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挺惨的,没想到小瞧你了,居然这么能打?啤酒瓶砸人头这种事,第几次做?”陆慕辰戴着口罩说话,声音跟他原来的略有不同,主要在说话的语气上。
如果不是盛知夏太熟悉陆慕辰,可能都认不出来。别忘了,这个孙德才也是见过陆慕辰的,就在前一场的生日会里,可显然孙德才没认出来他。
“有机会,就做了,我没有别的选择。”盛知夏盯着陆慕辰的脸,冷静地回答。
看到是陆慕辰进来,而不是别人,盛知夏的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儿。
陆慕辰什么意思?她露出利爪的时候偏偏被他抓住,这是一个可大可小的把柄,她无论如何也不想落在别人手里的把柄。
可是,她还有什么地方值得陆慕辰压榨?他想要的,都已经得到,她只是他嘴里“下贱”的东西。
她可以在任何人面前表演高贵,在陆慕辰面前,她算是无所遁形,一个多小时以前,她又验证了一次这个道理。
“嗯,措施准备得还不够。玩起来应该少了很多乐趣吧?”陆慕辰却压根儿没去管她的回答有多敷衍,他一边说着,一边不知从哪里摸出了双塑胶手套,正慢条斯理地往手上套。
“你想干嘛?你们认识?你们俩是一伙儿的?!小贱人,你居然还叫了帮手!”这次,先反应过来的是孙德才,一个人对危险的感知能力还是很强的,孙德才失声叫道。
“……”盛知夏这次是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孙德才了,她可不认为陆慕辰跟她是一伙儿的。
但是这个戴塑胶手套的动作,盛知夏怎么看怎么熟悉,陆慕辰上一次戴手套是在她的遗作展上,那一次的结果是……他偷走了“荼蘼”,并且成功地带着她一起逃离了犯罪现场,下水道、垃圾堆、抢钱,劣迹斑斑。
这一次,陆慕辰又要戴手套儿,他想干嘛?
陆慕辰对孙德才的叫嚣继续无视,戴好了塑胶手套的手伸出去,先触碰的反而是盛知夏的脸,他的人也已经更近了一步,那双黑沉沉的眼睛与她四目相对:“等会儿这手套就不干净了,先碰你,再碰他。让我好好看看你的眼睛。”
盛知夏:“……”
她没动,陆慕辰是她的金主,这件事她可没忘,假如是金主要在这里动她,她绝不敢像对付孙德才那样拿啤酒瓶爆他的头。失去了权势的傍依,她盛知夏现在只是个欺软怕硬的贱货罢了。
“我不喜欢你这双眼睛里露出惶恐。”陆慕辰说,“很不巧,刚才进来的时候,我看到了。害怕吗?”
盛知夏愣了:“……”
陆慕辰的这个口吻,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这是……心疼?
盛知夏的脑子忽然有点乱,那种摸不到头脑的感觉又回来了,这个戴口罩的陆慕辰,和上一次戴口罩的陆慕辰,似乎在同一个频率上。然而,跟一个多小时前对她冷嘲热讽的陆慕辰差别太大。
这是精分了?
前一刻嘲讽地骂她下贱,现在触碰着她的脸问,害怕吗?
“嗯?吓得话都不会说了?他对你做了什么?”陆慕辰见她不说话,又问了一声。
盛知夏屏住呼吸,忽然伸出手,握住了陆慕辰的手,在他的疑惑中,她轻轻地在他手心里划了一个字母——“s”。
“呵。”陆慕辰盯着手心,完整地看她划完,眼眸再抬起时,眸中居然有了笑意,“不然你以为呢?”
“算了,时间不多,不跟你玩儿猜谜游戏了。”说着,陆慕辰却已经抽回了手.
在包间的幽暗光线下,他扭头冲盛知夏道:“你今天做得很漂亮,被欺负了,就是要打回去……往死里打。”
孙德才看着他们俩在旁边亲亲热热地说话,还以为自己是被遗忘的那个人,这种时候,他巴不得自己被遗忘。
可惜,他的期待落空了,那个戴着口罩的男人直接冲着他就过来了,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酒,男人笑道:“挺能喝嘛,这么多酒,打算怎么喝?不如我来帮帮你?”
说着,他将那瓶打开的红酒捞起,走过去,拎起孙德才的后衣领,酒瓶直接堵住了孙德才的嘴。
“咕噜咕噜”的声音响个不停,伴随着令人不适的呛咳声,陆慕辰却完全没有松手的意思,反而扭头朝盛知夏道:“酒是用来喝的,以后别浪费,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样才能教他做人。”
一瓶红酒灌完,陆慕辰又拎起另一瓶白酒,继续灌。
孙德才在拼命挣扎,那只完好的手想要去揪住陆慕辰,陆慕辰的眼神平静无波,手上却丝毫不含糊,只听见又一声“卡擦”,孙德才顶着被灌酒的痛苦,连喊都喊不出来。
“现在对称了,两只手折了才好看。专心点儿喝酒,可还有好几瓶啤的呢,别浪费。”陆慕辰笑着,残忍之极。
盛知夏默默地靠在一旁看着,她以为自己已经够心狠,却没想到陆慕辰比她更狠,他犯罪的手法更纯熟,戴着手套,还想全身而退。
而她呢,在陆慕辰进来之前,她甚至只想好了鱼死网破的后果。
“他成了这样,万一报警,我们怎么走?”盛知夏问道,反正在一旁站着也无事,不如聊聊天。
陆慕辰把最后的一瓶酒给孙德才灌了下去,孙德才已经彻底不能动了,身体抽搐,嘴角不停有液体流出来,甚至,下身似乎也有排泄物流出,包间里的味道顿时有点不可描述。
“他x了药?”陆慕辰看了一眼孙德才的反应,就准确地下了结论,眼力惊人。
“对。”盛知夏回答,没有卖惨地解释那药原本是打算喂给她的。
陆慕辰却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意味深长,又似乎没什么含义,接着他顺手捞起一旁的麦克风,二话不说粗暴地塞进了孙德才的嘴里:“喜欢唱歌,那就唱个够。别矜持。”
“啊啊……”孙德才瞳孔睁大,药效发作,各种扭曲。
等把孙德才折磨得生死不能,胳膊全折,陆慕辰才站起身,看了看腕表,扭头对盛知夏道:“小姐,我想我们得走了,要不然你的麻烦就来了。”
盛知夏起身,拿自己的东西,一点没反对的意思。
“现场的痕迹稍微地处理一下。”陆慕辰笑着,手上就已经在处理所谓的痕迹。
一分钟后,包间的门从内打开,又从外关上,盛知夏的手被人牵住,那人英勇无畏地在前面开道,带着她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就在转角的地方,盛知夏忽然看见楚一关朝这边走来,显然是要去包间查看情况如何,她的脚步顿时就是一停。
“谁?”陆慕辰察觉,干净利落地问道。
“……我爸。”盛知夏回答,不带一丝感情。
“哦,就是这老不死的?行,顺便做了他。”陆慕辰说着,松了她的手,就要朝楚一关走去。
“!!!”盛知夏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手却比脑子反应快,一把拉住了陆慕辰的胳膊,“别!”
“怎么?这种爹还舍不得?你是受虐狂?”陆慕辰回头,眼神疑惑。
他们说话间,楚一关已经只剩两步就拐过来了,盛知夏眼看要被楚一关发现,连陆慕辰的问题也没回答,一把将陆慕辰的腰抱住,正好把自己完全藏在了陆慕辰跟墙壁之间。
“哎呀,我知道了,你不是都把琪琪接回去了吗?管我那么多干嘛?男人的事儿女人少管!今晚这事儿肯定没问题,我得等事儿结束了,跟孙总签合同呢!必须在这儿守着啊!”楚一关一边走,一边打电话,音量不仅不掩饰,反而因为会所环境的嘈杂,他还拔高了声音。
盛知夏听得清清楚楚。
陆慕辰当然不会听不见。
“你这叫揩油,懂吗?”
头顶忽然传来声音,盛知夏抬头,陆慕辰保持着被她抱住的姿势,正低头看着她,他的双眸眯起,充满了不快。
原本是如此理所当然的一句话,在盛知夏听来却有点恍惚,她十五岁还没跟陆慕辰订婚的时候,一见到陆慕辰总是玩儿偷袭——
他在沙发上看书,她会偷偷过抱住他的脖子,他在花圃里浇花,她猛地从背后抱住他的腰,这种场面,数也数不清了。
那时候,陆慕辰总是无奈地把她从身上摘下来,教育道:“你这叫揩油,懂吗?”
“你要是觉得吃亏,那你揩回来嘛!”十五岁的盛知夏如是说,还大大方方地张开胳膊,一副死不要脸的样子。
被偏爱的才会有恃无恐,现在的盛知夏,不敢了。
“对不起。我有点着急了。”盛知夏忙松开了陆慕辰的腰,将双手背到了身后。
楚一关已经走过去了,没有发现她,危机暂时解除。
盛知夏松了手,陆慕辰却没退半步,他的头慢慢慢慢地低下去,跟盛知夏呼吸相闻,他盯着她看了会儿,突兀地问道:“是因为你跟他睡过的关系吗?抱我这么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