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妹妹受了惊吓,让我们如何过意得去!”王德贞坐在苏湘床边垂泪,手帕下唇角笑意昭然。“这些药都是补气安神的佳品,妹妹千万收下,务必早日康复!”
苏湘装模作样咳了两声:“受了一点惊吓而已,劳两位姐姐忧心。妹妹未能办好姐姐交托的事,甚是惭愧。待我身子好了,必定再去玄真殿为安梦宫祈福。”说着面上肌肉抽动,仿佛想起前事,表情痛苦地闭上了眼。
王德贞和刘夏晴看在眼里,客气几句便起身告辞。
苏湘见二人去得远了,示意楚榭关上房门,一改憔悴神色:“刘美人的样子似乎有几分古怪,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影言好些了么?把她们送来的补药炖些给她吃罢。”
楚榭还未答话,影言正从内殿绕了出来:“娘子放心,她们故意装神弄鬼,奴自不害怕。听说皇上今晚传王美人侍寝,难怪刘美人不舒服。”
“娘子不如趁这个机会向皇上狠狠告她们一状。”莺语愤愤不平:“若不是娘子机敏,大概真要被她们吓出病来,岂能这样算了!”
“空口无凭,我和皇上亦无交情,万一被她们反咬一口怎么是好?”苏湘缓缓摇头:“我倒觉得,携手除去了我这个外敌,现下恐怕到了她们内斗的时候。咱们一切按兵不动,静待事态发展。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等低劣手段,还不需要皇上出马。”
皇帝难得驾临,安梦宫上上下下忙碌得不可开交,楚亭忍不住轻声抱怨:“王美人硬说今晚卦象大吉易于受孕,是难得的良辰吉日,要大家洒扫除尘迎接圣驾。自己却躲在房里和刘美人喝茶,头也不梳,衣服也不换,哪有侍寝的样子。”
影言有些奇怪:“王美人和刘美人一起喝茶?姐姐曾说两位美人时常口角,现在王美人得宠,刘美人难道一点都不嫉妒?怎么反而好得如姐妹一般?”
楚榭环视四周,低声道:“我们也正奇怪呢!按说刘美人就算做面子,也用不着亲手沏茶恭贺。难道她二人相处多日真有了感情?”她无奈耸耸肩:“二位美人一会儿好得手挽手,一会儿恨得咬牙切齿。后宫最忌女子相妒,想必她们也有所顾虑。”
正在谈话间,忽听门外宦官传话:“皇上驾临安梦宫,王美人接驾!”众人连忙屏息凝神立在门外,远远望着殿中央。只见一个身着明黄长袍的人在宦官簇拥下缓缓走近,却看不清相貌。
王德贞的房间静悄悄没有动静,宦官梁师成连喊几声,依旧不见她出门相迎。梁师成不耐烦提高声音唤道:“王美人娘娘,圣驾已到门口,请娘娘速速迎驾。”
一个侍婢匆匆自偏殿奔出,扑通跪倒,正是王德贞的贴身侍婢柳宜:“皇上恕罪!我家娘娘身子不适,先……先躺下休息了,不能接驾。请皇上恕罪!”
众人皆是诧异,王德贞千盼万盼等来皇帝,怎么会在这个当口先睡着了?梁师成愣了愣:“你还不叫醒娘娘?皇上在这里等着呢!”
柳宜磕头如捣蒜:“奴实在叫不醒娘娘,请皇上恕罪!”
赵佶挥挥手,浑不在意:“罢了,让她休息吧,朕去其他地方转转。”
一个女子柔媚声音袅袅传来:“臣妾见驾来迟,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刘夏晴身着桃粉芍药对襟长衫,下着石青镶金线福字纱裙,盈盈下拜:“近来风大,或许王妹妹不小心受了风寒,身子困倦,并非故意,还望皇上不要怪罪王妹妹。”
赵佶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你们姐妹情深,朕自然不会怪罪。“侧着头细细打量刘夏晴:”美人今天的衣衫真是美得很啊。“
刘夏晴一字一句缓缓吐道:“臣妾深知皇上品味风雅,特地请江南绣娘为定做了这套衣衫,希望有机会请皇上品评。不知皇上是否有闲?”语调婉转娇弱,似风中玫瑰不胜娇羞之态,令人望而心醉。苏湘是女子也觉甜得发腻,想必皇帝更是满腔柔情似水。
赵佶果然心神荡漾,微笑虚扶刘夏晴:“美人何罪之有!算起来朕也有些日子没陪着美人了,今日月色如烟,美人可愿陪朕共度一宵?”
刘夏晴极力掩饰大喜过望之色:“臣妾谨遵圣旨。”
这一下变故来得突然,梁师成眼疾手快使了个眼色,众人悄悄退下,房门吱呀一声轻轻合上,月影婆娑,斜斜映照刘夏晴住所窗棂,笼起一阵淡淡的烟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