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胜安说着，那眼泪又掉落下来。
看起来可怜极了。
他抬手，再次擦了擦，结果越擦越多。
“怎么了？慢慢说。”傅君临抱着他，站起来，进了房间，“爸爸不会生气。”
傅胜安的眼睛里，干净清澈：“真的吗？”
小孩子的眼睛，总是那么的无瑕。
“当然。爸爸不会撒谎。”
傅胜安勾着他的脖子，吸了吸鼻子，才慢慢开口：“幼儿园周末的时候，要举行一场亲子运动会。爸爸妈妈都需要出席，可是……”
可是他没有妈妈。
傅胜安知道。
傅君临刚才还一副慈父的温柔神情，顿时就变了。
“爸爸……”傅胜安的声音，一下子就小了不少，“你是不是……”
“没有。”
还没等傅胜安说完，傅君临就打断了他。
“我没有生气，胜安。”傅君临回答，“运动会的话，爸爸会陪着你一起去参加的。我们拿名次，好不好？”
傅胜安摇摇头：“但是我们只有两个人，还差妈妈。”
他这样可怜兮兮委屈巴巴的说“还差妈妈”，简直就是在往傅君临的心里，捅刀子。
一刀一刀，鲜血淋漓。
偏偏他还不能表现出来。
“这样，”傅君临说，“我们让小烟阿姨过来帮我们，好不好？”
傅胜安摇了摇头：“小烟阿姨是阿姨，不是妈妈。我要妈妈，爸爸。我好想好想妈妈啊。”
看到儿子这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傅君临心里也很不好受。
他何尝不需要一位妻子？
可惜……
她走了。
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长眠在小城的墓地里。
“我也很想很想她。”傅君临说，“等开完运动会，下个周末，我带你去见妈妈，好不好？”
傅胜安眨了眨眼：“去小城吗？有妈妈照片的那个碑那里吗？”
“是的。”
“好吧。爸爸。可是，我还是想要妈妈来参加运动会。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一起陪着的。”
傅君临亲了亲他的额头：“如果你不喜欢小烟阿姨，那，我们换一个阿姨好不好？暖暖阿姨？还是云亦烟阿姨？又或者……电视上的那个安珊阿姨？”
傅胜安歪着头，思考着。
是啊，要选哪个阿姨呢？
想啊想，想了好久，傅胜安说道：“爸爸，这几个阿姨，有没有一个，可以做我妈妈啊？”
傅君临：“……”
“胜安，你的妈妈，只有一个。”他回答，“不会有其他人，知道吗？”
“新的妈妈也不会有吗？”
傅君临挑眉：“你是看上了谁？”
他这儿子，别看现在哭得可怜兮兮的，其实啊，古灵精怪着呢。
满肚子的想法，满脑子的坏水，天马行空的，而且，想做什么，想方设法都会完成。
再加上，爷爷奶奶，祖父，整个傅家，甚至是其他的人，都宠着他，让着他，什么都由着他。
傅胜安这个性格，傅君临是摸透了的。
毕竟，五年来，他是看着儿子一点一点长大的。
傅胜安眼睛一转：“我觉得，暖暖阿姨就很不错。”
“你说这话，要是被你陆叔叔听到了……”
“陆叔叔是暖暖阿姨的男朋友，对吗？”
“不对。”傅君临纠正他，“是未婚夫。”
傅胜安问道：“未婚夫是什么意思？”
“就是快要结婚的丈夫。”
“什么？暖暖阿姨要和陆叔叔结婚了？”
“是的。”
傅胜安一脸纠结：“可是，我还想让暖暖阿姨做我的妈妈呢。”
“不可能。”傅君临回答他，“想都别想。还有，你这话要是让你陆叔叔听到了，你估计……会被他嫌弃了。”
“切，我才不要他喜欢。暖暖阿姨喜欢我就好。”
说完，傅胜安忽然叹了口气：“爸爸，既然暖暖阿姨不可以做我妈妈，那云亦烟阿姨呢？”
“……你云阿姨，是你霍叔叔的。”
傅胜安无语了。
他很生气的跺了跺脚：“为什么我喜欢的，都不能当我妈妈啊？爸爸，你怎么这么差劲啊？”
“你说什么？”
“连一个我喜欢的妈妈都找不到，爸爸，你真的太失败了。”
一边说着，傅胜安还一边摇头，很是惋惜。
傅君临：“……”
他就知道，这小子刚才反锁门，关在房间，苦兮兮的，都是在演戏。
这演技……
送去星腾当练习生，以后出道，是不是影帝的料子？
他把傅胜安放在沙发上，自己在旁边坐下。
“那我问你，为什么小烟阿姨，和电视上的安珊阿姨，你不喜欢？只喜欢暖暖阿姨和云亦烟阿姨？”
“因为小烟阿姨长得跟妈妈有点像，我不太喜欢。”傅胜安很认真的回答，“要是妈妈知道了，她会吃醋的。女孩子很难哄的。”
傅君临问道：“……你还知道女生很难哄？”
“是啊。上次，我同桌哭了，我哄了好久，把我的玩具和饼干都给了她，她才不哭的。”
“那安珊阿姨呢？你不是说，她很漂亮吗？”
傅胜安看着他：“爸爸，安珊阿姨是很漂亮。但她好像……不喜欢我。”
“是吗？”
“她每次看见我，都一副很讨厌的表情。我不知道为什么。”
傅君临眼神微微凌厉了不少。
他说道：“以后，不见她就是了。”
“但安珊阿姨漂亮啊，我喜欢漂亮的阿姨！”
傅君临抬手屈指，敲了敲他的额头：“亲子运动会，我和你暖暖阿姨一起去，行了吧？”
傅胜安不停的点头：“好！”
回答完，他又缠上傅君临的手臂：“爸爸，带我去见妈妈好不好？我想她了，我昨天晚上做梦，都梦见了她。”
“她也想你了，所以才会来你的梦中。”
傅君临的语气间，竟然有些许的羡慕。
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梦见时乐颜了。
这种感觉……很糟糕。
连让他在梦中怀念她的资格，都不给了吗？
乐颜，快快到他梦中来吧。
哄好了傅胜安，傅君临把他抱去了浴室，放在浴缸里，帮他洗澡。
“爸爸。”傅胜安抖了抖身子，“看，我的小鸟。”
“果然是小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