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要是有记忆抹除魔法该多好?
周修谨唇角弯了弯,他不想忘。事实上别人的看法他并不在乎,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早就孤立了所有人。不是自卑,而是他并不热爱这个世界,所以与它格格不入。
但是时栀硬要闯进他的世界,不论是从前那段过往,还是重逢后故意摔倒在他面前。他想过不看不听,可是她生动得像是清晨山林里的小鹿,激起了他去了解的欲望。
明明听起来像是情话,但是时栀被内涵惯了,总觉得这句话并不是什么好话。她要是说的每一句话周修谨都记着,那以后得内涵自己多少次?
她讪笑了一声,“周老师,我觉得你还是忘了吧。”
时栀仔细想了想,原来周修谨一直知道她们以前见过,该不会第一面就认出她了吧?那后面她还各种戏精?
想想也太丢脸了。
“……”时栀吐了吐舌,辩解,“小孩子不懂事嘛,那你也当真。”
那时候才几岁呀,虽然她就已经会勾搭小男生了。
“自然当真,你说过的话我都记着。”
时栀看了眼往后倒退的风景,心想原来她是周修谨的初恋。
好像心坎里有什么冒出来,甜滋滋的。
时栀眨了眨眼,“你是那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大哥哥?”
他鼻息裹着笑意,“光记着我好看了?”
周修谨轻轻叹了口气,微微偏头看她,嗓音像从山谷里飘过来的一样幽远,“自己送的东西自己都忘了?”
“……”她送的?
他的表情很温柔,时栀差点就当真了。
她吐了吐舌,当时她勾搭的可不止周修谨一个,周围长得好看的同龄人她都勾搭了一遍。这事幸好周修谨不知道,不然现在的表情估计就不会是这样了。
不过……
周修谨眼里含着笑意,“当初是谁强迫我收下那些礼物,还要求我以后加倍还的?”
时栀抬眼看他,“我很霸道?”
这账算得……
时栀眨了眨眼,半晌没反应过来。
天气微微有些热,周修谨上车之后卷起了衣袖,轻缓地拉开手刹,起步动作行云流水。他没有再接着提这件事,像是给她反应时间一样。
她忍不住问,“你怎么认出我的?”
周修谨笑了笑,“大概是因为我那时候比你大几岁,记性还没有差到那个地步吧。”
“……”一天不内涵会死吗?
汽车经过花店,时栀看了一眼,“可以停下车吗?我想买束花。”
她下车买了一束百合花,放在后座,“我妈妈很喜欢百合。”
周修谨看她笑了一下,心底也松了口气。
时栀不知道想到什么,“你猜我喜欢什么花?”
“玫瑰。”
“猜错了。”她笑眯眯地说,“我喜欢有钱花。”
他轻笑出声,似乎被她奇奇怪怪的脑洞逗笑了。停车之后,周修谨从钱包里拿出有一张卡,“嗯,有钱花。”
时栀接过来,“万一我把你花破产了呢?”
“你侄子有钱。”
她心疼周至深一秒钟。
时栀从后座拿出百合,进了墓园之后走了一段时间。说起来好长时间没见到妈妈了,她真的很想念。
时栀将鲜花放在碑前,半蹲着,“妈,我来看你了。”
好像昨天她还在一样。
时栀想了想,“我已经结婚了,过得特别好。”
周修谨低头问候了一声,“阿姨好。”
他轻轻揉了揉时栀的脑袋,“我在那边等你,让你和阿姨单独说些话?”
“嗯。”
周修谨贴心地离远了些,在原地对着空气发呆。直到时栀走过来他才回过神,轻声问,“聊完了吗?”
“嗯,我们走吧。”
时栀跟他肩并肩往前走,迎面撞上抱着花走过来的时远航,对方身后跟着助理,她伸手拉住对方,“你在假惺惺做什么呢?”
“怎么跟我说话?”时栀上次不让他去参加婚礼,他就已经很生气了,“我不能来见你妈?我跟她是夫妻。”
“你以前怎么不记得?”时栀伸手拽过他怀里的花,狠狠扔到脚底下,用高跟鞋踩得稀巴烂,“别恶心我妈。”
时远航气极了,想动手,被周修谨挡住了。
他嘴角笑意褪去,眸光一寸一寸冷下来,“时先生,这是我妻子,请你放尊重点。”
他不松手,站在原地与对方对峙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时远航才勉强低头,“好,我今天不跟你们计较。”
他先前无意间得知,周修谨才是周家真正的掌权者。时远航一时之间也不好跟周修谨对着干,只能看向时栀,“反正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见时远航转身,身后的助理赶紧将地上的花捡起来,“时小姐再见。”
时栀的心情破坏得七七八八,周修谨心疼地想,怎么会有人舍得打她。他每次看见她,总觉得该捧着宠着,哪怕对方皱一下眉头都跟着难过。
他从后面拦着她的肩膀,“以后我疼你。”
时栀笑不出来,嘴上还是开着玩笑,“你是不是想做我爸爸,好心机哦。”
周修谨:“……”
被安上莫须有罪名的周教授仍然大方地带时栀去吃烤肉,只不过吃完回去的途中研究所有些事,他先走了。
时栀回到家还没躺一会儿,门铃突然被按响了。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女生问,“请问这是周修谨周先生的家吗?这是周至深先生让我送来的礼物。”
“礼物?”
时栀不解周至深为什么好端端送来礼物,但还是收下了。
她关上门之后将礼物放在茶几上,总觉得哪里不对。
时栀给周至深发消息,“为什么送礼物?”
“?”周至深气愤地说,“你个渣女,今天特么是我叔叔生日,你还问我为什么送礼物?你是不是没送,你连你老公的生日都不记得。”
“……”时栀愣了半晌,难怪他那天问自己今天有什么安排。
她好像确实一点也不关心周修谨,查了一下发现周修谨的生日不是今天,看了眼日历才意识到周修谨身份证上的是农历生日。
“那我一时忘记了嘛。”
周至深好生气,“我昨天给他打骚扰电话,说了半天要给他庆祝,他都不同意,都不搭理我,居然陪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女人。”
他在那边无能狂怒,“好生气,我这个亲侄子都比不上你吗?”
时栀心虚,但还是怼他,“我比你好看,怎么了?”
“?”怎么还人身攻击了?
周至深气呼呼地控诉,“你根本配不上我叔叔,哼,他总有一天会看清你的真面目。”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时栀看了一眼通话界面,“没礼貌。”
她愧疚不已,自己居然不知道今天是周修谨的生日。可能周修谨发现自己的生日跟她妈妈的忌日撞了,所以也没提。
可是生日还是要过的,毕竟一年只有一次。
时栀想了想,他刚才接到研究所电话的时候那头明显是有急事的,所以现在去找他可能会打扰到他。要不还是发条信息吧,时栀想。
“周教授生日快乐,祝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好像挺敷衍的。
她等着周修谨回复,但一直没有消息提醒。
周修谨那样的人绝对不会看到消息不回,所以没有回复肯定是在忙。时栀没有再找他,想了想进了厨房,想做个生日蛋糕。
厨房里是之前改造过的,什么都有。
她一边烘烤着蛋糕一边想到底该做什么样子,最后决定做成油画风的混色蛋糕,做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在玩颜料。
弄完之后时栀才想起自己没吃晚饭,她把蛋糕保存好之后随便做了两个菜。
周修谨还是没回复。
时栀一直等到深夜,她整个人靠在床边,以一种别扭的姿势睡了过去,手上还拿着手机。迷迷糊糊之间感觉有人在拉她头底下的枕头,她哼了一声,睁开惺忪的睡眼。
周修谨指尖一顿,轻声说,“抱歉,吵到你了吗?”
他把毯子拉上来,刚给她盖好就被时栀挣脱了,她坐起来,愣了好长时间才问,“你怎么在这儿?”
周修谨笑,“我出现在我家,有什么问题?”
时栀想到某样东西,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刚过十二点,“你怎么能现在回来?”
想想好生气,早两分钟也好。
他被这串问题弄得很懵,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怎么了?起床气?”
时栀坐起来,把他往院子里推,“你现在外面呆着,五分钟之后再装作刚回来的样子,知道吗?”
“?”
“我们没有见过,你现在全都忘记了。”时栀说完,把他转过身。
周修谨听到她急迫的脚步声,一时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春末的风微凉,恰到好处地舒服,他站了一会儿就微醺了。
等手表上的分针划过一格,他抬脚走上台阶。穿过客厅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周修谨还没忘记敲门。
这回,总不该生气了吧。
门缓缓打开,时栀举着蛋糕,“生日快乐。”
背后漆黑一片,女孩的眼睛却比什么都亮。
原来搞了半天是为了这个,周修谨心口的褶皱被什么给抚平了,站在原地好半晌没说话。
时栀以为他生气了,“对不起,我本来想去找你,怕打扰到你。”
她又解释,“给你发消息了,但是你没回。”
周修谨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这才发现手机没电关机了。他刚忙完回家,因为疲惫没管这么多。
时栀见他还是没什么反应,赶紧跟他道歉,“周老师,从前有只小鸭子叫不起鸭,有一天它没来,老师就问,‘是不起鸭没来吗?’”
“嗯?”
她眼底浮上讨好的笑意,模样羞怯,“其他小鸭子就说,‘对,不起鸭’。”
作者有话要说:掉马还有几章,别急鸭。
她小声道,“你在哄我开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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