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你的馊主意!”
李邈躲在寒铁衣身后,还不忘骂他,“这不是要份假的尸检报告吗?刘仵作不在,又不好找别的仵作,但这个关芍死活不肯答应签名。”
“所以?”
“本王就把她绑了,让她在那份假的验尸单上签了字画了押。”
寒铁衣无语!
他回身在李邈肩头拍了拍,而后同关芍说:“关姑娘,随便揍,千万别手下留情。你若吃了官司,本阁为你请最好的讼师。”
语毕,大笑着扬长而去。
李邈无语。
回到天机阁,寒铁衣被告知凤白梅来看过凤臻,他便知道定是桑行给她的那封家书令她心绪难定。
他问凤臻:“你姑姑有说去哪里了吗?”
凤臻难得休息,正同金小宝在廊下翻花绳,“说是要去朝花楼听曲儿。”
寒铁衣便往朝花楼去。
凤白梅确实在朝花楼听曲儿。
小芸娘的嗓音柔绵浩渺,激昂壮阔的边塞诗词从她的双唇间送出,没有狼烟烽火,没有四面边声,仿佛只是一个云游之人,恰到了那边塞之地,只见长烟落日。
她不曾见过‘将军白发征夫泪’,又如何能感受到诗词中那份苍凉悲壮?
可她一遍一遍地唱,凤白梅一遍一遍地听。
女将军斜靠长榻,目光悠悠看着窗外长街。
冬初的阳光再暖,风到底是凉了,人们添衣加裳,藏不住一张张笑脸。
将军白发,征夫长泪,为的就是国泰民安。他们唱不出词中悲凉,听不出曲中沧桑,为人生之幸,为边塞儿郎之幸。
同样,他们看不到十三年前落魂关无辜丧命的两万镇魂儿郎,谈起命陨落魂关的三位凤家将,也仅仅是叹惋一声。
这,也是他们之幸。
一方绣帕覆在她眼下,凤白梅这才反应过来,小芸娘不知何时没再唱了,坐在榻边,用一方绣帕为她擦拭眼角。
她接过绣帕一看,雪白帕子上绣着就桃花瓣,一角润湿。
小芸娘递了杯茶给她,“范文正公的词沧桑悲壮,这曲子谱的亦是雄浑苍凉,可惜,芸娘一介风尘女子,辱没了这样的号词曲。”
凤白梅接过茶抿了一口,笑说:“天子脚下,本不该奏此悲凉之音。”
小芸娘便转了话题,“二十九日造访公主府的刺客,似乎在寻什么东西,但没有寻到。”
凤白梅捧着茶杯思量。
四禁军御制金器上有毒,主司柳如空自断双手,其弟柳如陆请辞户部差事,柳家阖族离开洛阳,这一切皆发生在二十八日。
二十九日,皇帝令天机阁抓回文昭公主,又令李邈夜盗公主府……而原本交由她处置的义达,连面也不让见……
一切症结,当在柳生旭入宫那一夜,他同皇帝说了什么?
“我还要托拈花教的兄弟替我办两件事。”
小芸娘低眉笑说:“将军不必客气。”
“柳家一行人,离开洛阳往蜀中方向去,我想请拈花教的兄弟秘密将他们抓起来,不要让任何人察觉,尤其是天机阁。”
小芸娘道:“巳蛇峰主眼下正在长宁,不知在长宁截留他们,可行否?”
凤白梅点头,又说:“还想请兄弟往峨嵋小峨峰走一趟,替我寻找几个人。”
小芸娘想了一想,说:“申猴峰主眼下还在峨嵋山,此事倒也不难,不知将军要寻的是何人?”
“前任蓉城府尹马登道的家眷,他们在明面上已是死人。”凤白梅道,“他们或许为人囚禁,或许活在一处世外桃源不知世事。”
权容歆给她的消息只有一个小峨峰,如果这个消息没错,那么唯一能与她联系在一处的,只有马家。马家两父子已死,但马家家眷还活着,如果权容歆知道这个消息,也就不难理解她为何要背着权家的人把消息给他了。
小芸娘应声,“奴家记下了,定会为将军办妥。”
“多谢。”
正此时,楼下传来嘈杂之声,凤白梅信步出门去看,瞧得大堂中对峙的两个人,都是熟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