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之后,韦国公去见了皇上。
皇上看他一眼,状若关心,问:“国公这是怎么了,朝上的时候便像谁欠了你几万两银子似的。”
韦国公扑通跪了下来,状若委屈巴巴,极度伤心,说:“皇上恕罪,臣只是想到文善就要去元州了,一时舍不得,才会在皇上面前失了态。”
皇上诧异,问:“文善也要去元州?”
韦国公回话说:“昨个静王来府上威胁臣放人跟他一块前去,臣知静王对小女一见钟情,只是这外面的世道太乱,老臣心里实在放心不下才生出忧虑,皇上您是知道的,文善虽是姑娘家,却一心忧国忧民,心怀苍生,老臣不能为了自己的私心阻止她为百姓做事。”
皇上皱眉,说:“静王实在是胡闹了些。”
提到文善,便赞赏的说:“我傲渊有文善这样的女子,难能可贵,让她一个姑娘家去元州,若是有个好歹,朕也是心疼的,我们傲渊也不需要一位柔弱的姑娘来报国。她的这份忠心,朕记下了。”顿了顿,又说:“这事是国公的家务事,国公就看着办吧。”
那就是要不要文善去,全在他这个当父亲的。
皇上不管。
得了皇上这话的国公心里有了底,向皇上谢了恩,告退。
待人退下,皇上脸色沉了沉。
难怪太子世都闹着要跟静王一起去元州,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文善跟着去元州,到时几个人在路上相见,还指不定闹出什么事。
皇上想了一会,想得心情不畅,气得他直接把龙案前的奏折给摔了,张光忙上前把奏折拾起来,说:“皇上息怒。”
皇上不能不怒,道:“我看他是这个太子做的太顺了。”
为了点儿女情长,不顾大局。
张光只能再道:“皇上息怒。”
正在那时,外面侍立的小太监传话说:皇后娘娘求见。
皇上微微平了怒意,也就请了。
过了一会,蔡皇后来了。
行了礼,再看皇上时,见他脸色不善,状若关切,询问:“这是哪个惹皇上生气了?”
皇上冷言冷语:“你教养的好儿子。”
蔡皇后一怔,跪下:“皇上息怒,世都若有错,定然也是臣妾之错,只是不知世都哪里做错了?”
气过的皇上瞬间也又把自己哄好了,觉得世都最后可能就不去了。
他若不去,这事也就不必追究了。
“罢了,怪不着你,没什么事就下去吧,让朕好好想一想。”
皇后不敢二话,行了一礼,告退。
且说韦国公回府的路上已做了决定,那就不让文善去了。
没有哪个当父亲的愿意让女儿去冒险去那种地方,万一有个闪失如何是好?
静王的话他一个字也不信,真出了事,他还能让静王赔人不成。
在韦国公回府前,府上今天也来人了。
来的是庞太师家的卫老夫人。
这人也是庞南熙的母亲,庞北雁在她眼里也就是没多大用处的庶女。
许是因为自幼就看着卫老夫人的脸色长大的,小时候便有些怕她,过了这么多年了,依旧有几分的惧她。
庞北雁行了一礼,唤了一声母亲。
卫老夫人冷冷的扫她一眼,道:“你还知道我是你的母亲?”
庞北雁说:“不敢有一刻忘记。”
卫老夫人还有一位女儿庞玉珠是在宫里做贵妃的,二皇子平王,是她的外孙。
前尘中,太子世都不在后,庞家觉得自家的机会来了,暗中也是帮着到处拉拢人心,妄想平王世宗可以被立为太子。
蔡文善站在一旁淡淡的看着这位花甲之年,威仪不减的老太太。
卫老夫人轻哼了那么一声,道:“本想着你们姐俩进了这国公府,会和和睦睦,相亲相爱,没想到你们倒是在这国公府闹出天大的笑话,你们不顾自己的体面,也该想一想孩子们的颜面。”
庞北雁垂眸,听她教训。
卫老夫人又说:“你姐姐被关的也有些日子了,孩子还需要她教养,不能一直关着闭门不出不是?都是自家姐妹,你也不要做得太绝了,退一步也是给自己多条路,让国公把她放出来吧。”
庞南熙在这国公府出的事情,卫老夫人自然也是早就弄得清清楚楚了,所以也就没有第一时间过来求情。
现在缓了些日子了,她再过来说个情,国公那边气消了,也就放人了。
庞北雁是庞家的姑娘,朝自己府的姑娘施压是比较容易的。
等她说完,庞北雁回话说:“母亲说得是,我会向国公求情的。”
她答应了,卫老夫人的面色才好了一些。
正在那时,韦国公回来了。
进府的时候就听下人说卫老夫人来了,也猜着可能是为了庞南熙的事情了,怕她会为难北雁和文善,他急忙就奔了过来。
和他想的不一样,没什么剑拔弩张。
奴婢上了点心伺候。
见北?还是和以往一样乖巧,卫老夫人也就放心了些,再看文善也稍微顺眼了几分,说:“文善真是好福气,以后嫁入静王府,那就是正儿八经的正妃之位,这都是托了你两位母亲的福了。”
还成了庞南熙的功劳了。
若非她母亲被抬了平妻,任凭她再美貌双全,皇上也不会把一庶女指给静王为正妃的。
庶女给正儿八经的皇族亲王为妃,那是对皇室权贵的蔑视、挑衅。
这世道最是讲究门道户对了。
文善暗暗翻白眼,默。
韦国公这时就进来了,向卫老夫人行了一礼,唤了声母亲。
卫老夫人看着自己女婿,一脸的越看越满意,面上露出欣慰之色,起身,语气也温和了不少,说:“国公回来得正好,我老太太今个厚着脸皮到门上来,就是想为南熙说个情,你骂也骂过了,罚也罚过了,这掌家的权也撤了,现在看在孩子们的份上,就原谅她一回,放了她吧。”
韦国公一时没言。
庞北雁便过来说:“娘说得极是,姐姐犯的错虽是罪不可赦,但孩子们还要继续生活的。”
放不放全在国公,她言尽于此。
庞北雁觉得,倒也不怕她放出来作妖。
没等国公表态,蔡文善已接口说:“爹若是心里对大娘不放心,怕她被放出来后又搅扰得爹不安生,就让大娘去来因院一段时间为咱们国公府祈福吧,这样的话传出去也好听,旁人只道大娘已知错,真心悔过,时间一久,定然也不会再说什么闲话了。”
卫老夫人面上可见的带着怒意。
没大没小,大人说话,谁许她插嘴了。
国公明显听进去了女儿的话,说:“就送去来因院一段时间吧,好好为国公府为儿女们祈福,母亲,您看可还行?”
来因院,那就是国公府上的一处宅院,地处的位置偏远,清静,也是个好地方,让她过去住,亏不了她。
卫老夫人不好说不行,就是再看文善时心里像吃了个苍蝇一样难受。
这闺女,小小年纪,比她娘狠。
这是想赶尽杀绝,让她女儿以后最好都不要回来了。
卫老夫人也没心思再留,只道一声:我去看看文真。
忍着怒意,她带着人去了。
在罚庞南熙闭门思过时,蔡文真一块被罚了。
被关了多天的蔡文真一看外祖母来了便如看到了救星,唤了声外祖母,扑了过去,哭诉。
“外祖母,你可来了,你可知道现在这个家已不是我们的家了,这家被蔡文善和她娘给霸占了,我和我娘被关到现在不能见人,外祖母你要为我们做主。”
看外孙哭得可怜,卫老夫人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好了好了,不哭了,你说的事,我都知道,这不是时机一到,我就过来了吗?只是你爹现在老糊涂了,被你二娘给迷得嫡庶不分,你和你娘以后的日子便不会和从前一样好过了,你也再不能和从前一样犯傻了,外祖母现在和你说的话,你都要仔细的听,存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