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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慈善盛典,其实是在一处极其知名且很少对外开放的古镇型酒店内举办,所有的小桥流水与仿古建筑,看起来像景区,其实都是古镇的一部分。
层层叠叠的建筑群最深处是能够给两三千人开会用的古建外形会堂,而会堂外,游廊与院落部分面积也快比上恭王府了,成了摆放各种料理酒水的地方。
大部分来参加慈善盛宴的艺人、文化名人与企业家,都没有进入会堂,他们在开始之前的时间里,都聚集在外头这些游廊和院落上。
有的是打招呼套近乎彼此介绍认识,有的是难得有见面的场面在讨论合作或者牵线搭桥,还有一大批明星是带着自己的摄影师,找各种人少的角落或院落,端着酒杯摆拍。
他们父女俩一进来,阮翎就从助理手中接过她的毛茸茸白色外套,给她披在了肩上,热咖啡也端过来了。院子里灯光通明,各个桌子旁立了很多伞状的空气加热器,一眼望过去,大部分人都是围在加热器旁边聊天。
她光是看背影,就看到了好几个在王座上稳定多年的顶流明星,还有不少知名导演。
阮翎也算是个网瘾患者,他拉着阮之南找了个没人的加热器暖身,也掏出手机,却看着手机上,刀姐发了好几张图过来。
[刀姐]:……摄影那边返图已经过来了,你看看你闺女这模样,是不是要去杀人。
[刀姐]:你辛辛苦苦想打造的甜美小仙女已经救不回来了。
阮翎点开图,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掉进加热器里。
面带微笑的自己,旁边挽着青春靓丽,华服溢彩——面无表情的亲生闺女。阮之南别说巧笑倩兮了,她抿着嘴唇,下巴微收,目光锐利,连他精心挑选的仙女人鱼裙,都被她冷酷无情的步伐甩出了铁血的弧度……
裙摆掀起露出她笔直的小腿,她把那双精心挑选的花瓣刺绣小细跟,踩得像是每一脚都要踏死三千个渣男。
阮翎抬眼,阮之南这会儿倒是捧着热气氤氲的咖啡,披着衣服,眯着眼睛傻笑,滋润地叹了口气,开始得意了:“其实当女明星也没多难,我都当了这么多年班花,校花,小区花了,也不差这点功力。”
阮翎让她气笑了:“哟,你还觉得自己表现挺好的。”
阮之南让助理把手包拿过来,她掏出手机,手机壳上印着“肥宅快乐水,越喝越快乐”,她拿被强行摁着涂了护甲油的手指刷了下微博:“我就等着全网吹我盛世美颜,盖过亲爹了。”
阮翎回想刚刚看到的图,笑道:“盛世美颜有可能,盖过亲爹不太行。哎,让我拍张照。”
阮之南没热情的抬了下眼皮子:“拍什么拍,我都被拍了一路了。”
阮翎抬手:“发给你妈妈。还有爷爷奶奶。让他们看看家里的小仙女。”
阮之南一听这个,端着杯子冲着镜头笑起来。她拍照时候的笑容,还跟幼儿园毕业照时候似的,笑的脸上开花,眼睛都弯起来,恨不得牙上都写着灿烂。
阮翎看着照片里这个笑的傻乎乎的小仙女,总算满意了。
他自己还用了个萌拍滤镜,小狗狗耳朵一加,他自己都忍不住拿她这张照片当手机屏保了。
阮之南看了一眼照片:“你把那个狗耳朵去掉,我不要跟你平时自拍似的,搞得这么恶心。”
阮翎收起手机,笑:“加了狗耳朵,你才拥有跟你爹匹配的可爱。”
他俩在这儿站了没一会儿,陆陆续续就有人过来打招呼,有阮翎合作过很多年的导演,阮之南见过其中几位,阮翎跟他们关系好,偶尔请他们来家里吃饭,阮之南也嘴甜,对这几个导演的新电影也了解,也说起他们新片的事儿。
那几个导演也都跟阮翎差不多境遇,他们那一代少有什么富二代,大多数都是自己白手起家混起来,喜好还是核桃古玩茶叶、草原策马歌唱那一类中年土味,说话也不爱装自己有文化,让阮之南觉得很亲切。
他们笑:“当时她才多大,咱们吃饭还是在你家后头那个地下的新疆餐厅,她这么高一点,还用果汁跟我敬酒呢。带她出来露脸是好事,这么漂亮的闺女你也好意思藏着掖着?”
阮翎人脉广,朋友多,情商高,再加上阮翎自己的公司也在业内规模很可观了,圈内谁都愿意跟他搭上些关系。
场上在演员圈里排的上名号的,大部分都跟阮翎共演过,他们平时也不少联系,这会儿来打招呼,也主要是为了来认识认识阮之南。
阮之南看着不少她童年的男神女神,光鲜亮丽满脸笑容的跟她说话,自己也有点眼晕。
但她也确实见识到,她爹比她想象中八面玲珑的多,阮翎既是演员,也是生意人,这场上就没有他聊不来的,甚至也有一些偶尔投资影业的企业家,也都来跟他谈事。阮之南只能听懂一部分,她大多数时候就跟被带上酒局的小孩似的,微笑着当个漂亮背景板。
阮之南有点饿了,场上有点现烤的牡蛎和牛油果点心,她想要吃的时候,阮翎说:“我去那边打个招呼。”
阮之南吃进嘴里,说不出话,对他摆了摆手。
阮翎往那边走过去,阮之南转头,看到他在跟一个个子不高穿着套装的女性打招呼。那女人看起来跟阮翎差不多大,眉眼楚楚,挽着头发,样貌像个女星,但打扮却像个企业家。
阮之南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那个女人,不就是给三中捐楼的星星商城的老总方笙。
随着星星商城背后业务范围越扩越宽,方笙已经可以算是跻身中国一线新兴企业家的行列,在这个以互联网与物流为主的行列里的女人可不多,方笙的名字也都是人尽皆知。
她与其他几位看起来就霸气决断的女企业家不同,生的一副温柔和善菩萨眉眼,甚至有人扒出方笙年轻时候的照片,漂亮的像是八|九十年代的港星。
阮翎和方笙在那里聊起天来,像是谈生意,又有点旧识的怀念。
方笙说到一半,对旁边招了招手,阮之南看见一个身量修长年轻人走到方笙身边,穿着白衬衫双排扣西装,却配着帆布鞋。他伸手跟阮翎握了一下手,露出半张侧脸,阮之南呆呆的,只觉得那侧脸的弧线太过眼熟。
阮翎似乎也跟对方提起了她,转头朝她这边看来,似乎想让她也过去。
方笙与身边那个年轻人也转过脸来。
阮之南忽然愣住了。
那年轻男生,把前额的发朝后背去,露出光洁的额头,穿着校服时显得乖巧温和的脸,却在灯光与衬衫衣领的衬托下,鼻梁与额头的光泽像是薄润苍白的釉,显露出看似温润实则冰凉不不近人的冷淡气质。
他在周围所有人都喜乐喧闹,欢声笑语的背景里,表情漠然的无动于衷,低垂的眼角压下细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密不透风的阴影,瞳孔黑的像是凝结的浓墨。
却在也看向她的那一瞬间,浓墨的瞳孔滴上水似的一下子花开,他睫毛惊愕的抬起来一些,光从那阴影的缝隙里入他眼底,他连那漠然的神情都仿佛被动摇了一下。
阮之南动弹不得,脑子一瞬间卡壳了。
阮翎对她招手:“南南,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阮之南挪动着脚步缓缓走过去,阮翎还以为是她站太久脚疼,伸手扶住她的胳膊,笑道:“倒没想到两家的孩子算是同龄人啊。”
方笙笑起来:“我们结婚的时间也差不多啊。我是《众矢之的》拍完之后两三年结的婚。”
阮翎:“是,当时傅鹭在片场,好像就不怎么骂你。我可是被骂的狗血淋头。谁也没想到,最后你会去从商啊。”
方笙抿嘴笑:“毕竟我当时是小配角,他那时候也只是懒得骂我罢了,感觉那时候大家都还年轻,谁能想到一转眼孩子们都快到我们那个年纪了。不过我真没想到,时过境迁这么多年,你跟他缘分不深,确是肯第一个对他伸出援手的。”
阮翎垂眼,勾起嘴角:“不过是一点冲动罢了。不过你不也一直在帮他么?”
这俩人不太熟,却也有点陈年旧事可叙,但他们俩带来的孩子,却只能一言不发的跟对方干瞪眼。
干瞪眼也形容不出这俩人真实的心态。
傅从夜和阮之南像是坐在奶油炮面前被无尽惩罚狂轰。
尴尬。震惊。
又有点……恍然。
傅从夜的震惊更多来自于眼前人的模样。
至于阮之南的家里情况,他觉得自己确实迟钝了。他都已经知道阮之南跟怀北娱乐公司有关联,怎么就没多查查,只要是多看到几次阮翎的照片,他都能看出来阮之南跟他的相似。
但学校里的同学也没有谁能联想到,怕也是不觉得身边人会是电视上知名影帝的女儿,再加上阮之南平日的说话行事,谁也不会想到她家里会有那样的光环……
阮之南穿着这样绚丽又少女的长裙,裸|露着精致削瘦的锁骨与肩膀,朝他走过来的时候,他确实有些发愣。
傅从夜一瞬间都觉得她有些陌生,直到她像之前打雪仗时候似的,两只眼湿漉漉又直勾勾的看着他,却又一下子做贼心虚的挪开眼,两只手勾在背后,满身都是他熟悉的那些小动作。
傅从夜都没听进去方笙在跟那位影帝聊什么,他挪开眼睛,余光里却看到压褶裙摆下她的脚不安分的在动,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他再装作漫不经心的把眼睛挪回来的时候,却看她瞪着眼睛,眼里写满了威胁。
阮之南心里气。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
傅从夜见惯了她在学校里疯疯癫癫的样子,肯定要嘲笑她现在又假又装又娘炮!
阮翎知道方笙又再婚了,眼前这个男生应该就是“傅鹭的儿子”,他自然不会多提陈年旧事,笑道:“我记得说是两个孩子之前见过面的。”
阮之南都忘了自己跟阮翎说过的话,立刻否认:“没有吧,我记不得了。”
傅从夜眯了眯眼睛。
她撒谎从来不心虚,仰着头道:“不过可能长得像我某个同学吧。”
阮翎正要说话,那边大家都开始陆陆续续入场,方笙那边也有电话,她助理拿着手机过来,这边寒暄就到此结束,阮翎领着阮之南踏过中式的大门,往内里慈善盛典的会堂走去。
阮之南踏上台阶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向傅从夜。
傅从夜也朝她看过来,华服的人潮往会堂的入口走过来,他却在人潮中停步,对她露出一个无奈又想笑的表情,脸上仿佛写着“你听我一会儿跟你解释吧”。
阮之南嘴角忍不住勾起来,刚想对他比个口型说句什么,忽然脚下被台阶一绊。
阮翎眼疾手快的扶住她,阮之南差点摔倒,吓得换了口气。
阮翎拽住她胳膊:“走路都不能专心?可别再被绊倒了。”
她再回头,只看得到各界名人的头顶,却找不到他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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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之南:不熟,不认识,这谁呀?
傅从夜:从下周开始,断了她的巧克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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