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城的消息和谢策的信一前一后到了东宫。
事发突然,太子也不顾不得和他闹别扭了,让人把先前送来的信也一并拿来,他从头开始看。
“殿下,加上今日送来的,一共二十三封,全在这儿了。”内侍恭声道。
“在那就知道玩,真是闲的没事做。”太子冷哼一声,面色却好看了些,算他有良心。
“下去吧。“
太子从第一封开始看,还以为谢策会说那些泼皮无赖让他消消气的话,谁知道翻了两遍,都是空白的??!
太子憋着气,早就知道他性子顽劣,不能生气、不能生气,不跟他一般见识。
虽是这样劝慰自己,但拆信的速度却快了,他一连看了十多封,毫无例外全是空白的!!
砰!
太子一巴掌拍在皱巴巴信纸上,“得寸进尺、欺人太甚!”
“殿下……”外头的伺候的内侍战战兢兢,太子最近心情不好,他们底下人也难过。
太子毕竟是太子,平复了心情,他竟然还有耐心接着拆信,好在到了二十封的时候,上头终于出现狂放不羁的大字。
【钱多没处使给我留着当成亲的贺礼。】
太子眼前一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这个小畜生!!
太子将手里的信揉成一团,砸进了纸篓子,咬牙切齿:“谢、策!”
“殿下?”
“……无事。”太子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剩下两封信都不想再看。
他就是故意来气他的!
“殿下、殿下,丰城的消息已经传遍盛京!”一内侍匆匆忙忙跑进来,跪下伏地道,“大臣们纷纷上书,要求陛下将康王世子调回京处置,陛下勃然大怒,自是不允,但如今……”
“如今情势不容乐观。”太子贴心地说出了内侍未完的话。
他恢复了冷静,拆开最后一封信,一目十行,看完后迅速烧成灰烬,起身道:“去三皇子府。”
三皇子是最早拥有府邸的皇子,他生母惠贵妃冠绝后宫,明章帝对他虽然不及对太子那般看重,也不及对谢策那样疼爱,但比起肥胖如猪的二皇子,心眼颇多的四皇子,以及从小就是个透明人的五皇子,三皇子还是很受喜欢的。
只要不是和谢策对上,明章帝素日里对三皇子也是和颜悦色。
毕竟是自己亲儿子,差不到哪里去。
三皇子也不是非要和谢策作对,他又不是傻子,明知道明章帝喜欢谢策还要与他为敌,早前他试图拉拢过谢策,但谢策这人软硬不吃,他们也只是维持着互不相犯、相安无事的状态。
原本这也挺好,谁知道自打去年开始,谢策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把三皇子往死整,一点苗头都不放过。再加上明章帝对他一如既往的偏爱,三皇子一连吃了好几个暗亏,还要面临失宠的危险。
他若是还能忍,岂非枉为男子?!
“殿下,太子殿下来了!”秦徽正和人说话,忽然被打断,正要发火,听见太子两个字连忙挥挥手叫幕僚下去,不巧,太子已经进来了。
太子登门,自然无需层层通报。
他扫过在场诸人,笑道:“三弟这里好热闹。”
秦徽冷哼一声,“来人,沏茶。”
太子道:“倒也不必这般客气。”
说着,落座主位。
秦徽:“……”
你还真够不客气的。
茶上来后,太子对站在一旁的几个幕僚道:“几位先生若还有事,就先去忙吧。”
温文尔雅,周到有礼。
是太子殿下一贯的行事。
哪怕知道这几个人的身份,太子殿下也毫无防备芥蒂,温和的口吻仿佛像对自己人一般,还给他们找了台阶下……
几个幕僚躬身退下,走出去后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找到一丝了然。
难怪太子殿下如此得人心。
都是有原因的。
“三弟,坐吧。”太子道,余光瞥见旁边低着头不说话的人,脸上笑容淡了一点,“是五弟啊。”
五皇子秦彻也在这。
太子的表情让本就胆小懦弱的五皇子越发忐忑不安,他忙躬身作揖,深深弯下腰,战战兢兢道:“臣、臣弟拜见皇兄……皇兄……”
“皇兄一贯平易近人,你怕什么?”三皇子拍拍他瘦弱的肩膀,算是给他解了围。秦徽看向太子,“无事不登三宝殿,皇兄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了。”
“都是自家兄弟,孤理当多关心。”太子笑道,“只是没想到三弟这样忙,在忙些什么呢?若需要帮助,三弟只管开口,孤绝不推辞。”
秦徽想也不想道:“闲着无事大伙说说话罢了,哪里值得皇兄操心。”
“这样啊。”
“说起来,皇兄不是与谢策关系很好?可谓亲如兄弟。谢策在丰城办的事儿,皇兄知道了吗?”
太子脸上的笑容越发和煦,“可不就是知道了才来看看你。”
秦徽脸上的笑挂不住了,“看我做什么?与我有何相干不成?”
“三弟。”太子看他的目光有些怜悯,“这天下是父皇的天下,你以为你给谢策使绊子,父皇会不知道吗?”
“你胡说什么?丰城的事儿关我什么事!”秦徽就跟被踩着尾巴的老鼠,惊的差点语无伦次。
很好。
三言两语的试探已经证明了一切。
太子气定神闲起身,“三弟,好自为之吧。”
秦徽冷笑一声,也反应过来太子是在诈他,倘若明章帝真的知道,早就传他进宫了,还会等到现在?
“皇兄巧舌如簧,最能颠倒黑白,臣弟万般不及。”
太子不喜欢听这种阴阳怪气的话,他皱起眉头看了秦徽一眼,叹气道:“果然还是谢策打的少了。”
鼻青脸肿、哭天喊地的秦徽,比现在这阴阳怪气的模样可要顺眼多了。
秦徽表情扭曲一瞬,谢策!他这辈子最讨厌的人就是谢策!!
“蛇鼠一窝!”他望着太子远去的背影,呸了一声。
“皇兄……”五皇子犹豫道,“太子殿下,会不会去找父皇?”
“你怕什么?”秦徽瞥他一眼,对他这副畏畏缩缩的作派很是瞧不上眼,“就算发现了是有人在背后做手脚,也不可能查到我们头上。”
明章帝派去专门管那河坝重建的那一块的人里,有秦徊的表舅。
想到谢策如今焦头烂额的狼狈模样,秦徽不禁长舒一口气,快意一笑。
你也有今天啊,谢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