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十章、打针
小伍坐在汽车的前座,一边替司指路,一边就与后座的二人说道,少帅,前头左转,饭店就到了。
嗯。怒洋应着话,从上车以后,就一直把丈夫拉掇到自己怀里,只是子吟避讳着前座人,番四次要坐正身子,怒洋没想到病了的子吟反而更倔强了,禁不住就冷下了脸,臂紧紧的勒着他的腰。
你再动,我就抱你下车、走进酒店大堂去。他在子吟耳边低声说。
子吟抿了抿唇,才终于妥协的靠在妻子身上,可犹是如此,他的脸也是往窗外看去,也是怕妻子因着自己,也得了感冒。
这次的委任大典是全国性的大事,对于将要成为大元师的白镇军,更是不可轻慢,徐元培包下首都饭店,供白家军官以及卫兵入住,顶层的总统套间,正是给兄弟备着的。
怒洋搀着子吟下车时,洋大夫早已在大堂等着了,小伍伶俐的为他们拿房卡,又为大夫带路,把武书记一路带到了顶层的楼房。他知道子吟是白家兄弟妹夫的身分,便自认为妥当的,给他安排了总统房旁的一个单人间。
武书记,这房间一人住,可奢侈了﹗小伍带他们进房时,就笑着说,你今天就好好歇着吧﹗以他们这副官的身分来说,可是一辈子也住不到这样的好房间。
怒洋在后看着,就不动声色的抿了抿唇,倒是子吟对小伍回道,伍副官,谢谢你的安排。
欸,以后新政府建成,我们就是同袍了﹗小伍就大咧咧地道,互相关照,是很应该的﹗
子吟身上、脸上都发着汗,穿来的一身西服都湿得透了,怒洋把他送上了床,就熟练的去浴室张罗布巾,又从行李箱里提出一件新的衬衣,道,子吟,换一件衣服。
子吟嗯了一声,当着众人的面,就去解身上的衣钮,怒洋看他竟是如此坦荡,就皱起眉头,拿身体去挡着小伍的视线,虽说都是爷们儿,是没什么可看的,但怒洋就不喜欢外人要看到自己丈夫的身体。
…我自己刷。子吟看娘儿上拿着布巾,就抬自动接了,穿衣也是不让妻子代劳的,怒洋可是白家的少帅,本就不该这样殷勤照顾自己这书记官。
小伍在旁看着,心里就讶异少帅对武书记的好,这小心翼翼、侍侯周全的态度,要不是他们俩都是爷们儿,几乎以为是一对恩爱的夫妻了。
怒洋向洋大夫形容了一下丈夫发病的经过,就退到床尾,让对方来诊察,洋大夫是位严谨的德国人,他拿着那金属的医具,听了子吟的肺腔良久,就用非常不纯正的华语说,快的是打针,慢的是吃药,你要快的,或者慢的?
打针。子吟不假思索就回道,我希望明天能好……
明天,不一定能。那医生就皱起了眉,多睡觉,休息,若你幸运,也许会好。
子吟嗯了一声,看着洋大夫从药箱里取出了针管子,他就自觉的卷起了袖子,给他打针。除委任大典,他还得跟止戈去看看新政府里南方雇的新官员,谈及往后的合作,因此,子吟才如此希望明天能复工。
这洋大夫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一般华夏人对于针管子扎到血肉里,总是有着未知的恐惧,甚至还有迷信的,以为这是洋人要取华人血的借口。可这个病人……也未免太乖了,竟是听话配合到这样的程度。
一针下去,洋大夫就收拾医包,让子吟好好休息,小伍送大夫下去了,怒洋顺关上房门,正是坐到床边儿,这会儿才真正能表现出心里的关切。
娘儿……咳咳……子吟看着妻子俯下身来,正是伸来摸自己的脸蛋了,当下的反应却是别开脸来,你…不要靠我太近……
怒洋垂下眼,指
轻轻的撩着子??吟汗湿的前发,贴上丈夫的额头,触就是灼烫的温度。
他就禁不住弯身、把头埋进子吟的肩窝,紧紧地抱着了丈夫,声音里隐隐带着歉意,……对不住……想是那晚我让你冷着了……
子吟愣了一愣,后知后觉的,才想到妻子指的,是出发前一夜的情事。
娘儿与他在浴室里一番颠鸾倒凤,二人完事了,又泡在水里亲腻很久,待那一缸洗澡水都凉了,怒洋还不愿抽离,格外的缠人。
第二天起来,怒洋没瞧出丈夫的不妥,就是在车上发起热了,才察觉出子吟原来是不舒服的,怒洋就一脸的自责,觉着自己这做妻子的太不体贴,还害丈夫生病了。
傻瓜……看着伏在自己身上、一脸愧疚的怒洋,子吟心里就涌起了怜意,他就回抱着他,柔声回道,我只是发个热,又不碍事……
怒洋却是垂着长眼睫,默默地看着他,我不走了,留在这里照看你。
……今天……咳、徐师令要招待你们……子吟便摇头拒绝,你该快点出门才是。
怒洋抿了抿唇,因为房里就只有他们夫妻俩,他也不顾忌的,低声说道,夫君病了,我这做娘子的,怎么能不在身边照顾?
尽管怒洋现在的长相已不再带有女儿气的艳丽,可一旦这样说起话来,就总让子吟想起了他做妻子的时候,那一颦一笑,都是带着雌雄莫辨的魅力。
子吟听了,脸上就烫上加烫,他尴尬的别开了脸,说,小伍在楼下……等着你下去……
我知道。怒洋也知道小伍正等着,只是他实在放不下子吟,就哑声说,我就想吻吻你。
子吟听了,却是紧紧的抿了唇,想要拿被窝盖着自己,躲避妻子的吻。明儿是委任大典,就是他自己病不好,也不希望传染到对方身上。
谁知怒洋看了他这躲避的反应,态度却是格外的强硬,他扯开那被子,就重重的吻上了子吟,还把舌头探进去,舔着那因高热而发烫的唇舌。
唔……呼……
宝贝儿……怒洋就垂着眼,仔细啜吸着子吟的唇,低声说,你好热……
子吟发着高热,就是那呼出的气息,也都像热蒸气一般,怒洋亲着子吟,心里既疼且怜,把丈夫的唇舌都啃咬个遍了,才移开唇,为他掖好了被子。
这个招待宴他确实是不得不去,今晚儿,徐元培还得跟他们兄弟开会谈事,他就拍了拍子吟,柔声说,好好睡,等我回来。
子吟便虚软的嗯了一声,目送着妻子出门,随即就拉好被子,闭上眼安份睡了。
伍副官作为总统身边的红人,打理一切繁琐杂事。在这重要的日子,便更是任重道远,这会儿送了武书记回酒店休息,便又把白少帅接来,往京心的涵碧楼赶去。总统为招待白家的兄弟,加上将要加入政府的长官们,今晚儿就在这大排筵席,既是为了明日委任大典预先的庆祝,也是让南北官员互相结识,打个照面。
怒洋来到酒楼,也就径自与兄长会合,白镇军正被徐家的军长、师长们簇拥着说话,怒洋随后而来,就站到了二哥的身边。白经国小声的说,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我是不想来。怒洋就有些遗憾地道,可子吟不让。
白经国嗯了一声,过一阵,才仿佛随口的问道,子吟怎么样?
洋大夫来打了一针,睡了。怒洋左右看了看,却是并没有见着徐元培的人影,便问道,总统呢?
他在小房里抽烟。白经国回道,听的子吟的状况,心下倒是缓了些,来,我给你做介绍,这几位都是徐家的军官。
小伍看着少帅已是和镇师、二少帅会
合了,这才放心的向总统报告,筵席以前,徐元培就辟了个小房,陪最宠爱的姨太太抽几口大烟,稍稍歇息。
总统,我回来了。伍副官进了那小房,就在烟雾缭绕里立正敬礼。
徐元培眼皮一抬,慵懒的说了声,哦,小伍。
总统,少帅已经来了。小伍就殷勤的说着,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办的吗?
徐元培接着姨太太送来的烟枪,就势吸了一口,就问,其他人到了没有?
伍副官从进来就留意着各来客的身分,便道,南方的几位师令都到了,就是邳县的小武师令……好像还没见着。
武子良?他好像也是今天到的吧?徐元培就皱起了眉,你让人问问,到浦口车站去接的军官里可有武子良?他若是还没到,你就亲自去接。
好的,我马上去办。
小伍领了命,就去打了电话,先问浦口的接待员里可有见过小武师令的。谁知道他这一问,那接待员就错愕的说了,小武师令?他一个小时前就到了啊?
那他去哪里了?没有坐汽车往涵碧楼来?
那接待员连忙找人问了问,随后才恍然大悟的回来,小武师令听说武书记发高热,就说先到饭店去探望他,晚些才来。
武书记是小武师令的庶兄,有不少人都是知道的,小伍挂了电话,便回去报告给徐元培,徐总统听了,当即深皱起眉,一脸的莫名奇妙,这个武子吟到底有多特别,竟是给两家兄弟都记挂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