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北城医院icu病房。
顾染末穿着一身白大褂，口罩遮住了大半张面孔，只露出一双流萤般的杏眸，长发束起，干净利落。女人站在病床旁，翻看着近几日的病历。
“顾老师，秦老先生的身体不是很好，化疗对他的伤害太大了。”
“靶向药物治疗我们也试过了，但效果不是很理想。”
“考虑患者的年纪，我们觉得还是保守治疗，靶向药物效果虽然不是很明显，但相比较手术和化疗，我们觉得还是靶向药物比较适合秦老先生。”
顾染末眉头微微蹙着，看了一眼秦敖的手术刀疤，冷声道，“谁做的手术？患者两年前已经七十八岁，身体素质一向不好，为什么没有采取微创？”
开刀虽然能够更好的清除病灶，但术后恢复慢，易感染，对病人的身体素质要求高。看刀疤的恢复情况，很明显不是很好。都过去两年了，刀口处依然有些红肿。
专家？就这水平？恐怕不是为了治病，而是要命吧！
“这，当时手术的医生是秦先生从国外请来的，我们医院只是提供了麻醉师和手术室，秦老先生只住了三天，就出院回家休养了……”
顾染末那听诊器探了探病人胸腔的呼吸声，眉头紧锁，片刻后问道：“胸部ct做了吗？”
“胸部ct？病人不是肝癌吗？需要做胸部ct？”
“……”顾染末无语的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实习女医生，这么简单的道理，还需要她解释？
“小罗，患者是肝癌晚期，可能会出现转移的情况，肺是最早最多见的转移器官。”
一个年龄比较大的医生小声提醒道。
“所以到底做没做！”她虽然答应李院长，可以让医院的医生来观摩，但不代表，她是来教学的。
“病人上个月住过院，拍过胸片，当时并没有发现转移。”
“所以，这次入院，你们就没有给他做全面的检查？”顾染末责问道。
“没……没有。”
家属一直要求请专家来看，不信任他们医院的医生，所以在检查上面，各科医生都有点没放在心上。
“先拍个胸片。”
“顾医生，我觉得没必要这么折腾病人吧，上个月才刚拍过胸部ct，如果有转移，也不会这么快吧？”姓罗的实习医生忍不住反驳道。
“老林，你们这次招的实习生，质量不太好。”顾染末毫不留情的话，彻底激起了小罗医生的怒火。
“你说谁质量不好呢！我只是合情合理的提出自己的疑问。”满脸的不服气写在她的脸上。
被一个比自己还年轻的女孩子批判，这让向来是班级佼佼者的她十分不甘。
“小罗，别吵了！”
“顾医生说的没错，这件事情是我们医院的疏忽，拍摄胸片时，人站在机器前不动，胸片上的影像是胸腔内所有器官重叠在一起形成的，一旦肿瘤所处位置靠近心脏、脊柱或是肺门等处，就很容易被这些脏器遮挡而漏掉。”终于有个医生出来解释了顾染末的怀疑。
“小罗，你先出去，好好反思反思自己的态度！”
胸部ct出来后，所有医生围在投影器前，愣住了。
胸片上表现肺部有高密度、类圆形的阴影，呈分叶状，周围有毛刺症状，右胸腔还有少量积液。由于肿块比较小，且靠近心脏，所以上个月检查的时候，被漏诊了。
“肺转移，顾医生，接下来怎么办？”
“怎么办？先取胸腔积液做病理分析。李院长，你通知家属吧。手术意义不大了……”
顾染末瞅了一眼胸片，很明显，已经是肺癌中晚期，而且有骨转移的迹象，手术对病人来说，只是增加痛苦，并不会有太大的作用，如果在手术台上扛不住，很可能当场就没了。
“我明白了，我会好好和病人家属解释的。”
气氛有些凝重，秦家那几位家属，在场的医生都见识过，李院长这次恐怕没那么好过了。
果不其然，顾染末和几名熟悉的医生交流了一下最近一些疑难病症的治疗方案后，从电梯出来，就听到秦家人冲着李院长发脾气。
“肺转移？你们医生干什么吃的？现在才发现？”
“上个月不是做了胸片吗？你们瞎吗？”
“没有手术的必要？你们是怕担责任吧？我要告你们！”
“秦铭，你别吵了！这里是医院，爸还在病房躺着呢！李院长，顾医生呢？顾医生怎么说的？”
秦鸾眼眶微微泛红，紧张的看着李院长。
“秦小姐，我上次就说过，顾医生不是神，有些病能治，有些病……”
“还不是没本事！早知道我上个月就送爸出国治疗了！也不用等到现在……”秦铭没好气的叫嚣道，几个小护士被吓的连连后退，生怕病人家属把火撒到自个儿头上。
“秦先生，上个月的胸片确实没问题，胸部ct只是进行一个排查，但不能百分百保证拍摄的准确性。至于这次入院，医生没能及时替秦老先生做全面检查，这是我们医院的疏忽，我愿意承担责任。”
“责任？你担得起吗？”说着就要动手了，拳头刚刚落到李院长的眉间，顾染末疾步冲上前，直接一个扫腿，将男人踢翻。
“李院长，你没事吧？”
“顾医生你怎么来了？我没事，没事。秦先生……”李院长擦了擦额间的细汗，他也六十几岁了，要是刚才被秦铭揍一拳，身子骨恐怕也吃不消。
但……李院长看了看身旁的小姑娘，再看看躺在地上嚎叫的中年男人，心里不禁替她感到担忧。
“卧槽你大爷！md，谁特么踢老子？不要命了？就是你这个小丫头片子？”
秦铭挣扎着扶墙站了起来，指着顾染末的鼻子叫骂道。
“秦铭！你闭嘴！”秦鸾耳尖的听到刚才李院长喊面前这个小医生，她姓顾？再观察李院长对她的态度，秦鸾一下就猜到了她就是那个神秘的顾医生。
“秦鸾，你是不是我妹？是不是秦家人？看到你哥我被打，还让我闭嘴？”
秦铭抬手又是一个巴掌，只是还没落下就就被顾染末扣住了手腕，稍一用力，就听到男人凄厉的惨叫声在走廊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