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楚?”傅君临眼睛通红,“那你知道什么?啊!”
“应该是是是是是……够的……如果需要献血,会再次另行通知的……”
医生的脸都被涨得青紫了。
唐曼上前,赶紧拉开他:“君临……”
还没说话,她的眼泪又哗哗的往下流。
唐曼是知道实情的。
乐颜不会死。
她也知道结果。
产室的门再次打开的话,医生说的肯定也是“我们尽力了”之类的话。
可是,这眼泪,她就是往下掉,怎么都控制不住。
“哭什么?妈,”傅君临说,“不许哭!”
他的语气很是严厉。
他从未这样跟唐曼说过话。
其他的人,也慢慢反应过来。
唐暖暖已经扑在陆展修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连傅老爷子都愣了一下:“乐颜她……产后大出血?”
“她会没事的。”傅君临淡淡说道,“她会没事。”
他一连说了好几遍。
不知道这句话,是在安慰别人,还是在安慰自己。
时乐颜她……她不会有事的。
他还不允许她出事。
“去,把整个产科的医生,都给我找来。”傅君临开口说道,“必须要让时乐颜,安然无恙!”
唐曼摇头:“君临,你别……”
“按我说的做!”
“你能不能好好的等待消息,能不能?”唐曼问,“你这样,只是会给乐颜带来负担!”
“为什么会产后出血?”傅君临的眼睛里,此刻,布满了血丝,“之前做了那么多的检查,都说没事,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意外情况?”
匆匆赶来的产科主任医生,面对傅君临的怒气,只能硬着头皮,一一回答。
“这个情况,是很突然的。谁也没有预料到的。我们已经在尽力的……”
“我要听的,不是这些!”
主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那,傅先生,您……”
“她会平安无事的,对吗?”
傅君临犀利的目光,直直的望着主任。
那眼神,仿佛是在说,只要主任否认了,他就会做出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来。
主任额头上的汗,哗哗的流。
“这个,傅先生,我们……我们不能给您百分之百的保证。手术的过程中,会潜在着很多的风险。就想傅太太每次做检查,结果都正常。但是谁想到,孩子都生出来了,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傅君临的身形,晃了又晃。
他看起来,就像是快要支撑不住了。
之前,傅胜安出来的时候,傅君临的心里就隐约的有着不安。
这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大。
没想到,他的预感,这么的准确。
时乐颜真的出事了。
短暂的混乱过后,走廊里,再次陷入了安静。
这一次的安静,明显的带了沉重的意味。
“我先去看胜安吧。”傅老爷子开口,“那边需要人照顾。”
唐曼点点头:“老爷子,你去吧,我在这里,等着乐颜出来。”
“好。”
其余的人,都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如雷贯耳的京城四少,现在站在这里,却什么都做不了。
只有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
傅君临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他不时的看看手表,走来走去,坐立难安。
终于——
产室的门开启。
傅君临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萍姨取下口罩。
傅君临盯着她,眼神直直的:“乐颜呢?”
“傅先生,”萍姨说,“我们尽力了。”
这台词,跟唐曼预想的,一模一样。
“你再说一遍?”
“我们真的尽力了,傅先生。”
傅君临再次开口:“再说一遍。”
“您接受现实吧,我们……也很无奈。”
“再、说、一、遍!”
萍姨对上他的目光:“节哀吧,傅先生。发生这样的事情,确实是出乎意料,也很沉重。”
傅君临的眼眶里,满是红色的血丝:“我不相信你说的,我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节哀。”
“让开。”傅君临说,“我要进去看看情况!”
“傅太太很快就会……被推出来了。”萍姨回答,“您会见到她的。”
“怎么可能呢?胜安都已经生出来了,她一切顺利,为什么会……大出血?”
傅君临的话刚一说完,萍姨的身后,出现了时乐颜的身影。
只是……
白色布单,罩在她的全身,连脸都罩上了。
傅君临的身体往后仰了仰,后退了好几步,像是要倒下去似的。
但,他又稳住了。
轮子摩擦过地面,咕噜咕噜的声音响起。
那声音,像是落在了傅君临的心上。
病床很快就推了出来,出现在傅君临的面前。
他一伸手……一伸手,就能够触碰到他心心念念的时乐颜。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为什么?
直到现在,傅君临还没有接受这个事实。
“这一切都是假的,是在开玩笑吧。”他说,“对吗?”
没有人回答他。
唐暖暖死死的捂着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她好好的进去,生个孩子,怎么出来的时候……就这样了?”
“不可能的吧,乐颜,你是在跟我开玩笑,是在惩罚我没有好好的陪你,是吧?”
傅君临的眼神,极其的嘶哑。
这声音……听起来,也格外的悲痛。
“只是出血而已,再输血进去,就可以了啊。如果血液库存不够的话,我可以献血的。”
“我记得,我和乐颜的血型,是匹配的。她曾经给我献过血。”
傅君临抬头,看着萍姨:“之前,我失血过多,昏迷好久,差点在手术台上没有下来。医院都下了病危通知书,可是,我不也活下来了,好好的站在这里吗?”
萍姨没有说话。
实际上,这个时候,傅君临也不需要别人的回答。
他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受伤的位置,还是心脏,那么危险……稍微偏一分的话,都没命了。她只是把我们的孩子,带领着来到这个世界上,怎么就……就……没了呢?”
死这个字,傅君临自始至终,都说不出口。
萍姨缓缓开口,还是那两个字:“节哀。”
傅君临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