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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春水微澜料不真 三(1 / 1)

张怡露本恩宠稀少,好不容易有了龙胎,更想借机立稳脚跟。她急于讨好皇后,听得引荐二字便忙忙插口:“臣妾父亲认识一位真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尤擅八卦阵,不如请进宫为皇长子占上一卦,或可化险为夷。娘娘觉得可好?”

郑明瑶嗤之以鼻:“江湖术士岂可相信?依臣妾看,当务之急应让皇上先行回避。皇长子身患传染疫病,若令龙体受损,可谁也担待不起。”话音一转,语调锋利直刺皇后:“一切皆应如当年皇二子染疾一般处理,即使皇上娘娘亦不可接近,以免病情扩散。”

苑竹忍耐不住:“郑婉仪娘娘,您怎可……”却被皇后摇手制止,淡淡回应:“两位妹妹费心了,我已派人请了张真人来看亶儿,皇上这几日暂在紫宸殿后休养。最近宫中多事,我劳于皇长子身体恐无暇分神,已向皇上请求刘太后协管后宫,特告知诸位妹妹。”

众人齐声应答,各自想着心事。苏湘回想起楚榭曾说,皇后诞下皇长子后三个月,当时还是婕妤的郑明瑶诞下皇二子赵柽,深得皇帝钟爱,甚至有意立为太子。谁知刚过满月,原本身强体健的赵柽突发恶疾,请医调治无效,不出十日便夭折。由于病情危急且传染性强,皇后请太后旨意将赵柽隔离治疗,皇帝与郑婕妤均不得靠近,以致郑明瑶未能见上儿子最后一面。郑明瑶听闻儿子死讯,当场昏厥,皇帝亦伤怀不已,晋封其为九嫔之首的婉仪。

郑明瑶因而深恨皇后,皇后则心怀歉疚多番忍让。此次皇长子发病,情况与赵柽如出一辙。苏湘不禁暗暗怀疑,究竟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皇后久病失宠,若再没有皇长子撑腰,后位势必岌岌可危,内里文章深不可测。

皇后身边侍女艺兰引着一位道士打扮的人上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娘娘,小人张玄一。小人夜观星象有所领悟,有关皇长子病情有事禀报。”

皇后情急关心却不失国母仪态:“张真人有话请讲。”

“太白金星与织女星象相冲,皇长子天降大任,乃是金星降临;织女主女子象。据小人推测,皇长子的病情乃是由于近来与另一富贵之人相遇,两强相争,故而小病转急。唯今之计若令二人分而处之,则可安然度过。”

“依真人之语,此织女星乃指何人?应作何样处理?”

张玄一捋捋长须,若有所思:“此织女星象近半年运行至此,意指新晋贵人。不知宫里哪位娘娘在半年内新得晋封?不妨请这位娘娘静修几日,待皇长子好转。”

苑竹躬身回应:“近半年晋封的有王昭仪娘娘、张修仪与蔡郡君。”

苏湘心中一沉,古人最重天人感应,不知皇后会如何对待自己?眼见王皇后沉吟半晌:“张修仪有孕在身,合该多多休养,王昭仪也不妨多陪陪皇三子,只是委屈了蔡郡君。”向苏湘点头一笑:“待皇长子身体好转,我自会向皇上求请,封蔡郡君为才人。”

她环视众人,目光中多了几分威严,徐徐道“传本宫口谕,为保皇长子福泰安康,王洛芷、张修仪、蔡郡君暂居宫中,外出需向本宫禀报。”皇后为人谦和,不以身份压人,此番口称本宫,为了儿子健康一改往日作风,显然下定了决心。

说的好听是休养生息,其实就是软禁。王洛芷正同郑明瑶争宠争得死去活来,此刻软禁无疑将皇帝拱手让给郑明瑶,焉能无动于衷?她愤愤不平开口:“皇后娘娘,道士胡言不足为信,此事是否应由皇上圣裁?”她想着皇帝宠爱自己,必不会坐视不管。

皇后一拍座椅把手,眼中怒气大盛,直直盯着王洛芷:“本宫贵为皇后,打理六宫,自有权力裁决。事关皇长子病情,本宫自会向皇上说明,无需昭仪费心。”

王洛芷从未见过皇后如此疾言厉色,不敢再说,低声嘟囔:“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懿旨。”请道人占卜的主意本是张怡露出的,反而弄巧成拙,正恨在心头想争辩几句。眼见位高权重的王洛芷碰了钉子,她哪敢多说,吓得唯唯点头而已。

众妃垂首默默,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各自盘算着如何在王洛芷与张怡露不在的日子分得一杯恩宠。郑明瑶与皇后、王洛芷二人皆不睦,眼前对手互掐,更乐得作壁上观,笑吟吟地转动着手上的扳指,斜睨着王洛芷,神情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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