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的门已经关上,倪朵垫起脚,透过门上的观察窗往里面看,看样子,她虽然没说什么,却十分担心两个小孩的状况。
这时候何方的手机又响了,是鸦又,一接通,便听到鸦又聒噪的声音,“喂何方,你还真的不等我啊,都说打完这个副本等我,你在哪儿?”
何方此下真没有心情,两个小孩的情况让他糟心得很,没好气道:“你在家好好待着。”然后挂了,敛了敛神,望向陈之焱苦笑:“这事还好鸦又没来,不然他会炸。”
鸦又很喜欢人类的小孩子,因为他认为人类只有小时候才是最可爱的,大了,就世俗了。
是以若让鸦又知道有人虐童,他肯定撸起袖子就要干架…
“你说这件事警方没法处理,怎么说?”何方问。
陈之焱的脸色不大好看,走廊内漆白色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看得出来他很窝火。
陈之焱说:“老大,佛山是我们陈家的大本营,佛山五个区,林林种种的帮派至少四五十个,每个区又有一个话事人,道上事情都是这五个人一句话定乾坤。
他们又是我们陈家的人,虽不姓陈,但都是我爷爷一手栽培起来的,说他们是陈家人不为过。那两个孩子,很明显和人贩子有关…”
说到这,陈之焱的语气骤急了几分,似要证明什么。
“但是!我们陈家在这边虽然黑白通吃,可绝对不会干伤天害理的事情,绝对不会!老大,您对拐卖妇女儿童立过的法,凡是人贩子不问缘由一律死刑,这一点我爷爷非常钦佩,我小时候还经常听爷爷说起您的事迹…所以长大了,最大的梦想就是能跟着老大您混。”
何方微眯起眼,陈之焱的话他听明白了,意思就是这地方出现了人贩子,而人贩子之所以没有被抓起来,不是警方不作为,而是扎根在这地方的帮派,给人贩子提供了保护。
这地方大大小小的帮派,又认老陈家为大哥,所以不是老陈家的默许,帮派势力又岂敢搞这个勾当?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道上的规矩更加严明。
如果有帮派干这种勾当,想在老陈家的眼皮底下瞒天过海显然不可能,一旦被老陈家揪出来,这帮派分分钟四面楚国,只要老陈家一句话,佛山所有的帮派,立马会对这个帮派群起而攻之。
其帮主更要挨三刀六洞之刑,何谓三刀六洞?就是给你一把刀,捅三刀,刀刀对穿,这就是道上的规矩。
陈之焱的意思是,人贩子受到帮派的庇护,所以即使警方介入了,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而帮派有这个胆子,老陈家肯定脱离不了干系。
只是老陈家现在的家主仍是那位老爷子,陈之焱特此强调这件事和他爷爷无关,也是怕何方直接上门明算账。
何方对陈家这位老爷子有点印象,在原大宗师的记忆里,和这位老爷子也见过几面,所以老爷子的为人品行,他也有一定的了解。
佛山曾有过一段非常黑暗的历史,那时候各个帮派横行无忌,扰民和伤天害理的事没少干,地方部门也管不了,如果敢管,还出现过部门官员被暗杀的事。
燕京方面甚至出动过军队镇压,却不好使,军队一来,各帮各派立马闻风而散,化整为零,即使有军队常驻,活跃在黑暗地带的各帮各派,依旧有办法生存下去。
还是多亏了陈家这位老爷子,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大开大阖,收并了不少帮派,成为佛山最大的势力后,又和公家合作,一扫那些恶贯满盈的帮会,重新制定规矩…
也在陈家这位老爷子的约束下,各大小帮会被管得服服帖帖,井然有序,佛山也有个五六十年很太平。
这位陈老爷子还一直强调,不管哪行哪业,只要你不干泯灭人性的事,在佛山,他就罩着你,就是这么的霸气。
陈家在粤神岭南一带的影响非常深远,也是因为这位陈家老爷子的缘故。
“之焱,你是怎么看出他们被人贩子控制了?”何方问。
陈之焱一脸羞愧,“老大,别忘了我本职是什么,这肯定不是寻常的家暴,如果是家暴,他们既然逃出来了,这年纪也应该懂一点事了,只要找警察啊什么的,或者他们知道找我们帮忙,我们问他们一些事情,不应该是这个反应。
按我的理解,小孩子被打怕了,但是他们知道找我们帮忙,说明是觉得我们很强大,可以保护他们,那么他们只要说被爸爸妈妈打了,不难吧?
但他们没有,而且来医院的路上我就有观察他们,那小男孩似乎非常害怕医院,为什么呢?
医院对他有什么不好的回忆吗?而且…而且,他们要钱看病,为什么不直接让我们带他们去医院?哎呀总之我就觉得哪里不对,而且如果是家暴,自家的孩子门一关,需要用上镣铐吗?”
何方的神色越发峻冷,沉沉问:“所以你打算怎么处理?”
陈之焱犯难道:“这事情直接捅到我爷爷那不好使,就算他老人家知道了,发很大的脾气,但地方帮会势力我是知道的,肯定会立马转移,处理痕迹,然后撇得一干二净,那样查下去也没用,没有铁证。
最好的办法,还是看看能不能从他们那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如果有,铁证有了,然后我再找爷爷一说,如果真的有帮会敢做这种勾当,我敢保证他们活不过明天!”
何方沉思了几秒,认同陈之焱这个提议,然后继续静等,而陈之焱也打通了他爷爷的电话,没有提及这件事,只说了手头上有些事稍微耽搁了,得晚点才能回去。
电话里,老爷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躁,说:“什么事比爷爷还重要,别太晚了,最迟明天晚上回来,快。”
陈之焱也有些不耐烦:“行了行了,不就一两天么,我马上回来,诶放心,大宗师在呢。”然后走开了几步,脸贴着表盘状的手机,压低声音说:“我知道了,我又不小了,行了行了挂了啊。”然后真的挂了。
何方挑了挑眉,不知怎么地,脱口而出:“别对至亲不耐烦,要不你先回去?”
陈之焱摇摇头:“先把这件事解决。”
大约又过了一个小时,手术室的门打开了,倪朵焦急问道:“大叔,治好他们了吗?”
那中年大叔比了个“ok”的手势,愉悦说道:“很顺利,脚上的镣铐摘下来了,神经还没有坏死,不过伤筋动骨,还是小孩子,怎么也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
倪朵一听,连忙朝对方鞠躬,“活神仙,谢谢您!”
何方和陈之焱登时也暗暗松了一口气,何方连忙问:“我现在可以进去?”
“问话吗?”中年大叔将手术室的门关上,“我已经问过了,跟我来吧。”
这中年大叔换了一身衣服,背靠在阳台栏杆,点燃一根烟,猛吸了口,很有故事的样子,沉沉问:
“向日葵福利院,陈长官,你们听说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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