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日晨,俊宁公主府。
“朱标和丝萝皆被抓了,婚书被盗,凤白梅又不肯接招,这趟洛阳之行,真特么憋屈!”
草原女子,个个彪悍,北曲徵一边撕扯着烤羊腿,一边骂骂咧咧。
桑行坐在她对面,又黑又胖的男人,分明也在撕扯羊腿,竟被她衬出几分文雅来。
他说:“幸好,郝莲桦阳死了,如此我们也能松一口气。至于矿料一事,只要老师还活着,便还有商量的余地。”
北曲徵将啃了一半的羊腿扔在玛瑙盘子里,恨恨地叹了口气,“我担心他们知道了大将军的病情,知道他支撑不了多久,会故意拖延时间。”
桑行亦有此担忧,“可眼下咱们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说起来都怪公良丝萝,我列罗怎就出了这样的女人?为了个男人,便什么都不管不顾,要不是她落在天机阁手里,我定先宰了她泄恨!”
正此时,门人来报,“殿下,天机阁主请见。”
北曲徵冷笑,“他可真会挑时间,每次都赶着饭点上门来,我列罗的食物就这么好吃吗?”
“非也非也。”寒阁主一边进屋,一边长声喓喓地说,“据不可靠研究表明,人在饥饿的时候,脾气会比酒足饭饱时要易燥的多,故而本阁掐着饭点来,希望北曲大人的脾气没那么冲。”
“好说。”北曲徵把玩着切羊肉的刀,上下打量进屋来的人,好似在找下刀子的地方,“同一群小偷有什么好生气的?”
寒铁衣知道她在说白珏盗婚书一事,故作惊讶,“小偷?哪有小偷?我大夏律法森严,对违法犯罪的事零容忍,绝不姑息,竟有人敢偷到公主府来?北曲大人详细说说,本阁定会为你做主。”
十三年前的落魂关,本就是一件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事,尤其那纸婚书涉及到隆庆皇帝的声誉,他们有婚书时,完全可以威胁到大夏。
但如今婚书没了,提起这件事便是恶意抹黑隆庆皇帝,令两国关系交恶。即便明知是被白珏偷了,但捉贼讲究拿赃,他们既没有当场拿到白珏,也没有到宫里去把婚书偷回来的本事,便只能哑巴吃黄莲。
北曲徵心里那个恨啊,恨得将弯刀在桌面上一刀一刀地划着,权当那些刀口是落在寒铁衣身上的。
“姨娘心直口快,寒阁主别放在心上。”桑行忙打圆场,“不知寒阁主大驾光临,又为哪般事?”
寒铁衣不请自坐,随手拨弄着桌上的玛瑙盘子玩,没个正形的样子,“兴庆宫饮宴,怎么不见大将军义达?”
这话问出,桑行二人便知他是冲着义达来的,比他们意料中还要来的早。
“老将军仰慕大夏风土人情,此番随使臣团入都来,只是为了饱览风光,并非使臣团编制内的人。这一点,小王早在名单上说明了。”
“本阁对大将军神往已久,不知可否一见?”
寒铁衣既然来见义达,就表明大夏放心不下这位大将军。
桑行故作为难,“家师是行伍出身,二公子乃书香门第出来的人,只怕话不投机。”
寒铁衣道:“我大夏武将以宣威将军为首,可惜他老人家说什么不与手下败将论英雄,否则定能见两位大将军排兵论阵之盛况。”
都是场面话,说的人权且一说,听的人,只需要抠关键字眼即可。
寒铁衣要见义达,桑行却摆明了要凤白梅来,寒铁衣却把武德忠推了出来,还顺便嘲讽了一下。
桑行还忍得住,北曲徵却是个火爆脾气,“少在这里弯弯绕绕的,有话明说,有屁到外头放。”
双方谈判,谈的是耐心,判的是形势得失,不管成与不成,先失去耐心的那个,注定落了下乘。
但有时,直来直去也是出奇制胜的法子。
北曲徵把话挑明,寒铁衣也不藏着掖着。
“我朝天子,欲同公良义达做笔交易,矿料与战马一比一的比例,换他一条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