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轻洛听见楼下有人呼唤,声音很熟悉,好像是经常在酒铺买酒的老主顾,便领着庒楚跟在身后,下了阁楼。
江轻洛对着来人礼貌一笑,“张老板,你来了。”
庒楚看了那人一眼,约莫四十多岁,身后跟着一个家仆,看样子有几分富气。
张老板看着下楼的两人,对江轻洛很熟悉,但对于江轻洛身边的男人有些陌生,略感奇怪这人为何带着面纱,询问道:“不知这位是?”
江轻洛浅介绍道:“张老板,他叫庒楚,是我的远方表弟,也是醉仪酿现在的老板。”
张老板一礼,笑道:“原来是庒公子,在下张兴全,张家酒楼老板。”
庒楚还礼道:“张老板好。”
“小楚,这位张老板是我们醉仪酿的老主顾,这段时间好些酒水都是靠张老板照顾,我们可不能亏待对方。”江轻洛看似赞誉,实则让庒楚了解这人是为数不多惠顾醉仪酿的顾客。
庒楚给张兴全斟了杯茶,“洛姐哪里的话,既然是老主顾,我自然要以礼相待。”
张兴全看了这人一眼,既然是江轻洛的亲人,自然要笑脸相迎,笑道:“客气了,前几日,我还在猜,是谁买了周西安的酒铺,今日一见,庄公子还真是气质非凡,原来是随了江姑娘。”
江轻洛道:“张老板,今日过来,是准备拿酒的吗?”
张兴全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在醉仪酿买上一些酒水,这也是醉仪酿这么久,门客稀落,但还能经营下去的原因。
张兴全摇了摇头,“江姑娘,我来是想告诉你,以后我可能不会在你这里买酒了。”
江轻洛轻眉微微皱了皱,“这是为何?”
张兴全道:“你也知道我张家酒楼实力不如唐楼,做的小本买卖,而且安家也是做酒馆生意的,俗话说得好,商不与官斗,民不与商斗,其中商也分强弱,而且你最近将一坛酒的价格涨了这么多,我难以消费的起。”
“小楚,你看?”江轻洛看了庒楚一眼,这十两价格一坛酒,确实让很多人难以接受,不过这是庒楚定的价钱,她又能如何呢。
庒楚看了看江轻洛眼神,知道她的意思,说实话,酒香不怕巷子深,这十两已经算的上良心价了,但这张兴全毕竟帮醉仪酿维持了生计,只好道:“张老板,如果嫌价钱贵了,这事儿好商量,一坛五两如何?”
张兴全心中却是不屑,连安家酒馆的酒,一坛才二两,你醉仪酿的酒,酒味儿不如别人,还从原来的二两价涨到五两,这是把他当做冤大头呢。
张兴全暗忖:“要不是董似朗要我在你这里买酒,谁会买你这里的酒,怕是这醉仪酿早就垮掉了。”
庒楚如何看不出张兴全心思,开口道:“张老板,此酒非彼酒,你尝一尝就知道这酒值不值这价钱了。”
张兴全以前他又不是没尝过醉仪酿酒,那味确实不怎样,摆了摆手道:“好了,庒公子,别怪我说话难听,你以为我真的是看中你家的酒,这么久以来,一直在这里来买酒的吗?”
庒楚听出他话里有话,问道:“难道不是?”
张兴全转了转手中的两颗核桃,才道:“自然,实话告诉你吧,如果不是董公子暗中帮助,怕是你这酒铺早就经营不下去了。”
江轻洛皱了皱眉,“你是说,这么久以来,你看上的根本就不是醉仪酿的酒,而是董似朗授意的?”
张兴全点头道:“明人不说暗话,自然如此,不然就凭着你家的酒,江姑娘,你以为你能卖的出去嘛!而且,我何必犯得上得罪四大家族中的安家酒馆,不去照顾别人的生意。”
江轻洛无奈一笑,“我还以为你是看在绵柒的面子上,这么久以来一直照顾醉仪酿的生意。”
张兴全也没有得罪江轻洛的意思,淡道:“江姑娘,我是商人,不是悲天鸣人之人,虽然周西安的内人在世之时,我确实看中醉仪酿的酒,但她死了之后,这酒铺的酒一日不如一日,我怎会浪费钱财在这上面。”
江轻洛也明白之前的酒确实不怎样,留不住人心,看来张兴全来此并不是主要目的,问道:“那你今日来此是为了何事?”
张兴全竖起两根手指,“我来这里其实有两件事,一嘛,就是我刚刚说的,对不住了,江姑娘。”
庒楚见张兴全买了关子,哦了一声,出声道:“那第二件事情呢?”
张兴全看了庒楚一眼,笑了笑道:“自然是想劝江姑娘一句,良禽择木而栖,佳人择才而嫁,董公子对江姑娘你一番情意,这些年对江姑娘默默付出,我一直看在眼里,江姑娘可别错失好的姻缘。”
江轻洛淡淡道:“是董似朗叫你这么做的。”
这些事确实是董似朗叫他这么做的,本来想江轻洛自己慢慢发现,不过对于母亲的催婚,董似朗只能更加直接表达情意。
张兴全可不想江轻洛对董公子留下坏印象,连忙摆手,“不是,这是我自作主张对江姑娘你说的,董公子可没有逼迫你嫁给他的想法,是我不想看见一对有情人一直不得眷属。”
庒楚没说话,这是洛姐的事情,他不便插嘴。
江轻洛心思玲珑,如何看不出这张兴全的欲盖弥彰,不过这张兴全一直在醉仪酿买酒是受了董似朗的意思,这是她没想到的,如果董似朗不这么心急,或许她还会对董似朗高看一分,如今这么急不可耐,倒是让江轻洛心里有些不舒服。
江轻洛淡淡道:“张老板的意思我明白了,既然如此,我就不留张老板了。”
张兴全看了江轻洛一眼,看不出她的意思,只好道:“好,那这样我也不久留了,小六,我们走吧。”
庒楚却突然出声道:“张老板留步。”
张兴全停住脚步,回头道:“哦,庒公子还有什么事情吗?”
庒楚指尖点着桌子,回应道:“张老板走出这个门,以后想要买我家的酒,我可能都不会卖了。”
张兴全笑了笑,这酒铺没了他支持,还要想以后?可笑。
随之张兴全头也没回的带着家仆走出醉仪酿,回头看了酒铺牌匾一眼,对着小六轻语了两句。
“是,老爷,我知道了。”小六转身朝小甜水巷的安家酒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