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杜家姑娘很好,知情识趣又一心爱慕太子,但冯青叶总觉得还差点什么,人不够美,家世也一般般,最重要的是她不太喜欢上赶着的……
冯青叶看了看杜姑娘,心虚地移开目光。
她这挑挑捡捡的是不是太过分了?
“皇后娘娘。”秦清蓦地出声,淡淡道,“时辰不早了,长宁身子不适,先回去了。”
冯青叶:“啊对对对,你还要吃药呢!豆蔻,快送郡主回去。”
秦沅几乎是立马站了起来,紧紧跟在秦清身边,低着脑袋,好像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惶恐不安。
“安安……”安安也会做错事情么?
谢婠婠下意识站起来,趴在她膝盖上的团团啪哒掉在地上,立马撒腿就要跑。
“哈哈!抓到你了!”卢见殊眼疾手快逮住又肥又圆的胖兔子,她趴在地上,揪着团团的耳朵,想给它打个结,忽然有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四周都静了下来。
卢见殊慢慢抬起头,就看见所有人神情呆滞。
而她,逮着兔子趴在地上。
“……”
眼见卢见殊脸上浮现高山坍塌般的绝望神色,谢婠婠急中生智,“啊、啊!谢谢见殊姐姐帮我抓住了团团!要、要不是,要不是见殊姐姐,团团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卢见殊的婢子连忙来扶她。
卢见殊闭了闭眼,抓着团团的手都在抖。
她为什么要去抓一只兔子,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的名声啊!
彻底毁了。
“丹心,我们走罢。”
丹心婉拒了豆蔻的相送,扶着秦清的手,回头看了一眼秦沅,低声道:“郡主?”
秦清默不作声。
丹心于是也跟着闭上嘴。
“阿姐……”秦沅小声喊道,不出所料没有得到回应,她忍着心头酸涩,紧紧跟在秦清身后,伸出手想抓住秦清的斗篷。
秦清微微蹙眉,冷淡道:“有什么事,回府里再说吧。”
秦沅眼眶一瞬间红了起来,阿姐还从来没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过,这是第一次。
她小心翼翼地缩回手,一直跟在秦清后头,亦步亦趋,直到出了皇宫、坐上长公主府的马车,她终于忍不住哽咽着扑到秦清怀里,雾气弥漫眼眶,她搂着秦清的脖子,小声呜咽道:“阿姐、阿姐。”
不能不要她,不能不要她。
“好了好了,不哭了。”秦清轻轻拍着她后背,心疼不已,哪里还有半分在宫里的冷淡模样?
“阿姐,我怕……”
“怕什么?”秦清哄她,“阿姐难道还会生你的气么?”
秦沅搂着她的脖子,默默流泪。
好半天,才道:“不管我做什么,阿姐都不会生气吗?”
秦清道:“不会。”
秦沅慢慢松开手,改为跪坐在秦清面前,泪眼婆娑地看着她,“真的吗?”
“真的。不管你做什么,只要不伤害到自己,和无辜的人,阿姐永远不会生气。”她轻柔地抹去秦沅脸上的泪痕,一字一句道,“安安,你别怕。”
当我孤身前往余郡,看见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会成为我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我们是彼此在世上最亲密的存在。
不是你需要我,而是我更需要你。
“阿姐以为你知道的,所以……”
“我知道,我知道。”
可就是因为知道,她才更加害怕。倘若有一日,这种冷漠成真,泡在蜜罐里的她再也承受不了秦清的半点怨怼责怪,她该怎么办?
她渴望的一切,她从未拥有过的一切,难道就要和泡沫一样轻而易举破灭么?
而且,她手上……是沾过无辜人的血的。
秦沅闭了闭眼,努力用往常一样的语气道:“那个杜姑娘,是受惠贵妃之命来挑拨我和阿姐、阿娘的关系,阿姐也知道了对不对?”
秦清将她搂在怀里,摸着她的脑袋安抚情绪,道:“太拙劣了,或者说,她低估了我们的感情。”
惠贵妃不应该犯这种错误,只能说,她太过轻视秦清和秦沅。
尤其是秦清,或许惠贵妃自己都没发觉,但秦清对一个人的情绪格外敏感,她几乎轻而易举看懂了惠贵妃眼底藏的很深的轻视。
一个活不长久的病秧子,一年到头都躺在床上,这样的人有什么威胁呢?又有什么资格让她警惕呢?
秦清喃喃道:“回去要与阿娘说。还有五皇子……”
秦沅身体紧绷起来,道:“五皇子?他怎么了?”
秦清道:“说不出来的感觉,古怪至极。”
她能感觉出来,秦彻对她抱有很强的目的性,但她有些纳闷,他们不过才见面三次,可从第一次的晚宴,秦彻就有所图谋了。
他想接近、利用她做什么?
这些事情都要告诉阿娘。
秦沅闷闷道:“阿姐,我不喜欢他们。”
惠贵妃、秦彻、秦徽、沛元、池雨……这些宫里的人,她统统都不喜欢。
野心勃勃、藏污纳垢、唯利是图、薄情寡义。
简直……虚伪至极!
秦沅想说:“阿姐,我们下次可不可以不要进宫了?”
可她心里又清楚,只要活在世上一日,就无可避免要和他们接触,每一回都好像斗智斗勇,费尽口舌。
不过,比起从前,至少这一次,她有阿姐了。
秦沅紧紧抱着秦清,没有人能挑拨她们之间的关系,更没有人,可以伤害到她的亲人!
秦沅半阖着眼,一缕寒芒自眼底划过。
不要逼她……不要逼她。
回到长公主府,秦清立马去找了华安长公主,秦沅自然要跟着秦清,两人把今日的赋春园的事情逐字逐句说给华安长公主听,包括五皇子秦彻的怪异之处。
听到惠贵妃意图挑拨离间秦清姐妹时,华安长公主冷笑一声,“她就爱使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说到底,还是闲得慌。
华安长公主准备明日就给怀安伯府找些事情做,好好敲打惠贵妃一番。
若按照她年轻时候的性子,只怕现在早就冲到殷白霜面前,掐着她脖子再甩上几个耳光,让她好几日不敢见人。
省的蹦跶个没完没了。
但现在,有儿有女,有了软肋,华安长公主也不会像从前那般冲动随性。
更何况,横在她殷白霜中间的,一直都是明章帝,她一母同胞的弟弟。
华安长公主想到就烦,手指敲着桌面,沉吟道:“五皇子……”
说实话,华安长公主对小透明似的五皇子还真没什么印象了,毕竟这么多年过去,她又每日这么多事要忙,谁还能记得这种不重要的人?
“阿宁,倘若他要继续接近你,你待如何?”
秦沅心想,杀了他!
心怀不轨、另有图谋的人,留着也是祸害!
秦清沉默好久,道:“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廋哉?人焉廋哉?1”
“这是孔夫子的话。”
“是。”
华安长公主眼底流露笑意,喟叹道:“大善。”
理应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