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啾咪(1 / 1)

——我喜欢你。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太过炽热,让人无法直视,如果不是莫久找来的那支抑制剂,他一定会脱力到跪在沈隽意的面前。

傅清疏按住后颈还在微微发烫的腺体,普通的抑制剂对他来说,已经几乎失效。

今晚出门前打了一支,但却在三个小时不到的时候就濒临溃散,后来经历了一场打架,和他的霸道强硬的表白,又有些即将失效的架势。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沈隽意的影响,来不及想了。

一个小时前,他被沈隽意脸上身上的伤痕扎了眼,一时心软将他带回了家。

他活了这么大,放纵过,也肆意过。

沉寂内敛了十余年,以为自己的人生就会那么平静无波的直到结束。

沈隽意像是一把钥匙,开启了那个尘封在角落里的傅清疏,强硬地将他扯出来,狂妄又不许他反抗,强硬地挤进他的生命里兴风作浪。

傅清疏揉了揉额头,想起他那个炽烈的眼神,心尖到现在还是会觉得微微发烫,好像他已经被他用眼神折腾过千万遍。

他伸出手,贴在心脏上,感觉着那里不太正常的跳动和灼热,低低地仿佛想不通般呢喃了声:“你喜欢我什么,我比你大了十岁,对你也不好,注定给不了你回应,傻不傻。”

他今年二十九,沈隽意才十九岁,还有很长的人生路要走,等他像自己这么大的时候,自己都快四十岁了。

他只是觉得有个人和他针锋相对,那种你来我往的,绝对势均力敌的交锋,让他误以为那是爱情。

总有一天他会明白,自己并不适合他,那时候他应该就会放弃了。

但在这之前,他已经没有时间等沈隽意发觉自己对他并不是真的喜欢,发.情.期迫在眉睫。

傅清疏拉开柜子,找出被他藏在柜子里的禁药,淡蓝色的药液一晃一晃,勾引着他将它打进身体里。

差不多是时候了。

他深吸了口气,拿起一支微微咬了下牙将它打开,缓慢而坚定的看着药液一点一滴的消失,顺着他的血脉进入身体。

沈隽意不知道分寸,他有责任做那个及时止损的人。

沈隽意洗完澡坐在床上打量着房间摆设,他自己的床让傅清疏睡过了,自己睡一下他的床,四舍五入那就等于同床共枕了。

他心满意足的跟自己达成协议,拨弄了两下傅清疏得过的奖,翻了翻他看不懂的学术资料,念叨说:“乖乖,这都是些什么东西,我老婆可真牛逼,什么都能看得明白。”

傅清疏打开门,人没看见,先听见了这句话,攥紧了手里的药箱,忍了忍没说话,伸手补了个敲门。

沈隽意往后走了两步,冲他笑,连笑都炽烈灼人。

他腰上只围了个浴巾,腰腹以上露出来,显示出紧绷的充满力量感的线条,然而上面却横亘着数道肿起来的红痕。

傅清疏别过眼,将药箱放在了桌上,冷冰冰地说:“自己上药,今天很晚了,明天早上再回学校。”

“教授。”沈隽意喊住转身要走的傅清疏,扬声说:“后背够不着。”

傅清疏站了一会,终于还是转身回来,“转过去。”

沈隽意依言转过身,傅清疏抽出一张医用湿纸巾擦了擦手,挤出一点药膏在指腹上,问他:“你背后这个伤是怎么来的?”

沈隽意觉得没到时候把自己家那些烂事儿告诉他,再说他跟沈家唯一的关系就是同姓,想了想说:“怎么,心疼我啊?”

“没人心疼你,顺口问一句罢了,安静点儿别说话。”

傅清疏手指沾了凉凉的药膏,顺着肿胀灼疼的伤口轻轻地拂过去,奇异的抹平了疼痛。

“这什么药,凉凉的还挺舒服。”

“普通的消炎药。”

“普通的药吗,怎么你给我上就感觉那么舒服,一点也不普通。”沈隽意顿了顿,又问他:“教授,你就一个人住?”

“嗯。”

沈隽意从进来的时候就在打量,楼下的装饰有些一言难尽,挂了不少时下正当红的明星照片,东一个西一个大的小的样样齐全,还有些稀奇古怪的画,怎么看怎么土。

餐桌和沙发是金碧辉煌的欧式,透着一股暴发户的气质,和傅清疏怎么看怎么不搭调。

相反楼上这个……

今晚过后,他忽然觉得傅清疏和他平时想的完全不一样,搭不搭调也另说。

虽然之前不经意间看过他背后纹身,觉得他可能不如表面禁欲清冷,但这并不能代表什么,社会大哥能纹,禁欲教授也能,乖巧小姑娘都能。

但今天看他打架的起手,那么利落显然是有经验的,没少跟人干架吧。

“教授,你打起架来这么凶的吗。”沈隽意背对着他笑,背部的脉络都一颤一颤:“那我以后不敢跟你乱说话了,我打不过你,怕疼。”

傅清疏指尖微顿,轻“嗯”了声,“知道怕就安安分分的,我不适合你,也不想对自己的学生动手。”

“敢情你今晚动手,不是为了揍人,是为了威慑我?”

“我跟你以往追的人不一样,别在我身上下功夫,浪费时间。”傅清疏收回手,拍了下他的肩膀说:“转过来。”

沈隽意转过身来,脸上还带着一道红肿痕迹,傅清疏生不起气,硬是板了板脸冷声问他:“脸上还疼不疼?”

“疼啊,不过没打你身上,还能忍。”沈隽意诚实的点了下头,过会又眯眼笑,“我听说接吻可以有效止疼,不如我们来验证一下这条理论是否合理?”

傅清疏指尖用力,按在他脸上的伤口上,沈隽意顿时倒吸了口冷气:“轻点儿轻点儿!大美人,心肝宝贝……”

“还乱说话!”傅清疏蹙眉,指下按着他的伤,仿佛能感觉到他的额头上的筋脉跳动,烫的他也跟着发慌,攥着药膏咬牙说:“就该让他们把你打死,一点记性都没有。”

“打死我谁疼你。”沈隽意伸手,扯了扯他的衬衫下摆,把他朝自己拉了一点,半跪在他面前说:“大美人,问你点事儿呗?”

傅清疏松开手,继续给他抹药,“说。”

“你不喜欢那个医生吧。”

傅清疏指尖微顿,往后避开了点他的呼吸,垂下眼睫淡淡道:“跟你没关系。”

沈隽意顺势攥住他的手腕,在他细嫩的手腕内侧亲了下,认真的说:“怎么没有,他要是不自量力看上我未来男朋友,那我得让他睁大狗眼,别瞎觊觎别人的人。”

傅清疏挣脱他的手腕禁锢,心脏不知道是因为那句“我未来男朋友”还是因为那个仿佛烙印的吻而失衡。

他垂眼,强自平静地又挤了点药膏出来给他均匀的涂抹完伤口,才说:“我跟莫医生只是普通朋友,你老实点,不许别找人麻烦。”

“那你跟我说你是为什么不让我找他麻烦,你是保护他,还是保护我?”沈隽意得寸进尺地欺近他,压低了声音问:“老师,快点告诉我,你不喜欢他。”

傅清疏反问:“我喜不喜欢他,对你而言这么重要吗?”

“是。”沈隽意低下头,闻到他指尖的药膏味,低声说:“你不喜欢我,我有时间慢慢追你,但是你不能喜欢别人,我不想伤害你。”

傅清疏闭了闭眼。

他沉寂十余年,到现在这个年龄已经不会对任何人动心。

沈隽意这种肆意张狂的小狼狗他或许欣赏,觉得挑动心弦,但离喜欢,或是同他相处一辈子,却远远没到那种程度。

尽管他厌恶极了信息素造成的本能沉沦,但十三年的交锋让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意志,永远敌不过本能。

只要他一直纠缠自己,难保他不会因为信息素的原因而沦陷。

傅清疏看着沈隽意,从他脖子挪到胸膛,又落在被浴巾松松围住的腰腹,说实话,他的身体还是很吸引自己的。

他也年轻过,喜欢过这样充满力量的身体,但没来得及变成他这样就分化成了一个天生体弱的omega,刚刚摸上他后背的时候,那种滚烫的紧绷感让人移不开眼。

如果他的自制再差一些,说不定早就软在他怀里了。

“教授。”

傅清疏被他突然拉回思绪,眼底闪过一丝来不及掩饰的慌乱,颤了下呼吸:“嗯、嗯?”

“你耳朵怎么红了,心也跳的好快,紧张还是害羞?”沈隽意伸手捏住他的耳垂轻轻一揉,感觉他哆嗦了下。

药膏落在了地上,轻轻的一声响。

沈隽意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将人扯到了床上,按住手腕将他压住,低声笑问:“其实,你也有点喜欢我吧。”

傅清疏躺在他身.底,冷下脸沉声:“没有。”

“今天你亲自动手去揍那个怂逼,是心疼我挨打吧。”沈隽意揉着他的手掌心,蓝黑色的眸子锁住他,像是带着诱哄般低声说:“说是,好不好?”

傅清疏心尖微麻,硬生生别过头,“不是。”

“老师也会撒谎吗?”沈隽意压近,滚烫的呼吸拨上他颈侧细嫩的皮肤,像是滚烫的细针,一下一下的戳刺。

他的呼吸又热又烫,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血腥气,像只手,抓住他的敏感脆弱的神经,霸道,不许反抗。

傅清疏握拳,却无意将沈隽意的拇指包了进去,蓦地松开了。

两个人的影子被灯光投在墙上,像是交颈相叠,硬生生把房间里的空气都熏染的暧昧了几个度。

“沈隽意,再这样没分寸就立刻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

“从你的实验室滚出去,到从你的房子滚出去,我这算是进步了吧,我还挺能耐。”沈隽意扣着他的手,滚字听了太多次,他都当成小情.趣。

要么他就揍自己一顿,不揍就证明他也有点喜欢自己。

沈隽意在心里跟自己换算完了,没皮没脸的压近了低声问他:“大美人,我要是现在亲亲你眼睛,你打不打我。”

“……”傅清疏看着他的眼睛,差点被蛊惑,猛地抽出手,掐住他脖子翻身将他按在了床上,冷声说:“真想挨打?”

“不想,但是我想亲你,那个傻逼医生亲过你,我没有。”

“他也没亲过我,再无理取闹乱吃醋现在就滚。”说完,傅清疏转身离开了房间。

沈隽意没来得及跟他说晚安,还顺道儿关了门,一步到位,可见气的不轻。

沈隽意翻过身,手撑着脑袋想,我们家大美人脾气真大,不过他光跟我一人生气,别人都不能让他这么生气。

我可真能耐。

沈隽意在心里美了半天,觉得不过意又拿出手机找了个还算普通的位置,只把自个儿的伤拍了,没有暴露出关于傅清疏的一丝一毫痕迹。

屋里灯光是暖色,拍的凄惨中透着一股刚毅。

他没皮没脸的发了朋友圈说大美人亲自给上的药,问人民群众匀不匀。

一群人在下面回复。

宋明:匀你大爷啊,大半夜的骚什么骚,拉黑了。

赵路:我的乖乖,沈大爷你怎么这伤成这样,对面这是有一个团的alpha来围殴你吧,你抢谁老婆了?需要我来个爱的慰问不?

许奕:你不是说回学校了吗,怎么又跟人打架了,没事吧,在不在宿舍啊我过来看看你。

陈清婉:沈学弟这个**先给师姐吸溜一下不过分吧?

沈遥:怎么伤成这样,我马上过来看你!

梁文文:qaq沈哥,疼不疼啊,我也想给你上药,还有大美人是谁!我是不是又有情敌了qaq。

沈隽意回了沈遥那条,让她别担心,没多大事儿,刚切出来就突然跳出一个新评论,让他差点把手机扔出去了,手忙脚乱地捞住了。

傅清疏评论:?

完蛋了。

光顾着嘚瑟,忘记屏蔽他了。

沈隽意当机立断点开傅清疏的微信界面给他发消息:教授,不如你给我三秒钟让我解释一下?

微信提示:对不起,请先添加对方为好友。

沈隽意打开添加好友界面,诚恳道歉,洋洋洒洒绞尽脑汁地想了一串儿词,发了过去。

对方拒绝了您的好友请求。

沈隽意趴在床上惆怅,先前太浪,老是惹他生气,现在想追个老婆可真难。

他难受了半天,闻着床单上那股他身上那种清清淡淡的雪松气,不多时就觉得自己起了反应。

他伸手摸了把,把脸埋进枕头里深深地吸了口气,想着他柔软的手指拂过自己肩背,忍不住幻想他也在这张床上,咬着嘴唇用冷冰冰的嗓音让他滚出去。

他也就是个beta,这要是个omega,撞开生殖腔的时候指不定得软成什么样,说不定会红着眼睛强撑,末了实在受不了才屈服,带着哭腔求饶。

沈隽意不知道从哪儿听过一句混账话,越是禁欲的人,脱了衣服越浪,不知道傅清疏这种水平的禁欲,能浪到什么地步。

不管到什么地步,他觉得自己毫无疑问的应该会死在他身上。

沈隽意呼吸渐沉,手指也跟着幻想越动越快,顶进临界点。

“——傅清疏。”

第二天傅清疏一早起来的时候沈隽意已经走了,不知道从哪儿撕了张纸,在桌上留了字条。

——走了。

没名字没落款,连个主语也没有,但那个张牙舞爪的字一看就知道是谁写的,和他之前在他床上醒来,他留的那个字一致无二。

傅清疏鬼使神差地没有将这个纸条扔垃圾桶,反而伸手从书架上抽了本书出来,夹在了里面,又放了回去。

转过身忽然愣了下,床单不在。

他侧头往阳台看了眼,白色的床单正迎风而颤,地上放着个水盆,走到卫生间一看,地上有些水渍,洗衣机里却是干的。

手洗的?

他这是怕自己嫌他脏,所以把自己睡过的床单给洗了,又怕洗衣机的动静大吵醒自己,直接用手洗了?

傅清疏握着卫生间门的手指微微攥紧,轻轻地敛了下眉,关上了。

他洗漱完下楼,看见灶上放着锅,空气里有浅浅淡淡的焦香味。

傅清疏走过去,揭开锅盖又拿起勺子搅了搅,发现底下有一点糊了,但不是很严重,舀起来尝了一口,有些微苦,倒挺香。

手机响了下,莫久给他发的短信,问他起床没有,今天身体感觉怎么样,有需要的话还是去医院来做个比较系统的检查,自己能帮他排号。

傅清疏放下勺子,盖上锅盖,给莫久回完消息,然后转身出了厨房。

感情这东西很玄妙,有人满心满眼的要给你摘天上的星星,堆金砌玉燃尽繁华,最后可能并不如少年人一碗带着苦味的糊粥。

少年人的爱情炽烈又张扬。

傅清疏虽然放纵过,但到底没经过这种明艳热烈的追求,仿佛能把一颗滚烫的心都掏出来给他,毫不保留任他摧残。

现在整个学校都知道沈隽意在追傅清疏,但奇异的是没人认真,连校长都以为这个不良学生是想了个新招儿去跟傅清疏对着干。

傅清疏垂眸,视线淡淡地看学生交上来的论文,耳里却不可避免地听见沈隽意和人说话的声音,有来有往。

他也不管自己理不理他,让不让他进实验室,有没有好脸色,给陈清婉送点儿糖,给大家分点儿蛋糕,怎么讨好人怎么来。

这才半个月,实验室里除了许奕基本都被他给捞叛变了。

尤其陈清婉,一门心思的胳膊肘往外拐,甚至还给他偷拍过一次上课的小视频,被傅清疏没收了手机,罚写了三篇论文才哭着保证说没有下次。

沈隽意靠在桌上跟人说笑,傅清疏充耳不闻,静静看论文。

五月底,窗外的槐花在树梢上还勾一点不肯认输的香气,被温热的风裹进来,平白把时光都扯慢了一些。

平城大学有许多古树,蝉声和树叶的沙沙响顺着窗户飘进来,带着阳光一起洒在少年的肩膀上。

有时候不经意抬头,正好与他视线相撞,直勾勾的再不挪走。

未知的、明知的渴望在脸上一览无余,他没掩饰过,直白滚烫。

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经不起这种热烈的追求了,汹涌的能将人灭顶,太过刺激,让人承受不住。

“闹够没有。”傅清疏有些无奈,收回视线故作冷漠地说:“闹够了就回去上课。”

沈隽意走过来,大长腿一伸,半靠在他的讲台上,伸出一根手指勾住他白大褂的口袋朝自己拉了拉,变魔术似的掏出一把巧克力,放进他口袋里,“没闹,想你了。”

傅清疏看了眼口袋里的巧克力和他修长的手指,刺眼,还碍眼。

“……什么时候来学校的?早上上课没看见你,又打架去了?”

“没,还能整天打架吗,刚从君燃那儿回来。”沈隽意收回手,又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塞到傅清疏白大褂的另一个口袋里,说:“他说车给你修好了,改天要请你吃饭跟你道谢。”

“多少钱。”傅清疏伸手去摸钱包,被沈隽意一把按住手说:“君燃那条狗命你都救了还管这么点修车钱。”

傅清疏说:“以后别在上课时间过来找我,既然考了大学,就应该认真上课,对自己以后的人生负责。”

沈隽意眸子一缩,不知道想到什么,一闪而逝的排斥,然而再抬起头的时候却是笑着问他:“那我下课的时候能来找你吗?”

“……”傅清疏被他套路了,又不好临时改说法,依旧冷着脸说:“我不让你来你就不来了?你有这么听话。”

沈隽意笑了,伸手从他口袋里摸出一个巧克力剥了纸送进嘴里,含含糊糊地说:“也不是全不听,看你说什么了。”

沈隽意跟他说话的时候毫不遮掩,有时候隐晦的开个黄腔,有时候一本正经的说着不正经的话,让他气也不是怎么都不是。

大概是因为他目的明确,倒显得赤诚简单,少年人的心思明朗又确切,丝毫不扭捏。

其实沈隽意长得很好看,朗眉星目,蓝黑色的眼睛真就像是藏了一个银河似的,有时候在灯光下他甚至觉得那里头下一秒就能蹦出星星。

他这么大年纪了,有时候被他这么一瞬不离的盯着,心尖都会乱一拍。

傅清疏看的入神,把自己也吓了一跳,咳了声冷淡地说:“这学期再把我的课挂了,你就永远别来了。”

“是!”沈隽意眯眼笑了下,又从他的口袋里摸出一个巧克力剥了皮,递到他嘴边:“尝尝。”

傅清疏看了一眼,知道自己不吃他不会消停,于是伸手。

沈隽意收回手,执意的要喂他,“不行,用嘴,你吃了我就走,一会有解剖观摩,快点。”

傅清疏抬头看了眼实验室,学生们都在,微微蹙眉换了个话题问他:“君燃酒吧的事怎么解决的?”

“那女人算是救回来了吧。”

傅清疏抬眸,“算是?”

“就,孩子没了,人还在昏迷,半死不活的也不知道会不会醒,医生说送去的比较及时,算是保住一条命,他们家人有个念想吧。”沈隽意撑着下巴在讲台上,看傅清疏的脸,忍不住想他怎么这么好看。

眼睫毛漆黑漆黑的,嘴唇微微发红,皮肤也白,偶尔抬起敛着的眉眼隔着透明的空气,都像是平白被氤氲了一层暧昧。

他想看那双眼睛里,透出真正的水汽,湿漉漉的那样。

“你看什么?”傅清疏略有些不自在。

沈隽意毫不掩饰地说:“看你。”

“……君燃酒吧呢?”傅清疏知道说他也起不了什么作用,硬是把话题又扯了回来,问他说:“没什么问题么。”

沈隽意摇了下头,把巧克力塞进了自己嘴里,“没什么事儿,不过虽然不是他们行凶,到底是在他们那儿出了事,赔了点钱私了那边也没说什么,基本是解决了。”

“那就好。”

说完,两人又没话了。

他们两人在一起,傅清疏基本不说话,除非迫不得已,多半都是沈隽意在没话找话说。

他并不是话唠,但跟他在一起就是想勾他多说点,骂自己也行,赵路说他贱脾气。

贱就贱呗。

沈隽意伸出手,拨了拨他白大褂的领口,忽然奇怪地往外拽了拽,“你脖子上是什么?这么红一片,过敏了?”

傅清疏以为他在闹自己,拽了下领子盖回去,以眼神给了他个威胁。

“滚回去上课。”顿了顿,他又补了句:“再挂了我的课,你就永远别来了。”

“保证不挂。”沈隽意伸出手遮住他的眼睛,猝不及防的亲了他耳垂一下:“大美人,晚上见。”

傅清疏身子一颤,呼吸陡然乱了,鬼使神差的看着他的背影摸了下耳垂。

没大没小,不知分寸。

下午的时候,祝川来学校找傅清疏,听说了沈隽意追他的事儿笑了半天,被傅清疏一瞪才歇了气儿不敢笑。

祝川这人贱兮兮的,又跟傅清疏有十多年的交情了,更是唯一知道他是omega,和他父亲那种状况的人。

他和乔雁一样,真心希望他能走出这个阴影来,接纳个alpha床上床下的好好过日子。

打什么禁药伤身体。

他上回来大学办事,看到沈隽意把傅清疏压在墙上,离得远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但傅清疏没当场将他揍死,还允许他追自己,就证明这人还是有点希望的。

傅清疏刚从实验室出来,准备去校长室商量新教师的事情,迎头看到祝川上来,“你怎么来了?”

祝川说:“来关心你死没死,我这两天刚回平洲就听莫久跟我说你在落霞集差点儿出事,我就心想你不是那种会没准备就出门的人,证明抑制剂可能对你没用了,你差不多得用那个药了。”

傅清疏重新打开实验室的门让他进来,给他倒了杯水。

祝川靠在椅子上,没继续这个话题,忽然问他:“我刚在外头遇见你的小狼狗了,看我那眼神儿跟要吃人似的,醋腌小狼狗?”

傅清疏无奈地说:“你别理他,粘毛赖四两的吃干醋。”

祝川品了两遍这句话,在心里咀嚼了几遍意思,贴过去问他:“哎咱们聊点儿真心话,你到底喜不喜欢他啊?按照你这脾气,真要是这么没分寸的缠着你,早给揍死了吧。”

“你想说什么?”

“别装了,你以前什么样儿我不知道,你就喜欢这种烈性子吧。”祝川晃了晃杯子,看里头的水波涛汹涌,半晌又说:“说实话,他挺和你胃口的吧,狂妄肆意玩的开,干什么都够劲儿,嚣张但不跋扈。”

傅清疏没接话,坐在另一张椅子上,垂着眼看自己的手。

祝川又说:“傅教授,我看他其实还成啊,长得挺好看,脾性也够你吃的,身材更是不错,你也就是因为omega这个身份,才不接受的吧。”

傅清疏不想搭理他,还是不接话。

“其实不是每个人都会是傅叔叔那样的,他只是个别特例,这个世界有那么多正常的omega你不去看看正面教材,非跟他较什么劲儿啊。”

“这个小狼狗,我看他能满足你,你就只跟他一人发……”

傅清疏抬眸说:“我跟他没可能,药我已经用了。”

祝川隔着杯子看他,硬是把话塞回了嗓子眼儿。

这么多年了他也没见傅清疏身边出现个什么人,姑娘也好男人也好,alpha也好beta也好,一律被他排斥在外。

突然有个合他胃口的沈隽意他还挺看好的,结果药都用了?

“你死了记得告诉我给你收尸。”祝川气的把杯子一放,“作死吧你就!”

“等会。”傅清疏也站起身。

祝川回过头:“干嘛?”

“我跟你一块儿出去,约了莫久。”傅清疏抬腕看了下时间,说:“还有一个小时,捎我一程。”

莫久是个很礼貌的人,很会照顾别人的心意。

他怕傅清疏对落霞集有不好的印象,特地定了另一个餐厅,环境优雅。

自从知道了他是omega之后,莫久就带了不一样的情绪,有了更大的期盼和隐隐的暗示。

傅清疏没接他的暗示,他今天晚上来,就是为了灭掉他的这个期盼的。

“祝川那次问我禁药的事情没说是谁用,我当时也劝了他,这种东西太危险了,没想到是你。”莫久打量着傅清疏的表情,试探的问:“你用了吗?”

“嗯。”傅清疏抬起头,语气听不出起伏地说:“这个药是禁药,麻烦你为祝川保密,如果被人知道是他帮我买的,他会有麻烦。”

莫久咬了下嘴唇,欲言又止地问他:“我能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排斥做omega吗?一年一次的发.情.期其实影响不是很大,尤其有了alpha,被标记了之后,他的信息素会安抚你,和一般的beta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傅清疏说:“这是我私人的事。”

“还是……”莫久微微皱眉,按照自己的想法推测,小声说:“你不想生孩子?如果不想,不射进生殖腔就好,为什么赌命把自己变成beta呢?”

“莫医生,医院不忙么。”

莫久茫然了一秒,知道他不想讨论这个话题,也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太过越界了。

他们作为第三次见面的“陌生人”,这么去探究别人的**,实在过分。

傅清疏又是那么个内敛的人,这么咄咄逼人似的刨根问底,估计在他心里又减了不少好感,一时也有点懊恼。

“对不起。”

“不碍事。”傅清疏放下筷子,端起水杯喝了口水就不再动了,声线平淡的说:“莫医生,我不适合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祝你早日找到那个对的人。”

“你是因为omega的身份,还是因为是我?”

“都不是。”

莫久脱口而出:“那难道是因为沈隽意吗?”

“与他无关。”傅清疏站起身,说:“是我自己的问题,关于您的错爱,我很抱歉,今天这顿饭当做我给您的道谢,也借此说清我不打算找任何alpha。”

莫久眼眶都红了,手指紧紧抓着桌布,“如果,如果……”

“莫医生,没有如果。”傅清疏淡淡瞥了他一眼,“我会在你释放信息素影响我之前,打倒你。”

“好吧。”莫久闭了闭眼,退了一万步,问他:“那我们以后还算是朋友吗?”

傅清疏说:“希望是。”

沈遥看见了沈隽意的朋友圈,担心的不行,虽然被安抚说没事,但还是过来了,把沈隽意吓了一跳。

“你怀着孕呢,不在家躺着过来干嘛,说了没事。”

沈遥瞪了他一眼,满心满眼的心疼,“我不亲眼看看我怎么知道没事!你就知道打架,从小到大不给人省心,幸好爸爸不知道,不然他又要骂你。”

“停。”沈隽意收回放在她肚子上的手,冷笑着说:“你叫那个畜生爸是你的自由,别在我面前叫,别恶心我小外甥了。”

“阿意,你为什么那么恨他?”沈遥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鼓起来的肚子上,稍有些难过地说:“你就不能告诉我吗?”

沈遥是个beta,单纯又美好,小的时候就被母亲送到国外去跟爷爷奶奶生活,她没见过母亲的惨状。

沈隽意不打算打破她原本的平静,让她美好单纯的人生略上阴影。

恨,他一个人记住就行了,又不是什么好事。

“讨厌一个人还需要理由吗,他也挺烦我的,你就当做我跟他天生相克吧。”沈隽意笑着转移了下话题:“姐夫呢?”

一提起丈夫,沈遥脸上就洋溢着幸福的笑意,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他出差去了,我自己来的,还不是不放心你,整天给我惹祸,真不知道将来什么样的人才能收服你。”

沈隽意也笑了,“你别说,还真有一个。”

沈遥一听也来兴趣了,忙问:“是你同学吗?是个omega?”

“不是,学校的教授,beta。”

沈遥一愣,“教授?还是个beta?你……你也太……”太了半天沈遥也没想出什么话来形容,只觉得自己这个弟弟可能有点疯了。

“你是认真的,还是闹着玩儿?别胡来啊。”

他从来没给自己讲过自己看上了什么人,一向是对感情敬谢不敏的,搞得她都以为自己是不是见不着他成家的那一天了。

“认真的。”

“那……那他都是教授了,比你得大多少啊?你俩合适吗?”

“大十岁吧,不过他人显年轻,看不出几岁,你见着了就觉得我俩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沈隽意说完,又补了句,“不过我还在追,人还没答应我呢,等他答应了我接你来见他。”

“带我来见他?怎么不是你带他来见我?”沈遥扬了扬眉,揶揄他:“弄反了吧沈大爷,就你这个语文水平,人教授还能看上你?省省劲儿吧。”

沈隽意摸摸鼻子笑说:“怕他折腾,舍不得。”

“哦,那你就舍得我了。”沈遥冷哼了声,把他的手从自己肚子上拍开,“你还是我亲弟弟吗!”

“当然是了,你有我姐夫心疼你,轮不上我。”沈隽意偏着头笑,“他那边得我亲自心疼。”

沈遥笑够了,交代他:“真要是对人认真就别瞎玩儿了,你不仅得对自己负责,还得对人的将来负责,不管最后你能不能追到手,万一追到了,你得能养得起人家。”

沈隽意点头:“知道。”

“过几天是妈妈忌日,爸……他说去拜祭一下,你去不去?”沈遥欲言又止半天,说:“他知道我来看你,让我问问你。”

“你告诉他,他要还有一点良知,就别去恶心我妈了,他连呼吸都是脏的。”

沈遥咬了咬嘴唇,指尖发凉的叹了口气,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行了,时间也不早了,我这次多住几天,等你姐夫过来接……怎么了?”

沈遥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见他不说话,眼睛直勾勾地看向窗外,或是说,对面的餐厅里走出来的两个人。

“认识的?”

沈隽意的眼神落在傅清疏脸上,又落在莫久从后头拽住他的手上,眉头一瞬间拧紧了,他晚上说有事,是陪莫久吃饭?

啪嗒,醋坛子再次打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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