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瑶姐姐你跑什么,着急要什么吗?”门口的小宫女睁着大眼睛看着她。
青瑶定了定神,把碗递过去,浅笑道:“没事,殿下喝过药了,小厨房送粥来了吗?”
“送来了。”
一个小太监把食盒提过来。
青瑶接过食盒,犹豫了下,问道:“福顺公公还没回来吗?”
叹了口气,青瑶鼓了鼓脸颊,心里安慰自己道:方才一定是意外,不过是被舔了下手指而已,喂蜜饯很容易就会碰到的,瞧殿下的样子,也定然不是有意的。
想着他没吃东西,腹中空空也不行,青瑶提着食盒转身就进去了。
谁知人还靠着迎枕,眉眼轻松看向她。
青瑶若无其事的提了下食盒,“殿下可要用些吃食,奴婢熬了火腿蔬菜粥。”
陆承榆闻言当真觉得有些饿了,摸了摸肚子,“倒是还真有些饿了,许久未曾喝过粥了。”
他不太喜欢这种汤汤水水的东西,平日里很少吃,也只有青瑶亲自熬的能给面子吃一些,不过青瑶念着他日常思虑过重,需要些扎实的菜饭,也不常熬粥给他。
盛了大半碗粥,又端出了小菜,就着托盘放到了床边的小几上。
陆承榆努力努嘴,“我浑身无力。”
青瑶瞪他一眼,“殿下越活越像小孩子了,喝粥也要喂。”
陆承榆弯唇轻笑了一声,“那改日你病了,我也喂你可好。”
“殿下是在咒我生病?”青瑶不满的嘟囔着。
青瑶舀了粥递到他唇边,这一回没再出幺蛾子,陆承榆乖乖的把一碗粥都用尽了。
青瑶捏着帕子给他擦了唇角,问道:“可还要用些?”
陆承榆早就没了力气,撑着吃完了粥,就怕她忧心,这会儿眼皮已经撑不起来了,只想躺下去睡一觉。
见他精神不太好,青瑶小心的把人扶着躺下去,一摸才发现他整个人像是浸了一遍水,身上的亵衣都湿透了。
青瑶又急又气,带着哭腔骂道:“傻子,出了这么多汗也不知说一声,若是加重了可怎么好。”
说归说,她立刻拿了干爽的亵衣来,准备给人换上。
刚刚拉开他的领子,手腕就被一只大掌捉住了,那手掌软绵绵无力得很,手指修长指节分明。
“怎么了,小丫头想占我便宜。”
青瑶一抬头,撞进了陆承榆带着些迷蒙的眼里。
——不能让殿下知道你喜欢他。
青杏的话忽然就出现在脑海里。
青瑶轻咬舌尖稳住心神,拍开他的手,“殿下衣裳都湿透了,这汗湿的衣裳若是不换下来,你就等着再多吃几日的药吧。”
小丫头不为所动,还瞪着一双含了怒意猫儿眼看他。
陆承榆苦笑,他可不想自己这幅样子被小丫头看光,撑着一股意志才费力的睁开眼的。
眼见青瑶不退让半步,非要给他换,陆承榆这会儿是根本争不过。
“殿下快让奴婢给换了,快睡觉吧。”青瑶说着就咬牙要去拉他的衣裳。
福顺进来时就看见青瑶一副要霸占良家妇男的动作,顿时愣住了。
这这这……青瑶这丫头胆子也太大了些。
“福顺,你来给我换。”太子爷虚弱又疲惫的声音响起,落在福顺耳里像是松了口一般。
福顺连连应了两声,走到床边时,那好奇的眼神如有实质一般落在青瑶身上。
青瑶被看得脸上发热,扔下衣裳就走了,“福顺公公给殿下换身衣裳,瞧瞧被子可是干爽的,殿下的头发也擦一擦才好。”
话说完人已经跑没影儿了。
陆承榆见青瑶出去了,顿时闭上眼,只一瞬便沉沉睡去。
青瑶走出寝殿,不知为何心里涌上一股委屈:果然他不喜欢自己,不想让她碰他,连换衣裳都不让。
她的心像是被揉碎了,难受得几乎不能呼吸,泪水从脸颊滚落,青瑶用袖口使劲擦了擦。
她蹲在墙角,雨水哗啦啦的落在台阶下面,汇成一道溪流。
青瑶听见有人在叫她。
福顺寻了过来,见她躲在角落,眼眶红红的,“怎么了这是?”
青瑶吸了吸鼻子,瓮声问:“我没事,不过是忧心殿下而已。公公给殿下换好了吗?”
福顺点了点头,“换好了,被子还好,头发我也擦过了,眼下睡得正安稳。”
青瑶嗯一声,垂头不说话了。
福顺心里有些奇怪她这般异常,方才明明都是好的,还一副要强抢民男的样子。
但顾忌着太子爷,福顺觉得自己还是少知道得好,便道:“你先去歇一会儿,晚些时候再来替我,咱们轮流守着殿下。”
重华宫也不是没人,可太子殿下身边的亲近伺候的人就他们熟悉殿下,换了人若是在病中冲撞了殿下可不好。
青瑶点了头,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她咬着唇,终究忍不住问道:“公公,殿下是讨厌我伺候吗,为何不愿让我给他换下湿衣裳。”
福顺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这傻姑娘原来是在思虑这个呢。
“傻丫头。”福顺笑起来,青瑶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就跟他妹妹一般,他柔声安慰道,“殿下怎么会讨厌你,殿下身为男子也有自尊心,如今在病中不说,即便是平日里也不会让侍女给他换里衣。”
福顺神神秘秘凑过去,“男子的身子,自然也是只能让亲近之人看见。”
青瑶啊了一声,随即捂脸,她方才是真的只有殿下不让她碰的念头,却忘了换亵衣会把人给看光的。
“公公我先去歇了,一会儿来换你。”青瑶急急说了一声,便往自己屋里跑去。
福顺摇摇头,神色无奈,“殿下喜欢你还来不及呢,傻姑娘。”
回过神,福顺觉得自己多嘴了,就不该说,就该让太子爷去哄人,谁让他把人都惹哭了。
青瑶回了房,收拾了一番躺在床上,脑中各种念头来来去去扰得她睡不着。
——方才她没有表现出喜欢陆承榆的心思吧?
——啊!她差点就把人看光了,这是亲近之人才能做的事。
——原来殿下不是讨厌她,而是男人的自尊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