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将军出征的途中,始终对姜雨嫣旧情难忘,有意无意的总是关注着她的消息。
今日有飞鸽说,她茶不思饭不想,人都憔悴了一圈,他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明日有飞鸽说,有一个大夫为她诊了脉,他担心的一夜未眠,看了一夜边关苦寒的月亮。
又有飞鸽说,青云自那日带大夫来过之后,决然离去从未再来,他既害怕雨嫣伤心,心底里又漫生出一丝不可言喻的窃喜。
她今日唱了什么曲子,她明日画了什么妆容,事无巨细,他都一一知晓,抱着那些书信,雨嫣的一举一动仿佛就在少年将军的眼前,再苦的日子也渍出一丝甜来。
直到他出征归来后,第一次关于她的消息不是从一片薄薄的纸上传出,而是铺天盖地的京城流言当中砸了过来。
她,有了一个孩子!
少年将军有些头疼,听闻青云一去不复返之后,他便一直在筹划着重新迎娶雨嫣的计划,原本他是想要用这次的军功向皇上讨要一份圣旨,将她风风光光的迎回将军府。
可是,他没想到她生下了一个孩子,还闹得满京城都在议论这件事,风尘女子再加上未婚先孕,顾忌将军府门楣和皇家颜面,皇上未必肯答应他的请求。
次日,少年将军便跪在了父亲母亲的房门前,一言不发,从清晨跪到日薄西山。
知子莫若母,母亲很快就知道了儿子的打算,一日的盘衡计较,一日的恨铁不成钢之后,他们的房门慢慢的打开了,一块玄铁制作的虎符递到了他的手中。
少年将军朝着父亲母亲郑重地磕了一个头,拿起虎符朝着皇宫飞奔而去,这一次,他再也不能错过他的姑娘了。
少年将军跑的太急,没有听到在他离去的身后,他的父亲母亲一声胜过一声的叹息。
“让他去吧,从今往后死了这份心就好了。”这是尚母劝慰尚老将军的话。
“借着这个时机归还了虎符也好,叫皇上知道我尚家的儿子是个能被美色迷住的糊涂蛋,省的圣上总是对我尚家忌惮重重。”这是尚老将军的自我劝慰。
而此刻的圣上听闻尚家的公子拿着虎符跪在了御书房的门外,微一沉吟,便叫人上了茶,引人进来。
“皇上!”尚小将军人还没进来,哭哭啼啼的声音先把皇上吓了一跳。
皇上被吓得脑仁生疼,忍不住皱了皱眉,问道:
“好好说话,怎么了?”
尚小将军哭个不止,抱着皇上的大腿,问皇上:“皇上,你说我是不是你的兄弟!”
皇上嫌弃的踢一踢腿上的人形挂件,“有事就说!”
尚小将军被踢得一个后翻滚,直起身子来,摸一把鼻涕眼泪,说:“你兄弟我看上一个姑娘,想向你求一道赐亲圣旨,你就说行不行吧?”
皇上无语的睨了他一眼,“朕还当是什么事呢?你看上哪家的贵女只管上门提亲便是,凭你尚小将军的名号,还需要巴巴的来求朕的圣旨?”
尚小将军低着头,连看皇上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嘴里呐喃着:“臣看上的不是京城的贵女,她,她,她是一名风尘女子。”
皇帝投过来惊讶的目光,尚小将军索性把心一横,眼一闭,牙一咬,什么话都往外秃噜了:“她和微臣还有一个孩子!”
“臣就是喜欢上她了,此生非她不可了!”
“本来臣这次都不用随军出征的,奈何臣在她那受了情伤,臣没出息躲到外面跑了!臣以为我会忘了她,没想到臣在边关是吃不好睡不好,满脑子就只有她一个人!臣栽了啊!皇上!”
“臣看见她,才明白原来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是真的,古人诚不欺我啊!”
“......”
看着尚小将军上嘴皮和下嘴皮一张一合的,铺天盖地的酸话就要朝他砸过来,皇上早就领教过这个小武将的口才好的离谱,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摆了摆手让他住口。
“好了好了,朕明白你之心天地为证,日月可鉴。”
“这么说,皇上你答应我了?”尚小将军很懂得顺着杆子往上爬的道理。
“朕答应你并非难事,可是尚老将军的与尚夫人可知道你今日来找朕了?朕可不想因为朕的一纸圣旨闹得你尚家家宅不宁啊!”皇上眉头紧锁,还有一些顾虑。
“这个啊,皇上你不必担心!”尚小将军把手伸进自己的怀里,掏了半天,一块铁疙瘩从他的怀里骨碌碌地滚了出来。
皇上定睛一看,狂喜之余差点没气的背过气去,自己日思夜想的虎符就被他这么随随便便的对待!
尚小将军见自己要找的东西掉了,忙向前跪爬了几步,捧起地上掉落的虎符凑到皇帝的眼前:“家父知道臣的举动荒唐,但念子心切,愿意成全臣的一片痴心,也怕皇上为难无法堵住悠悠众口,便将这虎符交给了臣。”
“家父嘱托过,要将虎符交还给皇上,便当作是尚家治家不严,出了我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的惩罚。”尚小将军故作正经,将尚老将军的话转述于皇上。
皇上的眉头舒展开来了,颇有两份欣慰:“尚老将军有心了!如此,朕便了了你这桩心愿便是,但朕还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眼见事情将成,尚小将军的眼睛里冒出星星点点的光来。
皇上从御书房的架子中抽出一本账册来,里面是京城里年方青春,待字闺中的所有贵女的名册,拿出朱笔圈出了其中两家贵女,“待你大婚之后,这两家的贵女便要加入尚家为贵妾,不得有所怠慢。”
“皇上......”尚小将军没想到事情还有这样的转折,迟疑着不知道如何是好。
皇上上前一步,拍了拍尚小将军的肩膀:
“朕与你是少年结交的好兄弟,真明白你的心意,愿意成全你。但你也要明白朕的难处,朕刚刚即位,根基不稳,放眼朝堂多的是实力稳固的老臣,大臣,重臣!朕需要要你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