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力士便是一愣。
看了李隆基一眼,见他毫无表示,也只好咬着牙走下场去,来到李瑁身边:“老奴给殿下侍酒……”
李瑁哈哈大笑,左脚一抬,高力士又是一怔,随即恨恨的弯下腰去,便听得李瑁念道:“两个黄鹂鸣翠柳。”
高力士心知他在嘲笑自己和李琰,但骑虎难下,也不说话,握住李瑁左靴轻轻一扯。
“一行白鹭上青天!”
李瑁便是一踢,靴子立时擦着高力士的脸颊划出一道弧线,满堂文武立时掩嘴而笑。
李瑁得意的看了一眼脸色阴郁的高力士,又抬起右脚踩在他的膝盖上:“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这两句一出,整首诗的意境立刻拔高,包括李隆基在内的所有人都是佩服不已。
此等诗才,真神人也!
待得高力士又为自己脱去右靴,李瑁便走到李琰身前,一把夺过他的酒杯:“好好数着!”
说罢又是一声高喝:“酒!”
高力士连忙趋步来到他身边,在杯中斟满美酒。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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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间,一轮明月已高挂当空。
而此时的花萼相辉楼,已然变成了李瑁一个人的舞台!
然而他也已经有些醉了。
诗百篇容易,但斗酒,可不是人人都能行的。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真珠月似弓。”
又念了一首白居易的《暮江吟》,李瑁忍不住就打了个酒嗝,醉眼婆娑的问道:“多少首了?”
李琰早已汗如雨下,衣衫尽湿,听得李瑁发问,竟是无以作答。
他不说话,却是有人数着的,便听得武惠妃兴冲冲的说道:“九十九首了,陛下,瑁儿作了九十九首了!”
李瑁迷迷糊糊间听到这话,便是嘿嘿一笑,踉踉跄跄的回到场中:“好,最后一首!”
说着又打了个酒嗝,随后便眯起眼睛,摇摇晃晃:“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哈,哈哈,哈哈哈……与尔同销万古愁!”
最后一个“愁”字出口,整个人便是一顿,随后直直向后倒去……
李嗣庄眼明手快,一个箭步,猿臂一舒,便将人扶住。
武惠妃心头一惊,便是一声轻呼:“瑁儿……”
李嗣庄连忙答道:“娘娘莫惊,十八郎只是醉了!”
下一刻,轻轻的鼾声响起,众人都是一楞,随即尽皆莞尔。
李林甫何等聪明,立时见缝插针:“寿王殿下胸有沟壑,诗才无双,可这酒量,却是差了点啊,哈哈哈!”
胸有沟壑,诗才无双!
当此情景,场间没有一个人会认为李林甫这八个字的评价有何不妥!
到得此刻,也再无一人觉得李瑁之前是在吹牛。
斗酒诗百篇!
一篇也不差!
这是何等的惊人之举,前无古人,后只怕也难有来者了。
谁也不是傻子,陛下的儿子中出了这样一个千古奇才,还不大拍马屁?
又是一番歌功颂德,竟是把李瑁一夜便成百篇佳作的功劳有一半儿都归到了李隆基的身上。
李隆基只觉畅快无比,哈哈大笑:“这孩子,不能喝就不要喝这么多嘛,哈哈哈,花奴、延敬你二人送他回府,我们接着奏乐,接着舞!”
李瑁被李琎和李嗣庄架着走出花萼相辉楼,被凉风一激,顿时就清醒了几分:“结束了?”
李琎便是嘿嘿一笑:“十八郎,你这回可是大出风头,不出三月,你这诗仙之名,便要传遍大唐!”
李嗣庄也一脸渴望:“你送我那首,叫什么名字,我要绣在衣服上!”
李瑁便是一笑:“没出息的东西。”
说完这句,酒意再次上涌,一双眼皮犹有千钧之重:“不行了,我先睡会儿,到了再叫我。”
也不知过了多久,鼻间似有香风,淡淡的,沁人心脾,额头又被一团绵软覆住,凉凉的,舒爽至极。
李瑁呻吟一声,微微睁开双眼,便见一道迷蒙的倩影坐在身边,手里似乎捏着一方锦帕,正在细细擦拭自己的额头。
这般服侍自己,想必定是嫣儿了,李瑁心头便是一松,又闭上了眼睛。
片刻之后,耳边就响起了几若不闻的喃喃自语。
仿佛是自己刚刚在花萼相辉楼背过的那一首“美人卷珠帘,深坐颦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念完之后,又幽幽的叹了口气:“原来你心中早已有了别的女子,竟让你这等牵肠挂肚……”
说完了这一句,女子竟似有些生气,柳眉便是一蹙,伸出一手在李瑁腰间轻轻一捏:“既是如此,又为何要来招惹于我!”
麻痒之感自腰间传来,李瑁随手便是一挥:“嫣儿别闹!”
女子微微一愣,随即苦笑一声:“原来是那嫣儿,怪不得了。”
便在此时,咣当一声,李瑁被吓了一跳,猛的坐了起来,睁大眼睛一看,就见杨玉环一脸幽怨的坐在塌边,而嫣儿则是诚惶诚恐的站在不远处,脚下一个铜盆,兀自打转不止。
片刻之前的所闻所言立时清清楚楚的在脑海中回想起来。
李瑁便暗叫了一声不好,杨玉环误会了!
嫣儿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短暂的错愕之后,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王妃莫要误会,奴婢……”
杨玉环却是摆了摆手,咬牙道:“无须多言,我也不是那不知趣的人,今后……”
说到这里,顿得一顿,终是没能继续说下去,化作一声轻叹,便欲起身离去。
身子才刚刚一动,就被李瑁一把拉住:“嫣儿,你先出去。”
嫣儿立时逃也似的离开,李瑁便是一用力,直接把杨玉环拉到怀中:“环儿,你误会了!”
杨玉环泪眼婆娑:“那诗句情真意切,何来误会?”
尼玛,背诗背出这么个事儿!
李瑁暗骂一声,但酒劲尚在,脑子乱糟糟的,一时间也想不到合适的理由。
忽又想到李隆基今日虽被自己将注意力引开,但难保高力士和李琰不会再在他面前提起杨玉环,不如索性先把生米煮成熟饭……
念头一生,欲望便起。
怀中佳人亦在微微挣扎,温香软玉在胸腹之间磨磨蹭蹭,更成了莫大的刺激。
李瑁便是把心一横,猛的一个翻身,便见杨玉环压在了身下。
杨玉环立时便是一声惊叫:“你要做什么?”
李瑁嘿嘿一笑:“做什么?做夫妻之间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