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一声,金色的耳钉牢牢扣在了直哉的耳垂上,一滴血珠从伤口渗出来,被他随手抹去。
家入硝子对这种简单粗暴的处理手段叹为观止:“这也行?”
“勉强支撑一会儿罢了,”直哉还有点不满意,“回头再好好调整一下,现在先凑合着用。”
直毗人默默旁观了全程,到现在终于忍不住站出来问他:“你居然还会构筑术式?怎么做到的?”
直哉卡住了,难道他要告诉老头说,这是他日日勤劳不懈搓糖豆练出来的手艺吗?那也太令人失望了。
思来想去,他只好硬着头皮装淡定:“这不是很正常吗?我母亲那一支会用构筑术式,我自然也有这种天赋,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被指责‘大惊小怪’的直毗人:“……”老夫信了你的邪。
他儿子也是有着两边的血统,怎么就没见他觉醒构筑术式?
如果光靠血脉就能觉醒两种不同术式的话,御三家也就不会如此推崇祖传术式了。正是因为在传承的过程中,越是强悍的术式越难以保留,所以偶然觉醒了十影法的伏黑惠才会被如此看重,在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身价便已经被确定为十亿。
要不是五条悟横插一脚,伏黑惠早就成了禅院家的继承人,随时准备着接手家主的位置了,还哪有别人的份?
直毗人越想越觉得遗憾。
直哉倒是觉得,如果在禅院家和五条悟中间选一个的话,他宁可把惠寄养到五条悟手上,那样最起码惠还能有个靠山。如果把他独自一人丢到群狼环伺的禅院家的话,这单纯孩子早就被啃得骨头渣子也不剩了,哪还能撑到成为家主那天?
指望着直毗人照顾孩子是不可能的,从小接受着这老头的放养教育的直哉有权利发表意见。
所以说,救出被封印的五条悟,势在必行。
作为刚刚治疗过他的人,家入硝子怀疑道:“你还有咒力?”
不是早就快见底了吗?
直哉“嗐”了一声,朝旁边泡狐龙招了招手,“没问题的,泡芙,存货给我来点。”
于是,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泡狐龙浑身一僵,心不甘情不愿地把脑袋探进直哉的影子里,从里面叼出了一个神秘的小袋子。
直哉接过袋子,‘哗啦啦’往掌心倒了一堆金光闪闪的糖豆。
他当着众人的面把糖豆嘎吱吱嚼了,咽下肚子还没半分钟,一股暖流就从胃部流向全身,原本干涸的咒力变得再度丰盈起来。
“来点吗?味道相当不错,还能补充咒力!”直哉比着大拇指,向众人推荐自己的得意之作。可惜绝大部分人都面色僵硬地拒绝了,只有硝子一脸好奇地凑上前去,问他要了两颗。
接过糖豆她也没吃,只是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研究,似乎想透过两颗小小的糖豆看出直哉是怎么把它们制作出来的。
这种补充咒力的方法很有意思,使用得当的话,说不定还能大大增加咒术师的生存几率。
见众人咒力还算充足,对糖豆也没多大兴趣,直哉意兴阑珊地把剩下的存货收了起来。
“真的挺好吃的。”他落寞地嘀咕。
一阵冷场。
伏黑惠不太忍心看他受冷遇,轻咳一声,想替他转移话题:“话说,在你昏迷过去的时候,我们又遭遇了另一只特级咒灵。”
直哉的目光一下子犀利起来,他端正了态度:“仔细说说?”
比起自爆的陀艮,有着一个标志性火山头的漏瑚明显要更强。它不但实力超群,连思考方式也十分接近于人类。在得知同伴的死讯时,它明明都已经陷入暴怒了,可后来不知为何又果断选择了撤退。直哉的龙震慑住了它是一部分原因,另一方面,他们怀疑那只咒灵还有其他任务要做,所以才暂时放弃了与他们纠缠。
直哉沉思片刻,认可了后面这种说法:“它们除了封印五条悟以外,应该还有其他计划,不然这么大好的局面就算是白白浪费了。”
五条悟被封印,而咒术协会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现下,正是浑水摸鱼的大好时机。如果直哉是敌人的话,他也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做点别的坏事,把已然混乱不堪的局面再搅浑一点。
“那个火山头往哪里跑了?”直哉卷起袖子就打算去追。
结果在场的人给他一指,他面色瞬间一变,“那边……不是那个叫虎杖的小子在的方向吗?”
听到他的话之后,伏黑惠也是一愣。他仔细推算着虎杖和猪野可能的行动轨迹,再联想到漏瑚临逃跑前那副忍辱负重的模样,心顿时高高提了起来。
这两者的确重合了,也就是说,火山头有极大的概率是本着虎杖,或者说他体内的两面宿傩去的!
“不好,”他握紧拳头,眼神中划过一丝慌乱,“虎杖和猪野前辈危险了!”
……
另一头,虎杖悠仁和猪野的确和漏瑚碰面了。
在与伏黑惠分别后不久,他们俩就遭遇了一只前所未见的特级咒灵。对方自称胀相,是虎杖不久前与野蔷薇共同祓除的两只咒灵——坏相和血涂的兄长。他为了给弟弟报仇,单枪匹马杀过来,想要在其他咒灵找到虎杖前把他干掉。
面对胀相的来势汹汹,虎杖二人自然不会选择直接逃跑。就算是为了保护后方那些变异人类,他们也不会让胀相轻易离开地铁站的。
于是,双方顺理成章地开战。
如果只有虎杖一人的话,大概率会因为不熟悉胀相的赤血操术而陷入困境。但由于直哉的出现,原本的命运轨迹被改变,早该退场的猪野和他一起来了。这两人一个负责近战,另一个负责远程,短时间内居然配合得十分精妙,好几次差点把胀相逼入绝境。
然而漏瑚的出现打破了他们的优势。
作为当世最强的几名特级咒灵之一,只要对手不是五条悟或直哉那个级别的,漏瑚几乎都可以无情碾压。连七海直毗人那种级别的术师都很难抵挡它的火焰,更何况是经验匮乏的猪野和虎杖。
二人在经历一番艰苦挣扎后,最终还是被制服。猪野被直接打晕了过去,好在漏瑚没心情管他,所以他幸运得没有直接死亡。
不过虎杖就惨了——他被漏瑚强行喂下了十多根宿傩手指,这么一番操作下来,自主意识直接被脑海里的宿傩盖过,他被迫陷入了沉睡。
“终于到了这一步……”漏瑚抬手胡乱蹭了蹭眼睛,眼球中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
为了封印五条悟、唤醒宿傩,它先后失去了两位重要的伙伴。这份痛苦被它暂时压抑在了心灵深处,并且用肩负大任的理由来麻痹自己,仿佛只要能完成最初的目标,这些牺牲和离别就不算痛苦了。
可就在完成了这一切后,漏瑚陷入了深深的茫然。
为什么,明明完成了夙愿,可它却完全感受不到喜悦呢?与之相反的是无尽的空虚与失落,心里的大洞仿佛永远也不会被填满。
花御……陀艮,他们两个在死之前,究竟是怎样的心情呢?
漏瑚还没来得及想明白这些事,就被虎杖身上陡然爆发的气势打断了思路。
诅咒之王苏醒了,漆黑的纹路蔓延到虎杖的全身,在一阵战栗中,‘他’缓缓张开了双眼。
现在醒来的,是两面宿傩。
他冷冷地抬眼看了漏瑚一眼,随手治疗好虎杖的伤势后,双手揣兜站了起来。
“说罢,杂碎,唤醒本大爷是想干什么?”
看着他如此冷漠的态度,漏瑚越发为同伴的牺牲感到不值——这位诅咒之王分明不是亲近它们的立场,可笑的是它现在才看清。
它心灰意冷地说了一句:“随你便。”
宿傩挑眉:“什么意思?”
“就是你可以任意行动的意思,”漏瑚死气沉沉地低着头,虽然正在和宿傩对话,心里头却盘算着怎样才能回头去把害死陀艮的咒术师杀掉,“我们的目标只是唤醒你,至于之后要怎么做,全看你自己。”
宿傩嗤笑了一声。
换作从前,他或许会看漏瑚的态度不爽,分点精力出来教训它。不过自从刚才隔着老远感受到‘门’被打开了之后,他的心思就全然不在这上面了。
‘那种程度的门,暂时还不是伏黑惠能打得开的……那会是谁呢?’
他陷入沉思,连漏瑚转身离开都没有注意到。
‘我得去看看,到底是哪个计划之外的家伙出现了。’
……
漏瑚与回来寻找虎杖的直哉以及伏黑惠迎头撞上。
没错,在经过商讨后,一行人决定兵分两路。直哉和伏黑惠掉头回去支援虎杖猪野,剩余的人则继续朝五条悟所在的方向进发。
直哉十分的不理解他们这么急着救五条悟的举动,在他看来,现在正是把内外的敌人集体清理一遍的大好时机,急着拉起这枚名叫‘五条悟’的饵,岂不是浪费?
其他人更不理解他对于五条悟的态度,当所有人都把五条悟当做主心骨的时候,唯有直哉觉得他是条鱼饵——这简直奢侈到丧心病狂。
伏黑惠没有选择跟着大部队走,而是单独和直哉离队行动,因为他自觉对虎杖负有责任,假如对方因为体内的宿傩失控而造成损失的话,他必须前去制止。
当他们和漏瑚迎面遇上的时候,双方都愣住了。
漏瑚是没想到能这么快遇上目标,而直哉则是单纯地感叹:哇,果然是火山头!
感叹归感叹,下手他可半点没留情。刚刚用过一次的伪造领域现在再次展开,速度和精准度都明显有所进步,最起码漏瑚在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中招了。
黑雾瞬间将它包裹,直哉五指一收,便收获了一个五感全失,神情呆滞的火山头。
如果说五条悟的无量空处是用海量的信息将目标的思维能力摧毁的话;那么直哉就刚好相反,虚无空间中一切信息接收的路径都被切断,目标的思绪被迫放空,完全无法对现实空间中发生的事情做出反应。
二者的运作方式截然不同,结果却殊途同归。表面上来看,被拖入领域的目标都在短时间内变成了呆愣的木头,可与此同时,他们的大脑却还在进行活跃的思考,可谓是变成了清醒着的植物人。
如果陷入这种状态的时间过长,目标很可能会就此疯掉。
“惠,”直哉对跟在自己身后的小侄子说,“认真看,我现在做的事情,你将来也能做到。”
伏黑惠已经完全把他当成了十影法的前辈,现在自然他说什么是什么,闻言坚定地点点头,“好的。”
不远处,正在朝这边赶来的两面宿傩再次感受到异样。
“怎么又开了?!”他十分惊讶。
开门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这人难道是有用不完的咒力吗?还是说像五条悟那样,一天之内能开好几回领域??
作者有话要说:糖豆:深藏功与名。
话说下章差不多要到名场面了,猪猪准备暴打觊觎小侄子的毒唯……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