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沐浴(1 / 1)

刀拨开了遮蔽的草木,黑暗之下,难以看清物什。刀划过湿润的土地,落处无声。许昭昭不由紧张得睁大了眼,狭窄的洞口之中,她不得不抱紧少年的腰身,一时间两人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

这个刺客扫了一眼黑暗的角落,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他疑惑地看了一下四周凹凸不平的草地和几处假山,明明那个脚印就是往这个方向的啊,怎么现在人却不见了。

他待了一会儿,仍发现不了什么异样,几分丧气地向着同他一起来的刺客说道:“走吧,说不定我看错了。”

同他一起来的那人离他有一小段距离,听着这么说,也不甘心地用手中的刀扫过前面的枯叶,暗骂一声,说道:“我再找找。”

“刘三,走吧,待会头儿要罚了。”这个刺客一边劝着跟来的兄弟一起走,一边仍在拨着旁边的草。

突然,枯木被他拨开,一小截红裙角儿隐约露了出来。他一愣,步子停了下来,转而脸上露出些将要发现什么的欣喜与忐忑。

他再用刀子往外拨一些,一片黑暗之下,少女的眼睛分外明亮。这个刺客隐约看到有人,正欲兴奋地喊道:“他们在……”

他话音未落,手腕间传来剧痛,一个青衣少年五指扣着他的手腕,往上一扭,他手里的刀再也拿不稳,掉在了地上。因着泥土微湿,并未发出太大声响。

秦谨言不再躲藏于假山之间,趁着夜黑,他的另一只手很快掐着这个刺客的脖子,还没等这个刺客说完,虎口发力,猛地一扭,人瞬间没了气息。

杀人之迅速,只在眨眼片刻。许昭昭只见到少年微抿着唇,目中隐隐有着杀气,在夜色中多了些嗜血的味道。

许昭昭从来没见过阿谨在她面前亲手杀人,她微愣地看着少年的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明明寻常的时候,这双手常会温柔地为她披上大氅,亦或是执笔落字,而如今却能悄无声息地杀死一个成年男子。

她一直陪着阿谨,却从不知他已然可以以赤手杀死他人的能力。

另一个刺客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刚刚还在那处的兄弟没了人影。而他兄弟也话还未说完便没了声。

可四周一片漆黑,看不到人影,顿时心中发毛,这黑乎乎的地不会有鬼吧。

他把刀横在他身前,谨慎地一步步靠近他兄弟刚才待着的地方,打算一探究竟。

他一步步向前,故意放轻了脚步,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此处假山小树丛比较多,极容易遭人埋伏。

快要走到人消失的那处了,他压低声音,唤道:“陈二,你在吗?”

没有人回应他,他再走前一步,试着再道:“陈二?”

忽然一阵风刮了过来,阴气森森,刘三眼皮直跳,莫名有一阵不好的预感。

可都走到这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他缓缓踩在草地上,忽然踩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

正好他往下低头一看,与陈二死不瞑目的大眼珠对上,刘三惊出一身冷汗,手中的刀也拿不稳了,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陈二死了!就在刚才死的!在他身边死的!

这个认知,让刘三彻底慌了,他成刺客,手中有不少冤魂,说不定就是那些冤魂来复仇了。

他猛地转过身,跌跌撞撞正想往头儿那边跑去,忽然喉前抵上一片冰凉,还未等他反抗,他的喉间已被划开,鲜血喷涌出来。

他不可置信地捂着自己的脖子,僵着身子低头看到被血打湿的衣襟,再缓缓抬起头,正好对上那双阴郁的浅色眼眸。

他的血有几滴溅到了少年颊侧,在俊美无俦的脸上添了几分妖异之气。只见面前的少年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他倒下。

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个少年何时潜伏在这里的,又是何时出手的,一切都太快了,他和陈二一样,都瞪大着眼睛,倒在地上。

饶是死,都不能瞑目。

浓郁的血腥味逐渐开始飘散,秦谨言已不像从前那样杀人后总会反胃作呕,他冷漠地踢了一脚地上的人,确认已经死去了,才侧过身,用自己未沾上血的手,拉着许昭昭往外跑去。

刚才那两人死于他手中,不过是一时侥幸,趁着他们心中大乱,才杀了他们。若是其他刺客跟了上来,恐怕会十分棘手。

秦谨言立刻拉着许昭昭往人群拥挤的街道上跑去,人这么多,这些刺客不好下手。

正还在沉浸于节日的喜庆,欢笑玩闹的人们注意到这个青衫男子脸上有着血滴,身上也零散有些血迹,胆小的一些人不禁尖叫出声,怕这是什么杀手。

一时街道上乱成一片,脚步错乱。

许昭昭见周围的人都对她和阿谨露出惊惧之色,而为了避开他们,有些百姓还被挤着跌倒,场面有愈来愈乱的趋势。她不由地小声提醒道:“阿谨,去药铺。”

孔大夫如今应是已经回到了药铺了,而药铺地处京城较偏之地,离目前的位置近,是一个很好的藏身之处。

少年听到了她说的话,拉着她的手,一个调头,转而跑向药铺。

孔大夫本来才自己做好一顿元宵,正想着好好休息,同京城的人一起赏月度佳节时,药铺的木门却被拍得作响。

“谁啊?”

孔大夫放下碗筷,往紧闭的木门瞧去。

“师父,是我。”

小姑娘的声音透着焦急,孔大夫一下便认出了是昭昭的声音,赶紧走上前,解开了横在木门前的古锁,打开木门。

门拉开一大段距离,他正好看到少年身上的青衫染血,而小姑娘的红衣似火。

“这是怎么回事?”

孔大夫皱着眉头,赶紧把人放了进来。谁能想这灯火节还闹出这种事呢。

“有刺客。”

少年言简意赅,神色淡淡,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孔大夫别起嘴,骂道:“有刺客你就劳烦我这个老头子啊?今日可是灯火节,我也得过节的。”

虽是这么说,孔大夫还是往里屋里去,拿出崭新的衣袍扔过来,装作几分嫌弃道:“你先穿着这件,又要麻烦我这个老头子了。”

许昭昭看到孔大夫白眉皱起,拉长了声音,似是撒娇道:“师父。”

孔大夫看不得自己的乖徒儿撒娇,神情柔和了下来,转而又瞪了少年一眼,说道:“好啦,好啦,你说说,下一步怎么办?”

许昭昭也跟着看着秦谨言,他颊侧的那滴血迹还未擦去,眼眸沉沉,似有狠色闪过,不过只是转瞬即逝,继而化作唇角微勾。

看上去似乎在笑,实则笑意未达眼底,许昭昭莫名间觉得背后飘过凉意,这样的阿谨,她从未见过。

就像是撕开了温柔的表面,露出一角鲜为人知的阴狠……

他将剑上的血迹擦干,轻启唇道:“将计就计。”

唐家和秦家都想要他的命,不惜在这样不好动手的时候派刺客前来,既然如此,他便随他们的愿。

孔大夫看了一眼如今他也不好猜测的少年,见他双眸里腾起的杀气,口中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说出来,转而变作一副轻松之态:“我这药铺可不大,只有南阁一个房间能住,你要和我的徒弟怎么留下来?”

“一个房间?”

许昭昭目光落在了阿谨身上,又看回到孔大夫,悄悄红了脸,问道:“之前不是有暗室吗?”

孔大夫耸了耸肩,道:“如今师父我应召入宫,那些药材无人打理,我便将那些名贵的药材放在了暗室中,刚好暗室不见光,适合储存一些特殊药材。”

“那……”

许昭昭刚出声,却又想不到解决之道,有些懊恼地摇了摇头。

忽然少年握着她的手,身上的戾气减了些,但不免还是有些压迫感,他向孔大夫问道:“这儿可是还有一套被褥?”

孔大夫眼中带着些兴味,看了看朝他询问的少年,又看了看在少年身后有些脸红的徒弟,说道:“有倒是有,待会你自己去左侧的那个屋子那去取,取的时候小心点,可别糟蹋了我的药材。”

秦谨言点了点头,声音缓和了一些,道:“昭昭,我睡地上,你不用担心。”

即便是他极力柔下声音,但是还是难掩眉宇间的躁郁,他杀了人,虽不再恶心反胃,但却是走向了另外一个极端,脑海中的杀气还在叫嚣。

这样微微带着躁意的阿谨,许昭昭有些无措,她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自从少年如今在官场上有了一席之地之后,她看到的少年从来都是温和的,亦或是从容不迫的,这般倒是让她有些看到了真实的阿谨。

“让他去洗洗吧,这血腥味都快要让我忍不住了。”

孔大夫适时候出声,抬手指了指南阁的方向。南阁里那个房间好就好在里头自有洗浴的地方。

许昭昭看着少年衣袍上沾染的血迹,也应了一声。那刺客被刺中了动脉,那血呈喷射状,溅出来许多,也亏是秦谨言挡在她身前,她身上才没有沾染分毫。

见此,少年也便拿着备好的干净衣袍,抬步走向南阁。

许昭昭便留在底下,正好同师父谈谈她近来发现的毒药之事。

不知过了多久,许昭昭已经有些倦意了,可阿谨还没从南阁出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支着脑袋。

见小丫头这副样子,孔大夫估摸着时间,秦谨言也应该早就洗完了,便点了点小丫头的额头说道:“他说不定已经洗完了,你上去看看?”

听到孔大夫这么说,许昭昭恍恍惚惚地抬起头,想了想,说不好阿谨洗完后便睡下了,只有她还在傻傻等着。

想及此,她便缓缓站起身,往南阁上走去。

南阁并没有如她所想的已经熄灯,里面还亮着烛光,在夜色下透过窗子映在她的面上,而许昭昭此时却困得脑中有些混沌,来不及想这么多,手覆在门上,轻轻一推,门便打开了。

眼前兀地增加的亮光让少女的眼睛微眯,等适应了光线之后,她才慢慢睁开,看到眼前的一切,她的脸颊登时红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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