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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老爷子甚至做好了在这儿跟贺晏廷耗一上午的准备,听他应声了,他又准备继续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而他刚准备说,在反应过来他刚才说的话是什么之后,老爷子急忙刹住,诧异道:“你刚刚说什么了?”
贺晏廷仍是面无表情,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等会儿我会给周允打个电话,让他将人放出来。”
周允是基地的总教练,感念于贺晏廷的救命之恩,这些年来一直在基地里帮他做事,说是直接听命于他也不为过。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贺老爷子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就反悔,见好就收,连忙答应。
看着老爷子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贺晏廷漠然地看了一眼,也不想再跟他多说一句话,直接出门了。
……
贺晨早上被放出来,上午就被贺老爷子安排的专车接回家了。
憋了满肚子怨气和怒火的贺晨,一进家门就开始摔东西。
客厅里用于装饰用的古董花瓶和玻璃摆件之类的东西,他什么顺手砸什么,跟只疯狗一样,毫无理智可言。
林慕年待在三楼书房里,隔着老远都能听见从楼下传来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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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着不想被波及的原则,他将怀里的小年糕放下,起身走到门口,将门反锁上了。
楼下。
面对着发疯了似的贺晨,其余佣人只能站在旁边面面相觑。谁也不想被波及,都没人敢上前去劝阻。
像贺晨这种向来自命不凡的世家alpha大少爷,在基地里接连着被打压了几近半个月,在里边儿的可都是强他数倍的alpha,可没人顾及他的身份。
不服从训练指令就得挨罚、挨骂甚至挨打,因为他这臭脾气,几乎每天都在被教做人。
他不止一次想从那儿逃出来,可被发现的后果只有越来越严苛的惩罚。
在正常人眼里看来,这样无可厚非。毕竟进了基地,连只狗都得服从纪律,更别说是他。
可贺晨打从一开始就不服,这怨恨的种子落下之后,越被磋磨,非但没磨掉他身上的臭脾气,反倒催化着他心里的怨恨和怒火不断滋生胀大。
可还没等量变完成到质变的转化,就被放出来,因此这会儿他只一心想发泄,跟只发狂的野兽一样,通过肆意破坏来泄愤。
所以说啊,这种人往往是最没出息的。
林慕年听着楼下此起彼伏的打砸声,实在吵得很,拿了耳机把耳朵塞住,翻了一页书后,空出手来,也捂住了小年糕的耳朵。
等东西差不多都被砸完了之后,客厅里几乎一片狼藉,而贺晨红着眼揪住其中一个佣人的衣领子,将他一把拽了过来,问他:“林慕年呢?”
显然,他现在还是觉得让他经受了那十多天的折磨的罪魁祸首是林慕年。
见他这副恨不得要杀人的样子,佣人们谁也不敢吱声,生怕出一丁点差错就要因此遭受无妄之灾。
好在这时候贺家二老终于赶过来了,面对着几乎没有理智可言的贺晨,贺老爷子恨铁不成钢地举起手里的拐杖,朝着贺晨的后背打去!
随着一声闷响,贺晨吃痛地叫了声,恼怒地转过头,在看见面前气不打一处来的老爷子后,顿时间收敛了一些。
“你个孽障,才进家门就这样闹腾,到现在你还不知悔改,我看就应该把你再关久一点!”老爷子气得直用拐杖杵着地板,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一旁的贺二太太吴丽珍心疼自己孙子还来不及,看见老爷子在气头上,生怕他再动手,连忙给贺晨使眼色:“你还愣在那儿做什么?还不快过来给你爷爷赔个不是,保证以后不会再犯了!”
或许是意识到不对了,贺晨皱了皱眉,这才不情不愿地向老爷子道歉:“爷爷,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
可他心里还是不服气:“可这事情又不能怪我,是二叔一言不合地就把我送进了基地里,您是不知道我每天在那里边儿过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
见他非但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甚至还倒打一耙,贺老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有脸说?!我怎么就教出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孽障!”
吴丽珍不忍孙子刚从那个折磨人的地方出来,回来还要挨他爷爷的骂,就要劝老爷子让他消气:“老爷,小晨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少说两句吧,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她不劝还好,一说话贺老爷子这心里边儿的火气就更大!
“你还有脸说,还不都是你惯的?看你惯出来个什么玩意儿!”老爷子气得整张脸都红了,平复了好一会儿才让气息稳定,险些被气到心脏病发作。
吴丽珍毕竟在老爷子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知道该怎么让他顺气儿。
她连忙扶着他走到一旁坐下,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儿,同时给贺晨使眼色,让他先离开。
贺晨见状,心里虽然还是不平衡,但也不敢再惹老爷子生气,只好灰溜溜地出去了。
三楼书房,林慕年听着楼下的动静声没了,以为事情就过了,就继续安心看他的书。
没过多久,门外就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管家站在门外,朝着里边儿说:“慕年少爷,你现在方便吗?老爷找你想说些事情。”
林慕年走了过去,将书房门打开,疑惑地问:“什么事情呀?”
管家欲言又止了一会儿,回想起刚才客厅里发生的事情,多少有些于心不忍,就和他透露了一些:“兴许是和孙少爷有关的事。”
看着管家稍显为难的神情,林慕年多半也猜到了老爷子找他是因为什么事情了。
眼下都到这个时候了,离原主家与贺家商定的订婚日子也快到了,而贺晨今天提前被放了出来,多半也和这件事有关。
林慕年也没让管家太难做,点了点头,应道:“我知道了。”
这件事情总归是要解决的。
因为客厅一片狼藉不适合谈事,贺老爷子就把地方选在了花园旁边的凉亭里,坐在一张石质象棋桌前等着林慕年。
林慕年到的时候,老爷子正看着眼前因为被日晒雨淋而变得有些坑坑洼洼的桌面发呆,像是在想着一些什么事情。
“贺爷爷,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林慕年保持着他在长辈面前的乖巧人设,在一旁站着,轻声细语地问。
听见他的声音,贺老爷子这才回神,反应有些慢地转头看了眼他,然后说:“先坐下吧。”
林慕年绕到他对面坐下,等着他开口。
老爷子看了眼对面乖巧坐着的少年,想到自己孙子那不成器的样子,心里多少对他有些歉疚。
可订婚这事儿关乎两家的面子问题,容不得出一点差错。
老爷子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说:“小年啊,你现在还喜欢小晨吗?”
林慕年心里的真实答案是,他其实更喜欢他二叔。但他心里也清楚,老爷子可不是真来问他真实喜好的。
怕是想以退为进。
林慕年也没立即回答,只是说:“您怎么突然这么问?有什么事情,您就直接说吧。”
贺老爷子又顿了一会儿,换了个方式问:“这段时间以来,在家里住得可还习惯?”
林慕年点了点头。
“你想不想继续在这儿住下去?”贺老爷子继续问。
林慕年没有正面回答,假装不明白他问的话是什么意思,只说:“贺爷爷,再过一周就开学了,到时候我就得去上学了,不管想不想,也不能继续在这儿住了。”
他说的也是实话,庆川大学在邻市,他到时候肯定是要另外找住所的。
见他没有完全领会自己的意思,贺老爷子只好坦明了说:“小年啊,我知道小晨先前确实做了挺多对不住你的事情。他啊就是被惯坏了,又比较叛逆不服管教,所以才会那样做。”
到底还是自己亲孙子,贺老爷子即便心里清楚贺晨有千般不好、万般不是,但表面上还是要保留住他的体面,为他说好话。
哪怕这种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信。
林慕年觉得很嘲讽,但又不能真地当着老爷子的面讥嘲回去,于是干脆也没吭声,眼观鼻鼻观心的,等着老爷子继续往下说。
“再过几天就是你们的订婚日子了,具体事宜已经准备好了,这些无需你多扌喿心。这段时间,你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什么都不用管。”贺老爷子心里多少也有些愧疚,因此也没好意思要求林慕年太多。
本来他还想着跟他提一下,让他趁着这几天和他那不成器的孙子好好相处,但也知道不可能,所以干脆也就没提这一茬。
林慕年没有其他意见,点了点头,说:“知道了,放心吧贺爷爷,我不会让你们难做的。”
他说这话只是为了暂时稳住老爷子,实际上心里另有打算。
因为根本不需要他想办法,他家大美人也不会让这场订婚仪式顺利进行下去的。
更何况,即便他们都不出手,以贺晨那狗东西的性子,也不可能乖乖就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