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后悔吗?
其实也不后悔,她是算计好了有把握才出手的,但,她没想到公孙家那边能坑她一把,说到底也是她中途监控没到位。
自大了啊,这次。
楚瓷无限后悔中...突然,铜炉之外一道剑鸣。
这剑鸣的强度楚瓷只有在长亭出手之时听过,因为整个修仙界能与他堪比的剑修不足一二。
但这剑不是他的。
长亭的剑是清冷独一的,似东苍山顶不化的雪,但这一道剑是霸道的,君王气概。
一剑出后,楚瓷只听到外面一声龙嚎,缙厄跟朝光也退避了,她立即挥袖探看外面,恰好瞧见被一剑劈歪的龙尾,也瞧见背对着她悬浮长空的老叟后背。
白发飘扬,手中枯木剑释放出恐怖的威压,本身他再牛逼也不可能一人刚一龙加两魔,但缙厄跟朝光看到了此人头顶上金光紫云,雷霆密布。
“帝王命格!”
“明皇?!!”
楚瓷也震惊了,传说三百多年前退位后游历四海必然早已老死的明皇竟成了渡劫期牛逼剑修?
还未反应过来,天上雷霆依然轰下。
天火雷鸣,帝王剑统。
万丈光辉中,缙厄跟朝光以及蛟龙在躲避雷霆的时候,很快发现一人一铜炉都不见了。
底下的江流也十分震惊,但他的震惊不在于明皇,或者明皇带走了楚瓷,而在于——他修行的魔剑道,从赤炎所佩魔剑转移到他身上的那一缕剑气刚刚动了一下。
莫非,赤炎认得这个明皇?
按理说,明皇属于三百多年前的人间帝王,而赤炎却是晚了三百年后才出现在魔宗。
这时间差之中可有故事?
——————
炉子被放在了地上。
铿,看起来很丑的枯木帝王剑被插在了地上,老叟坐在石头上,朝着铜炉里躲着的楚瓷说了一句,“出来,否则莫怪我劈这炉子,它已损,未修复的话,经不起我两剑。”
楚瓷无奈,只能战战兢兢从炉子里出来,揪了下袖子,乖巧礼貌行礼,“晚辈见过明皇前辈,这次多谢救命之恩。”
她打死也没想到当日见过的装x老叟会是明皇,更没想过对方会救自己。
厉害了,拒绝仙门,却能三百年自修渡劫期帝王剑道,不愧是一代帝王。
她自认和善乖巧,主动拜礼后,却见坐着的对方突然站起,甚至猛然跨前两步。
嚯!
楚瓷吓了一跳,下意识退了两步,也猛然握住北冥天剑。
要杀她?
那她也只能殊死搏斗,死战到底了!
楚瓷在对方灼灼目光盯着自己三秒后,她果断改变策略。
“前...前辈...我错了,我不是故意闯入的,也不是故意要拿走您的灵脉的,您要,我还您啊。”
“有话好好说。”
楚瓷就差在脑门上刻好汉饶命了。
明皇的表情忽然就迷茫了,又看了她好一会,喃喃自语:“不,不,你不是她,她不可能像你这么没用,她可是从来都无惧生死的。”
楚瓷:“...”
我就是为了保命,怎么就没用了。
不过楚瓷暂且也能忍,直到明皇这老头又喃喃一句:“气质差太多了,当年的她一人一马一剑,沐雪入王都,见太子尸首,下马,战时卸剑甲,让白衣浴血。”
“岂是你这般猥琐可比的。”
啊你这拉踩得太粗暴了。
楚瓷刚恼怒,却忽品了下他这番话,太子?
周太子?
她这是被认错成了那个...太子妃?
“那个,你说的是当年大周太子妃,也就是瀚海谢氏的谢青辞么?我像她?”
明皇板着脸,“之前觉得像,现在一点都不像。”
“你不配。”
你特么的!
楚瓷再次压着脾气,讪讪道:“您估计真的认错了,我画个人哈,你说这人像不像。”
楚瓷掏出了纸笔,发挥了自己的艺术绘画能力,把谢思菱画出来了。
“你看,是不是她?”
明皇凑过去看了,看了一眼,表情更古板了,跟风干的老腊肉似的。
“笔力空虚,笔法下作,无神形,无意境,丑而不自知,你何来勇气下笔作画?”
楚瓷:“???”
不会啊,画得挺好的啊!
界书:如果我说画得很丑,你会不会卸载本界书?
楚瓷:“...”
本来就带着伤的楚瓷不开心了,递了笔,“那你来,前辈你来,你把那位太子妃的样子画出来,我好跟另一个女的比对一下。”
她一副键盘侠杠精“你行你上”的姿态,明皇面无表情不接笔,“我是武将出身,不擅此道,但你所画女子如果真是这般模样,那不足太子妃殿下的万分之一风华。”
虽然我看不上谢思菱,但万分之一都不及就太夸张了。
这混仙侠的咋都这么浮夸,一个太子妃能多风华绝代?
能比我家谯笪师姐还牛?
“那你家太子妃红颜薄命啊...”楚瓷也就顺势感慨一下,忽然就被明皇掐了脖子,惊愕一看,只见明皇双目漆黑,邪气从瞳孔逸散出来,面目狰狞。
“她没死!没死!不对,她死了,死得那么惨,所以我才被诅咒,不得安宁!”
“我要找到她,找到她,赎罪,赎罪,否则我家人永世不得超生,那人也永远不会放过我...告诉我,她在哪,在哪!”
这疯子!楚瓷说话的力气都没了,猛然控北冥天剑劈砍了对方...
轰!
楚瓷被扔出去,砸在了墙上,北冥天剑也被飞来的枯木帝王剑拦住了,明皇在原位捂着自己的脑袋跪下,痛苦嘶吼,宛若癫狂。
楚瓷被吓住了,缩在墙角看着此人发狂,忙问界书啥情况。
界书:为人诅咒,由仙道转邪魔道,此人危险。
什么玩意儿,仙门第一人永远残血,魔宗渡劫期一个接一个,这还冒出个邪魔预备役。
狗世界!
楚瓷吓得哆嗦,忙往出口那边窜,卷了铜炉就要逃走,但后颈被揪住,猛然被拽过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扔进了一个火焰窟窿中,接着结界一封。
卧槽,楚瓷起身去拍结界,但结界封锁,只能看到双目逸散邪魔之气的明皇狠狠道:“好好待着,什么时候告诉我她在哪,什么时候放你出来。”
然后就管自己走了。
“等等,你别走啊,你回来,我重新画,你真抓错人了!卧槽!”
楚瓷欲哭无泪,好一会才平复了心情,也才发现这燥热的岩浆池子里悬浮着一幅棺椁。
但这棺椁的样子似曾相识啊。
但楚瓷灵魂受创,脑袋疼得很,一时想不起来,不由自主走过去,踏着岩浆到棺材跟前,思索一二后,鼓足勇气打开棺盖。
入目...楚瓷心里一咯噔。
里面是一具尸体。
一具很普通的——焦尸。
别说面目,就是躯体都被烧得干瘪,因为是普通人焚灭而死,所以皮肉肌里有反应。
是被活活烧死的。
但棺椁底部垫着很多桃花,也是古怪,人都变焦尸了,桃花却是鲜艳欲滴,仿若初生。
楚瓷看着看着,忽然捂住嘴巴干呕。
本被重创的灵识创伤突然发作了。
楚瓷扶着棺盖倒下了。
而躺在棺材里的焦尸静静得,以最丑陋最凄惨的形容面对着这个世界。
她毫无知觉,毕竟人死如灯灭。
可真的毫无感觉吗?
昏迷中的楚瓷觉得自己到了一个芳香韫染的房间里,烛光朦胧,有一个女子身形更朦胧,缓缓起来,手里跟身上都是血,滑腻腻的,在她跟前躺着一个血肉模糊却身穿龙袍的男子,他双目瞪圆盯着她,血丝密布,充满怨恨跟难以置信。
她没看他一眼,只是步履蹒跚走了两步,似乎很虚弱,赤足往上小腿也在淌血,血迹蔓延到地面,缓缓地,走到了烛台前面。
素手染血,却是红袖添香。
她用一根香点了火光,从帘子点起,点到了床帐,衣物,等等一切可以点燃的地方,她很从容,从容到烟火鼎盛中,她还饶有兴致低低吟诵着一首小曲。
侬腔小调,婉转清丽。
男子还未死绝,看着她如此,双目越发红,嘴巴张开,想说些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在火舌四处蔓延的时候,她停了小调,也没瞧他,仿佛对他厌恶到了极致,只红唇微呼气,将香头吹得更猩红了些,然后插在一个精致的小香炉上。
没有祭牌位,大概是因为她心里还不愿意承认。
“哥哥,对不起。”
“我答应过,一定会回去看你跟嫂嫂。”
“现在终于可以了。”
火舌窜来,纠缠了她的裙摆。
她一动不动,只是绵长叹了一口气。
长长的,道尽了半生的痛苦。
——————
楚瓷醒来的时候,觉得身体酸痛,伤势依旧,灵识损伤也依旧,没有任何异样,她只撑着伤势起来,发现棺材里的焦尸也依旧还在。
没诈尸就好。
楚瓷松口气,但...心头总一股薄凉心悸酸涩之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见了那太子妃谢青辞自焚的记忆,所以才留下了这么深的印象。
“虽然不认识你,也可能见过你的转世,但我觉得你挺苦的,希望你下辈子能好好的。”
楚瓷想了下,也没出于习惯去掏尸体的战利品,因为看到这具尸体,她总想哭。
光是看那男子的龙袍,她大概能想到当年的谢青辞遭遇过什么。
那男子,恐怕并不是当年的周太子,而是后来即位的暴君姬无道,也就是后世人唾骂的无道昏君。
那可是个猖狞极致的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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