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翠嗯声道:“叔公,你看到的就是他,他叫庒楚。”
“原来是他。”方尚堂想回忆起那男人的身形,印象却是模糊一片。
崔春花见两人一问一答,心中还是抱有怀疑态度,不过想到如果方翠说的不是假话,那后果…
崔春花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喊道:“完了,完了,全完了。”
方阳立马去扶崔春花,莫名其妙道:“娘,你好好的,这是突然怎么了!”
崔春花指着方翠,气冲冲道:“你说怎么了,她都不嫁给吴长兴了,你觉得那吴长兴还会履行之前的承诺,答应给我的五十两银子,还有多给你们几亩田地嘛!”
方阳和苗枚这才回过味儿来,吴长兴之前也承诺给他们夫妇两人几亩田地,这价值可不小。
方尚堂闻言,气的浑身颤抖,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就要从椅子上摔下去。
方翠急忙扶着叔公,拍着他的后背,安抚道:“叔公,别生气,别气坏了身子。”
方尚堂顺过气后,指着崔春花,失望道:“崔春花,还有方阳苗枚你们……你们气死我了……”这三人竟然瞒着他,还和方尚堂私下有利益。
方尚堂握着方翠的手,充满愧疚道:“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叔公对不起你。”
崔春花也没想到气急之下,说漏了嘴,站起身推开方翠,拍着方尚堂的胸口,低声道:“老头子,你别生气,我这不是为了方家嘛,阳儿也还不是为了以后能过的更好。”
方尚堂跺了跺拐杖,自怨道:“行,是老朽没能力,没让你们过上更好的生活,竟然让你们压榨自己的亲侄女。”
方阳上前,安慰道:“爹,你这说的什么话。”
苗枚给方尚堂倒了一杯水,道:“是啊,爹,你喝口水,顺顺气,别气坏了身子。”
方翠已经不去看叔母的嘴脸,见方尚堂脸色好了一些,微微心安。
崔春花转过头,对着方翠数落道:“方翠,都怪你,要不是你,你叔公怎么会生我们的气,现在好了,便宜没占到,如今方家村的事也解决不了,你叔公的族长之位怕是也保不住了。”
方翠无言以对,崔春花竟然还把矛头怪到她身上。
方尚堂冷道:“事已至此,明明就是你们贪得无厌,还怪起方儿。”
见方尚堂这么说,还想骂方翠的崔春花住了口,倒是财迷的盯着她手中的银子。
方翠看了叔公,又看了叔母一眼,最终还是道:“叔公,我这里有些银子,可以暂时解决方家村的燃眉之急。”
“方儿,你这是什么意思?”方尚堂愧疚的看着方翠。
虽然叔母她们不仁,但她却不能不义,方翠道:“如今困扰方家村的有两大难题,一是粮食,二是租地,叔公,是吗?”
崔春花和方阳夫妇这时没插嘴,方翠以前始终是大家小姐,比她们聪明,之前也帮方尚堂解决过不少方家村问题。
就连之前赎方尚堂的银子,也是她挨家挨户去借去凑的。
方尚堂点头道:“是啊,方家村连年大雨,粮食颗粒无收,挨饿不说,还要偿还租赁。”
崔春花冷言冷语道:“还不是因为你,要不然,租赁还有粮食的问题都解决了。”
方翠道:“这些问题的究其原因,都是因为没钱,”方翠又从衣袖拿出一些银票,“我手中的钱,再加上这些,应该可以暂时解决方家村租赁和粮食的问题了。”
崔春花和方阳夫妇张大嘴巴,苗枚厚脸皮的朝她走近,“翠儿,你这是多少银子啊?”
方翠道:“这里是八百两。”
“八?八百两?”崔春花说话都打结巴,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
方尚堂虽然惊讶,还算理智道:“方儿,这些都是阿楚给你的?”
“嗯。”方翠微微点头,“这些银子,叔公你拿去吧。”
方尚堂摇头道:“方儿,这些叔公不能拿。”
崔春花走近方翠,一把将银票拿了过去,“你叔公不拿,叔母就帮他收了。”
方翠见崔春花手里沾着口水在那里数钱,她也没在意,不过这些钱原本她是打算给阿楚找个好人家的,却在之前解开阿楚面纱,见他英俊潇洒。而且吴长兴见阿楚是铁罗刹的人,也对他称兄道弟,想来也不用她操心这些事情了。
方尚堂皱着眉头道:“春花,把钱还给方儿。”
苗枚也在一边看着崔春花数钱,笑道:“爹,这是翠儿的心意,干嘛不要。”
方阳也道:“爹,这钱正好可以解决方家村的难题,干嘛不要。”
见叔公要指责几人,方翠道:“没事,叔公,叔叔说的不错。”
方尚堂摇头道:“唉,方儿,是叔公没用,到老了,还需要你为叔公劳心。”
方翠不在意道:“没事,叔公,你言重了。”如果不是叔公,她或许也不会拿出这些钱。
苗枚问道:“翠儿,你的那位阿楚是什么人,家住何处,怎么这么大手笔,给你这么多钱。”
崔春花附和道:“是啊,方儿,他是哪家公子?能和吴老爷称兄道弟。”
方翠冷淡道:“他是铁府的人。”
崔春花道:“铁府?江州第一府邸铁府?”
方翠点头道:“不错。”
方阳疑惑道:“我不记得铁府有哪位公子啊?”
方翠如实道:“他是伺候铁三小姐的人。”
苗枚闻言,想起和七姑八婆的八卦,大声道:“不可能,婶婶我也听左邻右舍说起过铁府,铁府有三大小姐,而伺候三大小姐的只有四大侍妾,从没听过还有男人。”不是铁府没有男侍从,而是伺候铁心的人没多久就死了,管朲不算。
崔春花问道:“苗枚,你说的是真的?”
苗枚想到别人口中的铁府是多么恐怖,立即道:“娘,我骗你干嘛,快把钱还给她。”
崔春花不明所以道:“为…为什么啊?”
苗枚急声道:“这钱来路不明,要是跟翠儿好的真的是铁府的下人,他一个下人哪儿来的这么多钱,要是真是铁府的钱,而且还是叫庒楚的那小子偷的,我们十个脑袋也不够砍。”也不怪苗枚有此念头,铁府下人哪来这么多钱。
崔春花一听,见苗枚一副害怕的表情,好像这钱真的是偷来的,手中的钱如同烫手的山芋,虽心有不舍,但还是立马丢给方翠。
崔春花之前还觉得这么多钱,上哪儿偷去,不过,如果是铁府,方翠口中的庒楚,又是铁府的普通下人还真有可能。
崔春花骂道:“害人精,你想害死我们方家啊!”
崔春花和苗枚并不知道铁府没有普通的男家奴,只有女侍。
方翠皱了皱眉,这钱说实话是阿楚在赌坊给她赢的,还有铁姑娘给的,但是,如果告诉叔母她们今日发生的事情,她们会相信吗?只会觉得更加离谱。
方尚堂沉着冷静一些,铁府的事迹他也听过一些,不过了解甚少,皱眉道:“方儿,你不会被阿楚这人给骗了吧?”
即便是叔公这么说阿楚,方翠也有些生气,凛然道:“叔公,你相信我,这钱来路明正。”
崔春花冷哼一声:“说什么废话,把方翠赶出去!”如今她是钱不敢拿,吴长兴的便宜也没占到,只能把火气撒到方翠身上。
方尚堂火道:“崔春花,你说什么胡话。”
崔春花冷眼道:“她不能待在方家了,万一真如苗枚说的一样,我方家还活不活了。”
方尚堂杵着拐杖站起身,“你要是敢赶方儿出门,我就和她一起走。”
崔春花道:“把你爹拦着。”说着,对方阳道:“阳儿,把她赶出去。”
方阳走近方翠,叹气道:“方儿啊,别怪叔叔心狠,吴府的事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如今又惹出一个铁府,我们可不能因为你得罪铁府。”说着,直接动手推了一把方翠。
方翠直接摔倒在地,脚痛加重,冷汗直冒,她咬了咬牙,站了起来,冷道:“不用你推,我自己走。”心灰意冷莫过如此。
这是门外栅栏传来叫喊声。
“方家人在吗?”
崔春花走到栅栏处,看着浩浩荡荡的一群家奴挑着不知道什么东西,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多年的中年男人,是吴府管家老钱。
崔春花笑脸笑迎,“哎哟,钱管家,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崔大娘,我是为老爷办事来了。”钱管家平时理都不会理崔春花,不过他是带着老爷的吩咐来的。
崔春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来来,进屋座。”
钱管家点头道:“好。”然后对后面家奴吩咐道:“把东西抬进去。”
钱管家随崔春花到了屋内。
崔春花急忙搬了一条长凳,“钱管家,这里坐。”
方阳夫妇一见进门的是吴府的钱管家,赶忙端茶倒水,苗枚倒水道:“您喝水,咱们这乡野农户,也没个好东西招待,钱管家你莫见怪。”
钱管家却没理她们,直接走到方翠面前,笑道:“翠姑娘,这是老爷让我给你带的东西。”指了指后面家奴挑着的箱子。
方翠还没说话,崔春花道:“钱管家,这是?”
崔春花是方翠的叔母,所以钱管家也礼貌道:“这是老爷送给翠姑娘和楚公子的薄礼。”
钱管家到此,是因为吴长兴半夜酒醒之后,想起巴结庒楚,不给点好处怎么行,送礼嘛,当然是越快越好,不过他又不能把礼送到铁府,所以钱管家就来了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