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迷香
竖日。
易瑶儿紧跟在长宇昭身后。
他伸出手,似乎是要伸手扶她。
“你!”手指还未碰到,他又突然抽回。
长宇昭却便不紧不慢的俯下身,进了马车。
“小姐,我扶着您。”
好歹也是个带病的人,就这样戏耍她?她父亲易辅臣好歹是长宇国丞相,大哥易连爵,亦是朝中重将,如此金子般硬的背景,长宇昭到底有没有,将她和她的娘家放在眼底!
“嘭!”
一本书被扔在了面前。
“这是?”翻开。
“趁时间,多记忆一些,可别进了丞相府,出了差错。”
“嗯?”易瑶儿不解。“为何要记?”她不过是脑子有些混乱,记不得一丁点关于易相府的事,届时再一并告知易府即可,何必要大费周章去记这些人物传记。
闻言。
长宇昭忽抬起眸子看向她。
“咚!”
“啊呀!”马车颠了颠,一时重心不稳,易瑶儿朝着对面撞了过去。
马受惊吓了,悲催的嗷叫一声。
易瑶儿疼得唔叫一声,此时,长宇昭的脸被书本重重的砸在了脸上,掉了下来。
“赵慢,怎么回事!”男人压制着一股怒气道。
“将军,过了一个土坑,所以有些颠簸,末将马上处理好!”
长宇昭看着她的手片刻,拿起仔细摸索,随后两三下。只听咯吱一声,那是他的骨头在响。又是一声惨叫。
“将军,夫人没事吧?”小香心担心询问。
“啊,没事。”易瑶儿强挤出一抹痛苦的微笑。
“骨头错位,夫人你可真是会折腾。”长宇昭放下易瑶儿的手。
易瑶儿撇撇嘴:“你这是什么态度?要怪就怪这马车好了。”
“手上为何生了这么多的茧子?”长宇昭抬起头。
“都说这女子都惜手如命,在我看来,你也是先例。”他那双精明的眼眸似探究一般盯着她。
易瑶儿觉得他在找事,无奈一句:“生了就是生了。至于何时生的,我也不晓得!”双手一摊。
“我怎么及得了将军你啊!整日无事生非,板着个冰块脸,像是谁欠你!”
“你说什么?”
“无事!”
易瑶儿只觉得自己的头顶都要被你盯出个窟窿来:“干嘛,别这样瞧着我!”不自在的抱怨一下。
“没有做亏心事,你还害怕我瞧?”他冷漠的看着。
“哼!你瞧吧!看你还能瞧个窟窿出来!”
一路的颠簸。
马车终于抵达丞相府,门外就站着一行人迎接。在小香的搀扶下,慢腾腾的走下了马车外。
“将军,夫人。”易相轻轻的咳嗽一声,拄着一个拐杖。
众人寒暄几句后,便被迎进了相府中。
祠堂。
“夫人!不可坐姿不雅!”容管家厉声厉色。瞪着眼珠子,这一瞧可着实是吓人,身材魁梧,一脸凶相。
“哦。”易瑶儿收拾一下自己,擀着腿上的裙摆,蹲了下来,一步一步的照着容管家的样子,拜祭祖先。
“虽说您现在已是金贵的将军夫人,今时也不同往日了。但毕竟是从易家出了阁的小姐。就要懂得,守规矩。”
嘭!的一下,重重的一板子,还未反应,板子已经重重的落在了身上。
“啊!”一声尖叫,疼得易瑶儿倒抽一口冷气,自膀子上酸痛刺疼蔓延开来。
果真来这儿就没好事,比起长宇昭那个冷面将军,这易相府的人还真是丧心病狂。
“小姐!”小香连忙,从门外跑过来。一下子扑倒在地上梨花带雨求着情。
易瑶儿狠狠的抬起了头,顿时感觉心中不是滋味。只见她又拿起板子,又卯足了力气恶狠狠的拍了下来。要是再平白无故的挨上一棍子,可又免不了疼痛。再者,就容管家这身板儿,再来一下子可还不让她一命呜呼。
也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股子力气。她一个扫腿。
“哎呦!”一声,容管家痛苦的缩成一团,躺在地上打滚。
“找死!”易瑶儿嗤笑一声,狠厉的看着地上的如蚂蚁一般的人,复而抬起脚重重踩在脚下。
“小姐?”小香站了起来,害怕的慢慢退到身后。
“你,出去!”易相从屏风后绕出来。
看着阁门被合上,意识到不太妙,她习惯性的后退几步。见着门口早已经被那容管家严严实实的堵着,这时候出去,恐怕也不那么容易。更何况她对于这易相府也不是熟悉。
“不愧是公子派来的人,身手敏捷。”
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没有过多的情感与记忆。此刻就只有陌生与警惕性,不明白这句话。
易瑶儿一脸警惕,看他到底要说些什么。
“不错,这张脸,长得倒是水灵。”易辅臣慢慢走上前来,眼中隐着一丝探究,眼珠左右打量。心想:这张脸,当真的是能起点作用?
“滚开!”易瑶儿面色一揪,不带半分语气,向后退了几步。
“不过,是个带刺的。”吃了疼,易辅臣怏怏的收回了手。
易辅臣重重摔了摔衣袖,视线朝着四周巡视一二,随后,轻声细语道:“此次我便是,带了公子的口令,命你潜入将军府中,好继续探取将军府秘事。成为长宇昭的枕边人,比起刺杀,来的更容易些。”
顿时知晓一切,且不说大婚之日的刺客。原来这就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计划。什么落水?而自己就是那个替代新娘的刺客探子?为所谓的公子到底是什么大人物?刺探长宇昭的消息。
“今晚,便是下药的时机。”易辅臣向我走过来。
从袖子里,拿出来了一个玻璃瓶。
易瑶儿拿起小瓶子:“这是?”
“呵呵,自然是好东西。”
好东西,她偷偷的撇了一眼易辅臣,再瞧了瞧自己手中的那东西,心中不禁疑惑。
“百日红。”易辅臣嘴角勾起。看着眼前的人,一副嫌弃,眼珠不时的上下打量着,眼皮微睁屏着眉头。
依旧是有些无知。
厉声言语:“不知死活!”
“百日红,此为西域百日曼陀炼化成粉末,无色无味。所谓百日,便是它的药性为慢性中毒,中毒者起初不会有所征兆,随着时间的推移,只要不间断的下药,不过百日,犹如白蚁钻心,狂躁暴走,届时便会毒发身亡。”手指颤抖了一下,原来这才是易相叫她来的目的,就是替他办事。
“趁其不备,下在他的茶水里蛊惑他,让他喝下去!”
还能有谁,易辅臣这厮,贼心昭然若揭。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有着逆反之心。他跟谁是一伙儿的,要解决的人又是谁。除了他长宇昭,朝堂之上明眼人都晓得这皇家之子之中的佼佼者。
易瑶儿现在满脑子都是易辅臣的那句话,摸摸衣裳口袋的那一瓶毒药。心中多少会有些发怵,到底该如何呢?
“夫人,沐浴之后,小香帮您擦药吧?”
“好。”到底该如何呢?
丞相府。
厢房。
“夫人,痛吗?”小眼睛通红。
今日遭了那容管家的一板子,打的我她背后刺痛难忍,差点没翻过去。
她气不打一出来,坐卧在木桶里,轻轻回答道:“痛!当然痛了!再且说,我也还了回去狠狠的踹了她一脚。”
“等奴婢一下,现在去帮夫人您去拿药膏。抹了药膏,就不痛了。”说罢,小香立刻快步走出门帘。
“好。”易瑶儿抓起一片花瓣,似在发愣。
小香开了阁门,便看见了长宇昭直直的立在门口吓得不轻。
“你下去吧!”示意小香退下。
忽然一阵冷风吹过,易瑶儿懒洋洋地撇了一下四周的门窗,早就已经被关闭起来。
心中打着鼓,到底要不要听易辅臣的呢?可要是做了这件事情,她可还不是死路一条!
“小香,你姑娘家的手劲儿这么大,轻一点,我这刚受着伤呢。”霎时间,一阵清凉从背后蔓延开来,很明显背后已经有人在抹着药。
没想到小香这么快就回来了,可是这药有点猛性呀,疼得牙齿一直紧紧的咬着。
长宇昭眉眼顿了顿,接了腔。看着背后的伤,一条长长的伤痕,红的快要渗出了血。他的视线定格在那拳头大小的疮疤,正好在右肩处,像是旧疤。
“小香,你说,我该不该听那人的,把那东西给他吃了,送他归西……”易瑶儿缓缓的转过身子,顿时被眼前的人给震住。
眼前便是一个墨色长衣之人,何其的华丽贵气,这儿除了那俊逸神秀的长宇昭,还有谁。
“送谁归西?”长宇昭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幽幽的眼神直直的盯着。
竟然是长宇昭!适才一直搭腔的人是他!
“怎会是你?”她忽咬住嘴巴。
毕竟遇到这情况,怎能不被吓住。
长宇昭快速接住了她捶打过来手臂,很是用力,顿时觉着手臂上的力道重了几分。
“长宇昭,你放手!”此时的易瑶儿已经窘态万分,毕竟自己衣不蔽体,心中有些慌乱。他还是死死的揪着不放,那眼神,好似要把人,看个明明白白的。
一番挣扎后。
长宇昭也渐觉自己的力道有些重,手中的力度也卸下了。
长宇昭沉了沉眼眸,好似一探究竟,片刻后而是直入主题。
“夫人,适才的那番话,到底是何意?你要给谁下毒?嗯?”
压制着心中慌乱,这个时候可不能自乱阵脚,不能让他有所怀疑。
易瑶儿故作镇定,低了低头,不敢去看着他的脸。
“什么药,你在说些什么?我听不明白。”易瑶儿用着莫名的眼神盯着他。
长宇昭微微勾起薄唇,面上的表情更是冷厉几分。
“不要装糊涂夫人,刚才我可是听得真真切切。”
呵…鼎鼎将军,还会诓人?
“能有什么药?你刚刚一定是瞧见了。你看我背上,急需得用药才行,一定是你听错了。”话罢,慢慢的将后背的伤给亮了出来。
说到这里,易瑶儿挤着眼睛,一脸的不高兴,语气委屈道:“将军,白天都未见着你一面,到了晚上才现身?”
他收了收握紧的手,再看到眼前的这伤。有些怔住,顿时有些错愕。
“夫人受苦了。你可是在怪我没有时时刻刻的陪伴在夫人左右。”
不知道为何,听着这话确实是心中五味杂陈。
“额…那倒不必。”她摆手道。
两人之间又开始沉寂起来。
感到有些许的尴尬,他要是一直不说下一句,我都要等的累了。
“你为什么在这儿?”易瑶儿倒是开始兴师问罪。
“歇息。”短短两字,说罢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迈开腿脚,直朝屏风后走去作势要脱下衣服。
嗯?不对劲,他怎么还住下了。漫漫长夜时时刻刻都要提心吊胆的,还怎么喘口气啊。
“等等,你要睡,便去别处去!这儿可没有你的位置。”易瑶儿放大了胆子,畏首畏尾的缩在木桶中。心里直抱怨:什么时候不好,偏偏在我沐浴的时候来,这叫我怎么出去呢?
“想让易相知道你我成婚不到半月就分房而睡?”他将褪下的长衣悬挂在一旁的屏风上,面露深意,盯着斜对面的屏风。
好像是知道些什么一般,长宇昭微微勾起一抹深意的笑,一本正经道:
“夫人,也就是平常的歇息而已,不要往别处想。”
屏风后。
“哼!平常的休息,就算是平常的休息,也得找个适合的时机来吧!”易瑶儿闷声懊恼。
只听得,扑通一声,没了动静,这么快就睡过去了。
他起了身,快步走去了屏风后。冷厉的眸子好似少了些许。
对于他突如其来来的目光,易瑶儿有些不快,快速的借着水中的花瓣,双手遮盖着自己。有些恼羞:
“做甚!”
还未反应过来。
只听得咚的一声,好似是窗外传来了什么动静。
顷刻间,长宇昭迅速反应过来,眼眸微的一动。
又迅速的挥了挥袖子,浴桶旁的烛火被熄灭。
紧接着便是一阵沉闷脚步声。
长宇昭快步走了过来。
“你干嘛?”四周黑乎乎一片,眼睛却盯着长宇昭。
“嘘!禁声!”不知道何时,他已经把长衣服披在她的身上。
咚咚!
一阵敲门声。
“将军与夫人都歇息了吗?”容管家咚咚敲了门,问了一句。
长宇昭动了动喉结,低沉道:“嗯。”沉下眼眸。
“想问将军可听到什么动静吗?”
“没有,可是出了何事?”冷冷回答道。
易瑶儿撇撇嘴,若不是房间太暗,倒是想瞧瞧他是如何扯谎。
“不是什么要紧事,就是府上溜进来了个牲畜。惊扰了将军夫人,小的这就去仔细的排查。那就不打扰将军与将军夫人休息,奴婢告退。”一阵脚步声,很快就没了响声。
长宇昭微微屏眉,眼底一丝深邃。
又恢复了往日的话语:“走了,起来。”
“知道了。”
…
长宇昭站起身子,手中不知道何时已经空荡荡的,再看了一眼身旁的人。
还未迈出几步。
就听见长宇昭说了一句:“屏住呼吸。”
“什么?”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出奇的浓香,不知不觉,易瑶儿忽感脚步极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