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能赶得上初十日的法子,就是去请柳老爷子出山。
但皇帝不想把这件事闹大,又不甘心,所以发了大火,把柳三刀下狱了。
寒铁衣太了解皇帝了,为了一个杯子把人下狱,内中必有隐情。
到青云门前,他嘱咐老七派人盯着甄絮和徐二,一整衣襟入宫去,被王凯旋领到上书苑去。
君王刚发了一通火,正在隔间吃着降火的冰糖雪梨汤,也不等他行礼,便说:“先坐吧,朕还传了李邈,等他来了再说。”
不多时,李邈果然来了,身上还穿着蓝色官袍,见寒铁衣在这里,朝他递了个白眼。
“二公子不是在怜香惜玉吗?怎么跑的这么快?”
寒铁衣本能地回:“皇上传召,不敢怠慢,从天玑坊赶来。倒是郡王爷不是回提刑司了吗?怎么来的这么慢?莫非是您接到的消息迟了?”
李泽懒得听二人拌嘴,问潘德:“吴长寿还没来吗?”
吴院首踩着君王问话的尾音进殿来。
李泽示意三人坐,“吴院首,说说吧。”
吴长寿道:“老臣仔细检查了那对龙凤金盏,确定毒物确实是盏内琉璃所带,那东西虽不致命,但皇上若长久使用此盏饮食,难免体弱。”
太医院院首一句话,把寒铁衣与李邈两个听得冷汗涔涔。
帝后御用的酒盏上有毒?
这要查出来,是多么惊人的一桩案子?又会有多少人牵扯其中,多少人为此受到牵连?
李泽看着二人脸上惊讶,反倒是笑了,“你们也觉得不可思议吧,若非柳三刀划伤了手,吴院首偶然间发现他的伤口异样,只怕再有十日,那毒药便要进朕的嘴里了。”
寒铁衣忙起身请罪,“臣失职!”
李泽朝他摆摆手,“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毒药的事,只这屋中几人知晓,朕已经以未能按时完工为由,责令司金局上下禁足,无令不得外出,直到金盏完成。李邈,你找个理由,进司金局暗中查访,一定要将幕后之人揪出来。”
李邈应声。
李泽又道:“柳三刀自幼练习雕刻,十八年来未曾有一次差错,朕怀疑他此次受伤并非偶然。但此人性格执拗古怪,便是柳家人都拿他没办法,要请老爷子回来,只怕要惊动人。朕听闻,凤白梅与他多有焦急?”
寒铁衣忙回说:“因柳之昂的挑拨,柳三刀一直认为是小白害死了柳如海,还曾对凤臻下药。”
君王不在意地道:“让凤白梅试试能否让柳三刀开口说出实情。”
“是。”
君王又道:“此事事关重大,要查出实情,更要严守消息,决不能泄露半句,给列罗可乘之机。”
三人齐齐应声。
李泽便让吴长寿先下去,又问寒铁衣:“昭儿怎么样了?”
寒铁衣回说:“公主一离开洛阳,就似出了笼子的鸟,一路玩闹着往江南方向去。白珏两日前便发现了她的踪迹,却一直暗中跟着,没有把她逮回来的意思。”
君王叹了口气,“都已经逼到这份儿上了,他是真的不喜欢昭儿,还是没胆子求婚?”
这事儿,寒铁衣还真不好说。
说白珏不喜欢李文昭,又为了她欺瞒君主;说他喜欢吧,换了旁人,眼看自己心爱的女子要去和亲,竟无动于衷?再者,似白珏这种人,向来一是一,二是二,兴许他为李文昭做的一切,真的只是因为圣命难违。
“这两人,打小便是冤家,当年宣威将军头一遭带白珏入宫来,便把昭儿惹哭了,被老将军一顿罚。”君王继续感慨,“结果,昭儿又跑去替他求情,当年先帝还提了一嘴,说让他给昭儿当驸马,昭儿却又死活不同意。”
寒铁衣道:“臣相信,姻缘天定,若公主与白统领但真有缘,必能成就一番佳话。”
君王道:“但愿如此。”
醇郡王在旁听得惊讶不已,待二人话毕,他才小心翼翼地问:“皇兄,昭儿离开洛阳的事你一早就知道吗?”
李泽瞥着他,好笑道:“你自以为瞒的隐秘是不是?”
李邈忙起身告罪,“臣弟不敢,臣弟只是以为……以为……”
“你以为,朕但真要把昭儿许嫁列罗,既不敢违逆朕的意思,又不忍昭儿远嫁。”君王接过他的话,将他心里的小九九摸出了九层,“所以,便帮她瞒着朕?”
李邈没应声,只狠狠地瞪向寒铁衣,这人明知道皇兄的意思,竟不告诉一声,害得他愁了这么些日子!
寒二公子很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