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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佳书还记得上一次备降,任可雅头上慌得全是汗,连手都在颤,这一次,或许是师傅坐在身后的缘故,她纵然慌乱,动作却也没出差错。

飞机在机场上空盘旋半周后,终于再次得到塔台的降落指令。

机场侧风很大,不过张机长也算是经验丰富的老驾员,他屏住呼吸抛开杂念,干燥的驾驶舱里,只能听到他们复诵指令和仪表运转的声音。

地平线越来越近,飞机终于触到地面。

因为侧风的缘故,机身还是朝一侧甩了甩,听到发动机反推辅助减速的噪声,宁佳书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

飞机落定,被牵引车代入指定的停机位。

宁佳书目光微移,落到刘教员身上,他正盯着任可雅完成最后环节,关闭滑行灯,启动apu,关闭动机。

做完所有的一切,他像是松开了提着的最后一口气,起身一个踉跄,面色忽然就难看起来。

“刘机长?你怎么样?”宁佳书观察已久,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

“师傅!你哪里不舒服?”任可雅才解开安全带便慌了神。

在天上时,宁佳书以为是引擎的声太大,刘教员才会暂时失去听觉,这一看,却似乎并不是这么回事,宁父从前劳累的时候,头痛也常发作,就是这个表情。刘机长捂着的耳朵牵着脸部神经一起疼起来。

不待乘客下光,刘教员便被送到航医那,是中耳炎恶化发炎,鼓膜洞穿。

这对乘客们来说算不上一场危机,无非是落地时轻微颠簸了一下,双机组制度最大限度地保障了飞机的运行安全,然而对刘机长来说,却面临着他职业生涯最大的危机。

上了年纪的飞行员们有职业病的不在少数,长时间保持坐姿的工作让身体缺乏运动,光鲜的制服背后,是积年累月不规律的作息和饮食,高空辐射、相对缺氧的环境……这份职业带给飞行员们的荣光与他们的付出,是对等的。

刘教员的中耳炎病史有些日子了,毕竟是小毛病,谁也没成像会发展到这么严重。

其实宁佳书当初回申航首次跟飞,责任机长原先不是霍钦,是忽然生病的刘方岩机长。

如果没有意外,宁佳书可能会更早认识他。

半年里,刘教员的感冒反复发作过几次,检查没问题,谁都没当回事。

耳疾正因如此在不知不觉中恶化。

若是旁的工作,这样的毛病,好好休息配合治疗,戴个助听器也对日常生活无甚影响,可作为飞行员不行,每个人必须保持着出色的身体素质,更何况,高空里的压力和噪音,只会刺激教员的听力越发衰退。

刘教员的飞行生涯,提前结束了。

在空中飞到光荣退休的那一天,是每个飞行员的荣耀。这样数十年如一日保持热爱,坚守责任,他却最终没能光荣退休。

教员出院那天,申航的几个领导都到场了,刘教员作为前飞行部技术部的副总经理,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申航象征性地给出高薪,聘他继续留在地面做指导工作,却最终被教员婉拒。

宁佳书想想也能理解,要是她开了半辈子飞机,有这么好的技术,看着别人飞,自己不能上,肯定要离开这个伤心地。

领导们客套一番,临要走时,刘机长招手,悄悄把任可雅唤了过去。

隔了会儿再出来,宁佳书眼尖儿见她手上捏了个四道杠的肩章。

也许是刘机长为了激励徒弟送给她的礼物。

宁佳书也偏头看了一眼霍钦肩膀上那四道杠,往日的伤疤又被勾起来了。

恨恨想着,有四道杠的师傅也没什么了不起,要不是申航把云航买了,她也早就是机长了。

宁佳书是个功利又俗气的人,她的觉悟可没教员、霍钦这些人高,她就想比所有人都快地成为机长,过过威风八面的瘾。

她当初一时冲动选了这个职业,后来上大学了想想,一度也后悔的不得了,机舱缺乏水分,对皮肤不友好不说,职业生涯永远得复训,接受定期考试。云航的尺度还松些,申航两次测试不通过,是直接停飞的,压力一大,人自然老得快。

宁佳书时常瞧见那些年过四十发心已经稀稀疏疏的机长,都要警醒自己,保养事业不能松懈。

虽然抱怨多,可骂归骂,真要离开这个行业,宁佳书从未深想,因为飞行确实给她带来刺激和成就感,她满足于这种快乐中,些许的不顺意也就忽略不计了。

提前退休的飞行技术部副总经理令许多人唏嘘,连何西这么懒惰的女人都被刺激到,又去做了个全身的身体检查。

论技术,论资历,在申航鲜少有人能与他匹敌,猛地离开后,下面的人马上顶了他的缺儿,听说是某股东的上门女婿,一环扣一环,管理层又有新的职位空出来。

人事决定新的任命之前,一时之间,排得上号的几个候选人争红了眼。

霍钦也是一大热门。

霍钦平日在公司低调,可他的家庭不是什么秘密,背景早被姑娘们人口相传传遍了,加之上半年立下大功,成功避免了那起轰动的事故征候获得局方点名表扬。申航向来爱打培养年轻优秀骨干的幌子引进新机师,就算他年纪轻,资历不如旁人,这时候推他上去,明面上估计也没人敢站出来反对。

霍钦自己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宁佳书瞧着自己的肩章心里有点干着急。

这都还没追上,再升职那可不更难追了。

霍母可不知道宁佳书的心思,听闻消息,叫阿姨买了只母鸡,放当归熬了汤,眼巴巴等着儿子回来吃饭。

霍钦这天进门,只觉得母亲热情得可怕,脱制服的手一顿,“怎么了?”

“我这段时间还在想,你这个年纪还不成家,在天上飞来飞去这么辛苦可怎么办,机会这不就来了。”霍母春风得意、笑容满面,亲自给他乘了一小碗,“喝汤。”

“什么机会?”

“升官儿啊!我说钦儿,你可得抓紧机会,你爸爸再推你一把,这次务必不能落空了,等你把工作重心转到地面上来,有空儿了,多见见女孩子,成个家,我也就没什么可愁了……”

“爸,你也这么想的?”霍钦放下碗来。

霍父在看棋谱,闻言推了推眼镜抽空抬头,“我可没这么说。”

霍钦心放下一半,这才认真回道,“妈,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了?哪里不合适了?”

“申航又不是咱家开的,我占了这便宜事小,爸该为难了。”

“我儿子这么厉害,又立了这么大功,谁敢说什么?”霍母扔了汤勺不高兴了。

……

女人发起脾气来有时候是讲不通道理的。

晋升还不是时候,霍钦清楚这一点,当初以他的年龄升a330机长,本就是整个民航业内头一份,虽说他用实力证明了自己,但这样的操作没几年又再来一次,小股东们该对父亲有意见了。

更何况,霍母兴致勃勃提的那些建议,他丝毫不感兴趣,都不如蓝天白云的诱惑力来得更大。

有一瞬间,他犹豫过要不要现在和宁母说宁佳书的事情,可瞧她一副气鼓鼓的样子,话到嘴边,还是又作罢了。

一来怕她迁怒,二来……

宁佳书的兴趣能维持多久,连霍钦自己都没有谱,现在坦白,最大的可能,是他妈先下手棒打鸳鸯把事情搞砸了。

霍母哪里知道自己心心念念暗恨许久的小妖精,叫儿子落寞大半年的罪魁祸首,居然又和霍钦复合了,还在霍钦的帮助下,建立了和那个便宜弟弟的友好关系。

从前宁佳书一回家,那个讨厌鬼不是揪着她的袖子吐口水,就是扒拉着她哭,这回回家居然不哭也不闹了,或许是记起了宁佳书喂下去那碗苹果泥的味道,嘬着她的大拇指当奶嘴不撒嘴。

这么大的孩子,几天一个样儿,宁佳书不过是飞了几趟欧洲航线回来,眼看着居然又大了一点。

那眼睛黑黝黝水汪汪的,巴掌脸上占了一半儿,随妈,宁佳书的眼睛也随妈,从镜子里看过去,和她居然像了八九分。

这种被小孩子嘬手指头,宁佳书还是初体验,不过说实话——温温热热、酥麻酥麻的,挺舒服。

宁母从厨房出来吓坏了,“佳书!弟弟不懂事你怎么也跟着闹呢,快把手拿出来!”

“他自己不撒嘴的,有本事你把它抱走。”

宁母试着把那肉嘟嘟的小嘴巴和宁佳书的手指头分开,便宜弟弟眉头一皱,凭空哇一声,马上开始哭嚎。

个头长大了,嚎啕的分贝自然也成正比增长,活生生的小人肉炸弹,这下塞奶嘴塞手绢都不管用了,宁母锅上还热着菜,记得焦头烂额,宁佳书挑眉摊手。

怪我喽?

锅里要冒烟了,无可奈何,宁母最后又把孩子塞回她手中,叮嘱,“先去洗洗手,不卫生。”

“洗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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