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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春风 18(1 / 1)

廊檐下,婢子正拿支蔓草纹发簪逗雪白的鹦鹉,见谢珣回来,立刻笑脸盈盈,却见郎君身后跟了个脸白个矮的小少年,像是杂役,便又自觉收住了脚步。

脱脱远远一目,看对方衣裙鲜艳,头上的簪子晃啊晃的,璀璨光芒间或一闪,俏丽可爱,心里莫名不高兴。可转念一想,又高兴起来:

等着吧,等我住进来,我一定就是御史大夫最喜欢的人。

庭院深深,回廊曲折,池子里的碧荷青青如许随风送来一阵清气。脱脱眼不够用,心里好奇,一会指着玲珑假山问,一会踮脚往阁楼方向瞧,一会又“哦呀”“咦咦”地惊叹,一路不见消停。

谢珣回身,拿马鞭敲她脑袋:

“真聒噪。”

他说这话时,带着那么一点儿微微的笑意,脱脱蓦地脸烫,雪白的皮子上酿出几点嫣红。

谢珣笑了笑,带她进听事,煮了茶,人绕到屏风后把幞头解下,玉带松开,金鱼袋等物放在小几上,才只穿着紫袍圆领袍服出来。

“说罢,说不出正经的一二三,我可要治你的罪。”谢珣手底动作起来,煮的阳羡茶,香味浓郁,绿中泛黄,汤花若隐若现。

这么悠闲,脱脱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真是文雅呀,还是那双喜欢剥皮凿骨的手吗?她看他品了口茶汤,也不说招呼自己,难免有点悻悻的:

“台主,下官闯祸了。”

谢珣专注于煮茶,茶釜鼎沸,连个眼风都不给她一下:“春万里,到底是什么让你产生错觉,觉得我会替你收拾烂摊子?”

脱脱眼皮子一垂:“有人可能会杀我。”

谢珣不以为然:“你也有害怕的事?”

脱脱望着他,脑子早神游九天去了,她琢磨着该怎么说。

“前一阵,我跟着南曲的姊姊们去慈恩寺听高僧讲经。”脱脱决定从头说起。

谢珣投来个意味深长的目光。

脱脱不服气:“我怎么就不能听了?你别瞧不起人。”

谢珣道:“少废话,说重点。”

脱脱本想夸一夸当日那高僧有多神气,大家都跟拜神似的仰望着他,比三品高官可威风多了……不过,看谢珣这表情,谁也杀不了他的锐气,她嘟起嘴说:

“慈恩寺里,贵人们给和尚的赏钱可多了,下雨似的。你都不知道和尚多有钱,贵人们还送他们田产哩!全是一等一的好田,地肥有劲儿。不光是这,和尚们不老老实实做和尚,做法事就算了,还管着卖药、算命、借贷,南曲有个姊姊就管和尚借贷过,利息可高了。”

说完,像是热似的,手抬起,扇扇小嘴儿,“搞的我都想当个比丘尼了。”

谢珣不理会她在那儿矫情,眉目沉郁,脱脱瞄他两眼,见他是个很不高兴的模样,愈发得意:我就知道你在乎这个,还真是奇了,你又不管户部怪操心钱哩!

这个时候,她才把寺院的度牒掏出来,谢珣果然有了反应:

“你怎么会有这个?”

僧侣的度牒,在本朝大有用处,有这么一张度牒朝庙里一挂,税不用交了,徭役免了,大家挤破头也想搞到手。

脱脱却摇摇脑袋:“这个度牒有问题。”

“什么问题?”

脱脱朝他跟前挪了挪,一撩袍摆,跪坐下来,人都要贴谢珣脸上去了:“台主,你看,朝廷的度牒都是秘书省统一印刷,油墨、纸张那都是有讲究的。这张明显是依葫芦画瓢,乍看没区别,仔细看就知道糙了不少,但是呢,也够唬住人的了。我在西市查问了一圈,你知道吗?我这张价钱可不小。”

听她说的头头是道,谢珣接过,仔细辨了半晌,问她:“你怎么知道这些?”

脱脱一副豪气万丈天下没有我不知道的表情:

“这个呀,秘书省偶尔临时找译语人,我去过,见他们印度牒就瞅过几眼。再说,鸿胪寺跟秘书省离的近,大家都是好邻居,彼此相熟,再正常不过了。”

反正除了御史台,其他署衙都是好邻居。

“这个度牒,是公主的男宠云鹤追给我的,”脱脱把跟云鹤追的纠缠从头到尾一说,方堪堪点到慈恩寺,“他在慈恩寺跟一位长得像观音的贵妇人偷情呢。”

她在那儿挤眉弄眼,谢珣便懂了,可表情说不上意外,寺庙道观藏污纳垢,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我觉得他肯定发现了我,约我到慈恩寺,刚开始,我以为他是想和我睡觉。再后来,我觉得不对,他应该是想灭口!”脱脱声音猛的一高,谢珣皱眉,“别叫唤。”

他听说过安乐有个俊美的男宠,很张扬。

谢珣慢慢呷着茶,像是陷入沉思。

脱脱还在脸前,离得近,晶亮的眸子看着他,谢珣瞧也不瞧她,一伸手,把她那张脸别过去:

“谈正事时不许放肆。”

脱脱讪讪撤回,觉得自己有点被色迷昏了头,又不愿被他看轻,咳了下嗓音:

“我觉得,度牒是云鹤追私印的,要么,就是他后头有公主的支持,因为他掌着这样的大权,所以才敢在慈恩寺横行无忌,僧人会替他掩护。他一来敛到了钱财,二来还逍遥快活,一举两得,台主你觉得呢?”

谢珣这才正眼看她:“想法不错,这个人,我没打过交道只是有所耳闻。”

脱脱忙道:“那是,台主多金贵,怎么会跟他那种不要脸的男宠打交道?”

谢珣悠悠一笑:“是吗?可我不正跟南曲的优妓打着交道?”

听出他略微微的轻视,脱脱心虚,别别扭扭地回嘴:“我又不卖身。”嘀咕完,蓦地醒神,我有什么好心虚的,理直气壮接着道,“台主还不是喜欢我?给我打鼓,还救我,那天是谁摸我的腰?”

谢珣道:“我摸了又怎么样?你这身份,还怕男人摸?”

脱脱这下才恼,狠狠瞪他:“那要我乐意才成,我乐意,谁都能摸我,我不乐意,天皇老子也别想碰我!”

他故意笑道:“我呢?你乐意吗?”

脱脱觉得自己应该矜持下,抿起唇儿,骄傲说道:

“不乐意,你把骨咄放了对不对?我那天见着他了,他许我做回纥的王后呢!所以,台主虽然是个三品高官,我还真看不上。”

谢珣转着白瓷杯,上下横扫她两眼,杯子一放,径自起身:“这么有骨气?走,你跟我去趟慈恩寺。”

脱脱炸毛一样跳起来,像檐下那只被惹到的雪鹦鹉,抖拉起膀子:“我?我不去,万一云鹤追在那跟人偷情,他更要杀我了。”

谢珣冷嗤:“你跟着我,谁敢杀你?”

脱脱立刻想起心里揣着的那件要紧事,几步跟上他,小羊羔似的依偎过去:

“那,我能先借租一阵吗?我家里还有姊姊妹妹,不想连累她们,等你抓了云鹤追,我就走!”

绕这么一大圈子,原来想头是在这儿,人不大,心眼儿倒跟马蜂窝呢。

谢珣一面往外走,一面问:“你说说看,我为什么要抓云鹤追?”

脱脱两只眼粘他身上,弄了下幞头:

“台主,秘书省印的度牒那都是有数的,云鹤追要是敢私印度牒敛财,这不是大罪?他一个男宠,反了他了。朝廷打藩镇正需要钱呢,寺庙肥的流油,这么一头猪朝廷要是放眼皮子底下都不知道宰,可真傻!”

听她不知天高地厚,张嘴就来,但确实又不乏几分道理,谢珣警告说:“收敛些,你一个流外杂役对朝廷指指点点,活的不耐烦了?”

三省六部里每天无聊扯皮的官员多的是,训我干嘛?脱脱神情一变,撒娇说:“我只在台主跟前这样嘛,我知道你会护着我。”

“脸皮厚。”谢珣睨她一眼,脱脱毫无知觉,欢天喜地的按他吩咐先换了衣裳,扮作个小僮仆,头发一窝,只露出晶莹的一张小脸上两只清水眼滴溜溜地转,机灵又狡黠。

家仆牵出如电,脱脱才惊觉自己太慌竟忘记栓驴,果真,驴子早不知跑哪儿撒欢去了,脱脱哭丧着脸:

“我驴没了。”

她快哭了,这头驴花钱买的呢,肉刀割似的疼。

谢珣也换了常服,罗巾软幞头,石青皂靴,一袭月白圆领袍衫。这打扮,一看就是哪家清贵的玉面郎君。

看她一副如丧考妣的表情,谢珣开口,答应给她一头骡子。

如电是正经的突厥大马,四肢修长,身材高大,脱脱不情不愿地跨上骡子,两相对比,觉得自己真是寒碜。

“真小气,又不是穷,堂堂三品高官的家里这样的畜生也能拿的出手?”脱脱揪骡子的毛。

谢珣转身:“不想要的话,那好,你走着去。”

脱脱立刻抱住骡子脑袋:“要,我要,那这头骡子就是我的了?”

午后佛寺清幽,游人散去,只余佛香袅袅,低沉的诵经声催的人只想瞌睡。两人一前一后进寺,香客很少,脱脱趁谢珣不备往脸上抹了层香灰。

塌肩驼背的,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

这么溜溜达达,撞上个小沙弥,神气活现,问两人是单纯上香还是要给功德箱捐钱。

来慈恩寺的达官贵人见的多,小沙弥习以为常,看出谢珣当是个有身份的,却也懒得讨好。

谢珣只上了香,没其他表示,小沙弥不乐意了,暗道,看你穿的人模狗样,原来是打肿脸充胖子。

寺里的释迦牟尼,是金身,拿铜灌注的佛像则多了去,置于侧殿。本朝佛道盛行,光是一坐长安城有一百余所寺院道观。像安乐公主所居道观,甚至要单独占上一坊,面积阔大。就是大明宫里,也单设佛堂、道坛,这些虚幻之物正是俗世人的精神寄托。

管理长安城佛寺的两街功德使,正是由宫中宦官兼任,这笔油水,大概率淌到谁手里了不难猜。

“台主,你到底在看什么?”脱脱殷勤问,谢珣不语,似乎懒得理她,从侧殿出来,迎上一妇人,后头跟着几个家婢,挎着包裹,里头装了供奉用的手抄法华经。

咦,那个美人尖,脱脱一眼认出她,愣了愣,心砰砰跳起来,唯恐云鹤追也在,下意识想往谢珣身边凑。

却见谢珣迎上去,客气施了一礼,招呼道:“师母来礼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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