了自己生命的一部分。”注1
学长是遇到了让他更惊艳的人了吧。
可她也在努力变优秀啊,他都还没有见过更优秀的她呢怎么就喜欢上别人了呢……
林溪源哽咽了一下,缩进被子里蒙住脑袋,手机在这个时候忽然又响了起来,她掀开被子看了眼,又是李乐安。
林溪源深吸了一口气,调节了情绪,按下接听键。
李乐安刻意压低的声音从听筒中传过来:“溪源,咱按道理来说啊,就算你以前和姓凌的人有过什么矛盾,那也只是那一个人的,这种事就不用连坐了吧,艺术家有点脾气很正常,但咱也不能这么大脾气吧。”
林溪源放缓了语调,“我没想针对谁,只是我说了,这幅画我不想卖。”
李乐安继续劝:“溪源,凌先生真的很有诚意,人家说了,价格随便你开,但是要和作者当面谈。”
?
让她开价?这个人到底有多喜欢她那幅画?
就……离谱。
林溪源撇撇嘴,散散漫漫的说:“那我开个价,最少九位数。”
?
李乐安捂住手机,语气难掩惊讶和无奈:“九位数……不是,源儿,别闹,虽然人家让咱随便开价,但咱也不带这么乱开玩笑漫天要价的,九位数这也太夸张……”
他话还没说话,身后会厅内就传来男人清淡平静的声音:“可以。”
李乐安:“……?”
不是……?
李乐安回头看向神色淡然端着咖啡杯正在喝咖啡的男人,清冷又沉静,完全不像是会开玩笑的人,他哽了三秒,转头对着听筒不带任何感情、宛如机器般僵硬转述:“他说可以。”
林溪源:“……?”
林溪源:“!!!”
不是……?
林溪源突然哽住了,有些说不出话来。
李乐安到底是业内知名的书画家经纪人,见过不少大场面,几秒便缓过了神来,低声说:“你怎么过来,我让人去接你?”
林溪源愣了几秒。
哦,之前说了,随便她开价,但是要和她当面谈。
不过,如果真的是九位数的交易,确实不是件小事情,是需要她在场。
林溪源只是随口说个夸张的数字以表示自己并不想卖,对方一口答应她是真惊讶到了,没空想太多,怔怔回了句:“我自己过去。”便挂了电话。
她实在想不明白,有什么人会真的愿意出九位数买她一幅并不怎么样的画?
或许是她一直在想凌川,要买画的人又姓凌,她心里总是忍不住想,会不会是凌川。
可是又觉得不至于,买那幅《小雏菊》,他女朋友不嫌膈应,她都嫌膈应。
即便学长不喜欢她了,她也还是相信以学长的人品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林溪源打车到了画廊,李乐安已经在门口等她了,和她一起进去时,李乐安低声对她说:“如果你真不想卖这幅画,等会儿就婉拒了吧,就算他愿意出九位数,咱们也不能真以九位数卖给他。”
林溪源偏头看他,笑了:“怎么了,你不想赚钱啦?”
李乐安瞥了她一眼,“你以九位数卖出一幅画这事,必定会在业内传开,你想小小年纪就被别人骂‘才不配位’吗?才不配位必遭灾殃,你前途还要不要了!”
“七位数我倒是愿意让你卖,毕竟每个人审美不同,有人愿意当冤大头别人也没意见。”
林溪源瞥他,“冤大头?虽然我的画现在确实是不值这个数,可你不是说他很有品味,说不定会成为懂我的知己么?”
“……”李乐安,“他说七位数的时候我是认为他有品位且懂你的画表达的情感的,或许是由画想到了自己的经历,产生了共鸣才出这个价,可当他说出九位数可以的时候,我就觉得他有问题了,这么想见你说不定是对你有什么想法,等会儿你该拒绝拒绝,这种人哪懂艺术,煤老板做派么简直!我刚才就是被他答应九位数震惊到了没顾及这么多,早知道不让你来了。”
林溪源看了李乐安一眼,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嘴角的笑意还未来得及收回,就瞥见了展厅内她的画前站着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林溪源稍顿,停住了脚步。
李乐安偏头低声说:“就是他。”
李乐安口中“不懂艺术的煤老板”,愿意出九位数买她这幅《小雏菊》的、姓凌的“冤大头”,竟然真是凌川。
听到声响,他转身看了过来,然后缓步朝她走了过去。
他穿着一件量体剪裁的白衬衫,整个人清净又冷冽。
不同于昨晚马路边的昏暗光线,画廊展厅的灯光接近明亮的自然光,她能够很清楚的看到他愈发硬朗清隽的五官,漆黑冷淡的眉眼间多了几分深沉,目光深邃且沉稳,眼底似是蕴藏着让人看不分明的情绪,一瞬不瞬的凝望着她。
以前,他虽然清冷,但身上还有些少年人的疏朗之感,现在,他身上更多的是男人的深沉。
这两年,学长真的成长了很多。
而她,好像还是那个喝一杯奶茶吃一块小甜点就能傻乐半天的……女孩。
看凌川走过来,李乐安忙笑着介绍,“这位就是凌川,凌先生,这位是《小雏菊》的画作者,林溪源。”
凌川略略颔首回应李乐安,但视线一直停留在林溪源的身上。
她瘦了些,脸颊上的婴儿肥也消下去了不少,但依然稍显稚嫩,整体的气质干净无害又乖巧温软,眼睛干净剔透的让人一眼就能望到底,目光天真又赤诚。
还是那个小姑娘。
凌川的视线落在她的眼睛上,不是对视,是在观察什么。
他忽然问:“眼睛怎么了?”
林溪源怔了一下,她在想,他用这样的方式约她见面,开场白会说什么,怎么也得说句“嗨”、“好久不见”之类的场面话,没想到他开口第一句是问她的眼睛怎么了。
就像是日常能见到的好朋友,见面时随口问一句似的。
可他们并不是日常能见到的好朋友呀!
眼睛还能怎么了,当然是哭的!
林溪源忽然有些生气,她皱了下眉头,提了口气想怼他,可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眼睛,怼人的话又莫名的被她咽了下去,她哽了哽说:“熬夜画画没睡好。”
李乐安的视线在两人之间逡巡,犹疑的问:“你们认识?”
凌川淡淡“嗯”了一声,转头看向李乐安,“方便让我们单独聊一下吗?”
李乐安扯出一个职业微笑,“当然方便。”
转身时又低声和林溪源说了句:“有事喊一声。”
林溪源轻点了一下头。
这两年,林溪源到底还是成长了一些的,至少比以前从容了很多。
她安静的和凌川一起上了二楼,落坐在栏杆旁的座位上,凌川坐在她对面,目光沉静的看着她,林溪源偏头垂眸看向楼下的展画,避开了他的视线。
“你想买我的画?”林溪源用一句已知事件打破了僵局。
凌川“嗯”了一声。
林溪源转头看向他,语气平静:“买画就买画,为什么还一定要见我?而且,我都说了不卖。”
凌川稍顿,低声:“我想和你谈谈。”
谈什么?
是要提醒她自觉点不要出现在他面前,以免打扰他和女朋友开开心心在一起么。
林溪源忍着心中的酸涩,又问他:“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找我,而是要用这种方式约我见面呢?”
凌川眸光微沉,“我以为你不想见我。”
林溪源心里又气又酸涩,一句“不是你以为,我确实也不太想见你”差点脱口而出,话到嘴边又转了话头,问他:“你要和我谈什么?”
凌川默了默,千言万语好像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看到她的那瞬间,他脑子里只盘旋着一句话——“离开于茗泽,回到我身边吧。”
虽然知道这样不道德,可这就是他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在英国的时候他告诉自己她有男朋友了就不该再去打扰她了,所以他没回来,他怕见到她了,会忍不住做让她困扰的事情。
他不断加大工作强度,一刻也不让自己停下来,害怕一停下来就忍不住想她。
后来和许嘉言视频看到那幅《小雏菊》,他再也忍不住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要把她抢回来。
其实他昨天白天就见过她,只是她不知道,他昨天上午的航班到达梧城,没忍住开车去了她家附近,正巧看到她笑眼弯弯的跑出院子给于茗泽开门。
昨天在会所门口,她冷淡的转身离开,他认为她并不想看见他。
凌川微不可闻的叹气,偏头把视线落在楼下挂着的那幅《小雏菊》上,低声说:“画里是我送你的小雏菊?”
林溪源没有否认,只说:“那幅画是两年前画的了。”
画里传达出来的真挚感情不会有假,可那是两年前画的了,所以他也不用为此困扰,她想表达的是这个意思,凌川又怎么会听不明白。
心脏处熟悉的绵密刺痛感又在缓缓蔓延,凌川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没说话。
林溪源起身朝楼下走,他顿了顿,也起身跟着一起下了楼。
走到那幅《小雏菊》前面,林溪源转头看向凌川,忽然喊了他一声,“学长。”
忽然间,凌川有些晃神,这个称呼恍惚间让他感觉好像回到了从前,她总是笑吟吟的喊他“学长”。
凌川滚动了一下喉结,轻声应她,“嗯?”
林溪源问他:“你真的想要这幅画?”
凌川看着她,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林溪源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为什么想要?为什么还会愿意出这么高的价格买它?”
凌川声音低沉:“它很珍贵。”
他目光深沉又深邃的看着她,默了一瞬,低沉的声音染上了几分沙哑,“你以前说过,画画赚到钱要给我一个家,还算数吗?”手机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