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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1 / 1)

时间倒回,初更天,扬县街西头顾家,正房门外站着一个少女,目瞪口呆,羞得满面通红,掩面就跑。

慌忙中没留意脚下,踢到一个晾晒衣裳的竹竿,竹竿撞击地面青砖发出清脆一声响,惊动屋里男女,屋里立刻没动静了。

须臾,房门开了,顾家的主母朱氏捂着胸口,掩着怀从门里探出头。

她衣衫不整,鬓发散乱,面色潮红,显然是刚经历一场情.事,余温未退。

朝少女跑的方向看去,一抹裙角消失在回廊拐弯的地方。

转身回屋,闩上门,对屋里惊慌失措正要跳窗逃走的奸.夫横了一眼,嗔道;“你一个大男人,敢做不敢当,怕什么?”

男人把已经踏上后窗台的一只脚收回来,压低声音问;“门外是什么人?”

“如约那个死丫头,跑了。”

男人转着小眼睛,紧张地问;“她发现了我们的事,怎么办?”

传扬出去,奸夫□□不得善终,男人准备事情败露之前跑路。

“挨千刀的,方才你的胆量哪去了,这会子吓破了胆,问老娘的主意,一不做二不休,不留后患。”

婆娘的心肠歹毒,男人想,把这顾家的大姑娘解决了,他跟妇人双宿双飞,再也无人妨碍。

两人计议一番,便趁着大姑娘熟睡之时,一根绳子勒死了她,装进麻袋里,趁着天黑,男人扛着到离县城远一点的地方掩埋。

一阵电闪雷鸣,吓跑了男人,把尸首丢弃在树林里。

清晨的薄雾笼罩着山脚下的一个村庄,村子里死一般的寂静,远近看不见一个人影,家家户户的烟筒里没有冒出炊烟,鸡犬声不闻。

一队人马疾驰而来,马蹄声穿透薄雾,打破此地的宁静,宿鸟惊飞。

马上之人俱是轻衣简从,中间高大神骏上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气质清华内敛。

这队人马进了村子,不久又出现,立马在村口,齐齐地用布遮住口鼻,马上年纪略长的男人,沉稳低沉的声音,“整个村子没留下一个活口,尸首都面色如常,像是睡梦中突然遭难,作案之人手法利落干脆。”

锦衣华服的男子神色淡淡的,“已经上报县衙,在官府封锁村子之前,我们在附近仔细查查,看能不能找到一点线索。”

身侧马上温润如玉的男子道:“昨夜一场大雨销毁了一切痕迹。”

整个村子几百口人,一夜之间离奇死亡,其中必然隐藏着天大的秘密。

华服男子朝四周观看,突然,凤眸微眯,目光停留在村子边一片树林。

树林边一团白色的东西,遂打马过去,一行人紧随其后,来到树林边,一齐下马。

来到近前,众人方看清楚,地上躺着一个妙龄少女,身穿白衣,乌黑长发铺撒开,遮挡住脸,在死亡村附近,这情景显得很诡异。

华服男子蹲身,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伸向少女的脸,身后的年轻男子抢前一步,急呼了声阻止,“晋王殿下….”

晋王萧逸的手指已拨开少女面颊上的发丝,露出一张雪白的小脸。

指尖倏忽停顿,僵住了,身侧的年轻男子也愣了一下,本能地看了一眼晋王,讳莫如深。

萧逸探了一下少女的鼻息,气若游丝,说了句,“她还活着。”。

恰在此刻,少女悠悠地吐出一口气,掀开眼,水润的双眸略带迷茫,渐渐乌黑似琉璃的眼珠灵动起来。

顾如约张嘴想说话,喉咙火烧火燎地疼,眼前模糊的人影渐渐清晰,一张熟悉的面孔。

长睫微颤,惊疑不定,前世她的夫君,没有登基前的晋王。

依旧的淡漠疏离,“姑娘,你家住何处?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吗?”

顾如约回神过来,脖颈被绳子勒过,声带受损,摇摇头。

头脑中电光石火般划过,这具身体的少女姓顾,前世记忆犹存,她也姓顾,祖父和父兄都曾在太医院供职,魂魄占了这具身体,可能是她跟这位顾家小姐投胎时弄错了。

微微动了动唇,试着发出声音,“民女顾如约,家住杨县,后母与人通.奸,与奸夫害死民女,丢弃在此处……”

清晰地记忆这具身体的少女的遭遇。

发出的声音嘶哑,她伸手捂住喉咙,近处的几个人看见她雪白的脖颈一道刺目的绳索勒过的痕迹,相信她所言。

年长的男人说;“这是晋王殿下。”

“你如果答应一个条件,本王帮你报仇。”

顾如约仰望头顶说话的晋王,居高临下,墨玉似的眸一片清明,看不出情绪,口气淡漠之极,“报仇后,你进晋王府。”

顾如约倏忽瞪大眼睛,萧逸不是好色之人,登基后勤于国事,后宫祥和,没有专宠妃嫔。

快速权衡了一下,继母伙同奸夫害死她,告到公堂上,没有证据,继母定然百般狡辩,官司失败,她落入继母手里,继母狠毒,不知怎样折磨她,她一个弱女子,只能任由继母摆布。

这具身体少女的亲生父亲懦弱,被家中泼妇拿住,为了躲避继母,常年在外面谋事,现在几十里外的一个大户人家当西席,更无暇顾及女儿。

前世晋王日后登基,顾家获罪,今生顾家如果还难逃一劫,萧逸将来是掌握顾家家族命运的人。

主意已定,便不再犹豫,道;“晋王殿下帮民女报仇,进晋王府为奴为婢民女甘愿。”

萧逸邪肆地轻轻一笑,“姑娘看低自己,本王怎舍得姑娘铺床叠被。”

轻薄的话,顾如约终究是姑娘家,脸皮薄,面色羞赧。

倏忽身体一轻,萧逸掐着她的柳腰一举,顾如约稳稳地坐在马背上,随后萧逸上马,众人齐齐上马。

扬鞭打马,沿着官道,朝前方杨县方向奔驰。

天色微朦,太阳没升起,气温低,顾如约身罩寝衣,单薄风一打就透了,浑身冷得直打哆嗦,缩着肩。

突然周身一暖,厚重的鹤敞裹住她。

后背贴着男性的身躯,冰凉的肌肤触到了滚烫的胸膛,两人身体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几近于无,顾如约感受到坚实的肌理,萧逸清俊五官下强悍的力量。

她从未跟一个男人如此近过,身体不由绷紧。

官道上没有车轿行人,打马跑起来,神骏纵跃之间,柔软和坚硬相互摩擦,萧逸下颚抵住她头顶,顾如约的心尖微微发颤。

秀发随风飞扬,几缕发丝拂在萧逸脸上,羽毛一样轻柔,萧逸的神色在薄雾中恍惚了,思绪飘远,清晨寂静的官道上只听见清脆的马蹄声。

顾如约回头看,雾气渐渐稀薄,隐约分辨出后方有个村子,百十户人家,奇怪没有鸡鸣犬吠,安静地可怕,也听不见任何动静,像没有人住的空村子,她心头一凛,便想萧逸等人到这里绝非偶然。

晋王萧逸的生母据说是民间女子,先帝微服私访遇见,回到京城,朝事繁忙,待想起派人接她,那个女子难产而死,抱回的婴儿交给太后抚养。

萧逸在皇家兄弟中排行五,非嫡非长,皇后乃是继后,亲生两个皇子尚幼,收养宫人生下的二皇子,养在身边,生母身份低微,萧逸在不占任何优势的情况下,卧薪尝胆,伺机而发,经过数次艰苦卓绝的皇家内斗,最终夺得帝位。

前尘往事,不堪回首,记得前世父亲卷入皇子们夺嫡之争,新帝萧逸要将父兄斩首,当时她跪在皇帝寝殿门口,跪了整整一夜。

天空下着雨,她跪在殿外淋雨,浑身湿透,看着寝殿的灯光熄灭,青石砖冰寒刺骨,后来落下腿疾,下雨阴天疼得厉害,父兄都在太医院供职,家里藏书全是医书,顾如约从小便能背下来名医方,自己配制草药缓解骨节的疼痛,可是疼痛深入骨髓。

帝王薄幸,最后总算网面一面,将她父兄流放岭南,岭南乃烟瘴之地,后来遇到特赦,父亲死在回京的路上,她是罪臣之女,自然在宫里受尽白眼,悄无声息地活着

她的身体悄悄离开点充满阳刚之气的身躯,贪恋的温暖,却被他一只有力的手臂箍紧,两人的身体更紧地贴在一起,顾如约的呼吸瞬间紊乱。

耳畔低沉声隐含着威胁,“别动。”

徐徐地深吸一口气,调整呼吸,心跳渐渐平稳,她要想尽办法讨好这个男人,为自己,为顾家。

身体最大程度地放软,温软如柔棉一样卷缩在他怀里,扮成柔弱状,这大概就是萧逸这种强悍的男人喜欢的样子。

薄雾渐渐散了,前方扬县县城,清晰看到房舍,升起几缕炊烟。

进了县城,一行人奔县衙方向去了。

杨县西头的顾家此刻乱成一团,顾家薄有田产,顾家家主顾衡之是个秀才,屡试不第,现在一大户人家坐馆,平常不回家,逢年过节方回家跟妻儿团聚。

顾家大娘子朱氏是顾衡之续娶的妻子,前房妻室生有一女,今年一十五岁,名唤顾如约,继妻过门后生了一儿一女,女儿顾如玉,儿子顾长生。

顾家乃小门小户,家中雇佣一个使唤丫鬟,一个做饭的婆子,还有看门的男仆,家口简单。

一清早,丫鬟发现大姑娘屋里没人,找遍了屋前屋后没看见人影,赶紧回禀大娘子,顾大娘子朱氏年方三十,体态风骚,尤其一双眼勾人,入骨的媚态,不输妙龄少女。

左邻右舍风言风语,男人平常不在家,朱氏跟常往来的一个姓许的客商眉来眼去,勾搭成奸,外间名声不好,朱氏泼辣,街坊邻居不敢在顾衡之面前多言多语,怕惹是生非。

半月前,顾衡之归家,朱氏因嫌男人坐馆束脩费少,便整日骂骂咧咧,顾衡之便躲出去,落得耳根清净。

丫鬟报说大姑娘没了,顾氏一听,咋呼起来,四处寻找,到街坊邻居家问,街坊邻居都说,大姑娘平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看见。

朱氏便到处张扬,说大姑娘跟一个走街串巷的货郎有首尾,八成跟货郎跑了。

前几日是有个外地的年轻货郎在附近转悠,这两日没出现,街坊邻居都知道这后母非良善之辈,半信半疑,毕竟是别人家的事,内情无从知晓。

朱氏派人报了官府拿货郎,货郎早离开本县,不知去向里,官府衙门备案缉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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