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贺邵承的真实想法是——
这个冬天最好别再下雪了。
丑兮兮的雪人陆云泽去修了半天也没用，最后就只能这样奇奇怪怪地放在了院子里，身上还叉了两根树枝当手。至于脑袋,则放了个贺邵承好早以前的黑帽子上去,总算不是个光头了。曾姥爷回来瞧见雪人，被逗得大笑不止,直夸小贺手艺好。贺邵承耳朵红了个彻底，表情虽然还挺正常,但熟悉他的陆云泽一下子就看出了他的窘迫。
然后当然是不给面子地笑到肚子痛。
小年夜晚上，他们凑在一块儿包馄饨，晚饭直接就吃的这个。上海经典馄饨馅是荠菜，但冬天荠菜少，所以他们做的大部分还是青菜肉的,里头再塞个虾仁进去。馄饨带汤,烧出来之后还要撒点葱花。但陆云泽一直喜欢蘸醋,硬是把那馄饨吃出了饺子味。
晚上,一家人又聚在一起,切了水果，一边喝热茶一边看电视。
电视机的每一个频道基本上都在播报zero的事情。
zero在中国的单日销量就到了一个令人吃惊的数字,小年当天晚上就有部分城市出现了断货情况，不得不从周边城市调取库存。不过此时门店已经下班关门，所以现在的报道已经不再是现场采访，而是根据云端发布的统计数据进行分析了。还有专家被邀请到了电视新闻直播间，探讨zero在中国热销背后展现出来的经济意义。毕竟两千到三千的一台手机依旧是昂贵的，不少人都觉得普通老百姓无法承担，可实际上，很多城市的居民都开始尝试购买zero作为春节礼物了。
“很显然,电子产品的热销代表了我国居民的经济实力在上升，消费意愿也在增加。中国的老百姓越来越多地开始进入到我们设想的一个现代化生活里，这是个很好的势态。我现在手里就有一台这个云端的zero手机，大家可以看到，里面囊括了目前我们在互联网上常用的所有程序，而且还可以进入这个云端商城下载其他的软件。它的意义不仅仅是多了一个连接互联网的途径，而是能真真正正改变我们的生活模式的。”
“比如这个手机端的云购。”
专家展示了一下页面，“我们都知道云购在美国这几个月情况非常地好，一下子借助zero平台成为了一大热门电商软件；这款应用在我们国内几年前就已经挺火热的了，而且带动很多偏远地区的老百姓获得了一个新的就业途径。但过去，我们只能通过电视或者电脑才能登录云购，这其实没有那么便捷，但现在，我可以在冒出一个想法的瞬间就到zero上去搜索，然后快速便捷地下单……”
他说着就买了一个《资治通鉴》，只确定了一下收货地址和价格，就直接付款可以等待到账了。
主持人也跟着露出笑容，表示自己也要赶紧去买一台zero。
类似的内容充斥在媒体上，曾国强一个最爱翘辫子的老头都看腻味了，啃了一个苹果之后表示要去洗澡。别看明天是大年夜，他明天也还要上半天班呢！
陆云泽则伸了个懒腰，还不大想睡觉。
“我们找个电影瞧？”他一到休假，熬夜几乎是必须的项目，和贺邵承一块儿坐在被窝里看电视是他最喜欢的事儿。家里好多碟片，都是在cd店里买回来的，囤的时候一把一把，全是正版精状碟，但看掉的却不算多。
贺邵承想了想：“行啊，不过么儿，你从今天开始就不复习了？”
“啊？复习什么？”陆云泽茫然抬头。
“历史啊。”
“……！”
玩得忘光正事的陆云泽终于露出了一点惊恐的表情。
他洗过澡就急急忙忙抱着书在手里看了，虽然复习得差不多，但他就生怕自己给忘了。贺邵承想笑又不敢笑，只能在床边帮么儿吹头发，再将那牛奶霜擦遍爱人的每一寸肌肤。陆云泽紧张得不得了，认认真真看了一个小时自己的笔记，发现好多都还记得才松口气。说起来他也是聪明的学生，本科毕业时还拿了优秀毕业生称号呢。但现在他却有了点不大正确的想法——
“要是我万一没考上，贺邵承，我们就给历史系捐点钱好不好？这样说不定就能弄个名额了……”
“捐钱可以，但么儿，你能考上的。”贺邵承低笑了两声，“肯定能。”
“哎，我就是心里虚，也不知道其他人准备到什么程度嘛。”
白皙秀气的青年窝在那宽大结实的胸膛前，贺邵承的面孔也是青年模样，但明显就要比他多几分严肃和沉稳。红润的嘴唇上下开合，不断吐着软绵的字语出来。他耐心地听着，还拉起么儿的手检查指甲，去揉搓那一粒粒像是珍珠一样的指腹。
“嗯……嗯……不过马上要过年，这两天放松一下也没事。么儿，等到初四再正经复习，我会督促你起床的。”
“好哦，是你说的。”压力往后一丢，陆云泽果然就舒坦了起来，觉得这会儿玩玩也不算很过分的事儿了。他知道贺邵承还要再亲热，但现在也不过才十点半呢。
“那我们看电影？我挺想看看那个片子的，之前一直没时间……”
贺邵承中午疼过了爱人，这会儿也并不着急，耐心地把那片子翻出来，插到了dvd机器里，“行。”
他们瞧的是个经典爱情片。
拍摄入场就是让人心灵平静的自然风景，整个画面都宁静安详，男女主人公之间的感情也被慢慢渲染，格外扣人心弦。陆云泽虽然喜欢的是贺邵承，一个和他性别一样的男人，但爱情这种事其实是共通的。他看着看着心口就跟着泛起了悸动，忍不住地想要和贺邵承再亲密一些，再亲密一些……
电影尚未结束，他已经被贺邵承拥在怀里，深深亲吻。
片尾曲时，他们彻底交缠。
2002年农历的最后一天，就在这样的亲热之间缓缓来临。
曾国强是真的自己一个人起床了，没见到小贺还颇有些稀奇，然后自己弄了点早饭就上班去了。而贺邵承也真的没想到自己会睡懒觉，他完全沉溺在了和么儿相拥而眠的舒适里，根本不舍得放开自己的爱人。窗帘还拉着，外面的阳光都照不进来，整个卧室和深夜时没有丝毫分别。陆云泽也睡得正沉，脚丫还有一只被对方夹着，躲都躲不开。
小白跑过来，在他们身上来回踩了几遍，都不见两个主人起床。
猫猫平时天天在家，反而作息不错，一大早就要去院子里跑酷撒欢的。它踩不醒人，又去脑袋那边舔，终于把贺邵承舔得烦了，伸手推开猫儿，重新拥紧自己的爱人。被主人推开了，猫咪明显愣了一阵子，然后就气恼地“嗷嗷”了两声。只可惜没人理会，它就只能跳下了床，跑到外头去自己玩。
所以，最后两个人都是中午醒的。
曾姥爷都回来了。
老头对孩子们作息也不管，都大人了，哪要他去多说什么。他只想着今晚怎么弄年夜饭，毕竟这还是头一回在上海过年呢！年夜饭的菜要早点备，等到晚上卖菜的都回家过年去了，不可能像平时那样还能买到。商场什么到了今天也是提前关门的，想去囤年货也得赶早点……
“下午一块儿去买菜，我们先去一趟大超市，然后再到菜市场。我估计今天菜价要翻个倍咯。”曾国强揉了揉汽水儿的脑袋，给它弄肉的时候一边和小贺叨叨，“也不知道上海这边过年有什么习惯，我在想，要不弄两个上海菜。”
“四喜烤麸？”贺邵承思索了片刻，“但上海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也是，现在都交融在一块儿，尤其上海这种地方，感觉什么都有，反倒没了自己的特色。”
老头咂咂嘴，倒也不是真的贪，只是想到过年这件事，觉得要稍微认真对待一下。时间可过的真快，他都没想到这就又过年了，换做十来年前还在曾家村修自行车的他，估计都想不到自己能活到这个时候！
“不管了，反正还是要弄好点，咱们三一家人，吃饱喝足一起守夜。么儿想要烟花也给他弄点去……哦对了，明早去烧香吧，我查过了，上海这边玉佛禅寺最灵来着，还没去过呢。”老头安排得明明白白，“你和么儿起早点啊。”
贺邵承点头：“行。”
他起床不难，难的是么儿。
陆云泽还坐在沙发上，瞅瞅电视就打个哈欠呢。
但真的让他回去睡觉，估计这一下午也就没了，所以贺邵承泡了杯浓茶，总算是把爱人喂清醒了一些。一家三口出门都是贺邵承开车，响亮的奔驰牌子到哪里都要被路人多瞧几眼。他们第一个去的当然是麦德龙，别的倒也不用多买，就稍微备些水果。然后再去一趟信特超市，将国内品牌的一些糖果什么囤一些……
最后去到菜市场，贺邵承车后备箱都塞满了。
“这桂鱼今个还真身价翻倍了！”曾国强最得意自己抢到了这条桂鱼，要知道几个卖鱼的手里就只剩这一条了，边上还有一个老头在纠结买不买呢，“瞧这活蹦乱跳的。来，今天回去怎么烧？清蒸？”
“要不炸一炸裹上番茄酱吧？我看我们那儿食堂师傅会这样做。”陆云泽也高兴，酒窝冒了出来，衬着他的面孔更加讨喜，“姥爷，你交给我和贺邵承，放心。”,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