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饭后,当然是没有余兴节目了,好在据刚才吃饭时候打的电话,赵垒应该不是去与女朋友见面,而是去见郭启东。许半夏心里略觉安:他昨天刚回来没见女友,今天也没见女友,可见这个女友的位置无足轻重。
不过许半夏也知除非出什么意外,否则照今天的形看,赵垒是不大可能对她有意思了。只因为她不是美女?许半夏冲倒车镜看了一眼,态过于丰腴了一点,可是这张脸真的就没有可取之?他不是与她许半夏说的好好的吗?真不清男人需要的是什么,以前那个男友也是,那时的她还一点不胖,眉清目秀,言语风趣泼辣,可他还是非要喜欢一个啥都不懂的小女人。或者,男人本里就是喜欢比他弱,比他笨的女人,方便他光大大男人主义吧?
可是老苏这么钝的人不是好像喜欢她许半夏吗?许半夏很是不甘心,非要个清楚,究竟是她没魅力,还是有人有眼不识金镶玉。没想到电话一联系,老苏居然是在做夜班,电话还是他办公室里的其他人接的。
老苏的医院在市中心,虽然改造一新,可是停车还是很不方便,许半夏不想这么晚了还停到地下去,是憋着一肚子气,在两辆车中间了去。可出来时候就烦了,非得收,两手上举,这才了一肚子的灰出来。
许半夏难得来一趟医院,都不记得上回到医院来是什么了。照着刚才跟那个据说是护士的人问来的地址,许半夏到了后楼,不想与那些病人挤一个电梯,还是拾阶而上。走到快绝望的时候,终于到了老苏的办公室。没想到这个有着副主任医师头衔的人和旁人合用一个办公室,而且那里面很仄,桌子之外,都没多少人可以立足的地方。更怪的是,里面没有一个人。
许半夏站在门口,心里无聊地判断着,不知最乱的桌子是老苏的,还是最净的桌子是老苏的。照平时跑步时候老苏的穿着来看,他应该是属于比较净整洁的那种人,虽然衣服比较旧或者差。才想了一下,后面就有人严正询问:“你找谁?医院里只有医生护士才有那么权威的声音,许半夏回头一看,果然是个穿粉红衣服的年轻护士。那个护士有着亮晶晶的眼睛,小巧的瓜子脸,女孩子十足。许半夏微笑:“我找苏医生。刚才打电话来说他夜班。”
那个护士很是警惕地看了她一眼,大约是觉得这个胖脸很是良善,这才:“你别这儿站着,苏医生在四楼最底那间亮着灯的手术室里手术,今天不是他的班,他可能完手术就走,不一定来办公室。”
许半夏微笑地了谢,本来想这就回去的,但想着反正已经来了,经过四楼的时候就转过去看看也好,似乎老苏在这儿还是满厉害的,还会手术。看那小护士连老苏的习惯好都知得那么清楚。不知老苏看见这么漂亮致的小护士是什么感觉。
许半夏下到四楼,很容易就找到小护士指点的手术室,亮着灯,关着门,门外一圈神忧郁焦急的人,都有志一同地看着手术室的门,看来是手术室里面躺上那人的亲戚朋友。里面那人做人也算是成功,躺上手术台还有这么多人在外面等着他的好消息。许半夏很好奇地想知,老苏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出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是不是还如早上一样的好欺负。左右没事,许半夏找了个位置坐下。现在医院的环境布置得很温馨,不过惨白的灯光还是把粉红营造出来的气氛破坏殆尽。楼通风,许半夏坐着有点冷。
才刚坐下,老苏就如知她许半夏在外面等着似的,结束了手术。随着病人被推出来,老苏过一会儿也出现在门口。留下来等医生的家属立刻拥上去挡住老苏问长问短,许半夏见老苏在众人中高了半个头,很出众的样子,可惜更把他那张拧在一起的脸无遗。不过看久了,也不觉得丑了。这种冰冷的环境里看见这张熟悉的脸,人觉得心安。
老苏是个好人,人家那么多问题,他耐心地一个一个地回答,还顺带安病人家属几句。不过许半夏看得出,老苏满脸的疲倦,头发都耷拉在一起,有两缕拖拖拉拉地垂在前额。许半夏没有走过去,只是远远看着,等病人家属都千恩万谢地走了后,这才起了声“老苏”,把正打哈欠的老苏吓了一跳,惊愕地看着许半夏,:“你怎么会来?带你的朋友过来?”许半夏没有回答他,只是笑着:“本来远远看着还权威的样子,可走近一看了,还是那个老是挨人欺负的老苏。我听见人家病人家属有些问题问了又问,可你还是答了又答,换作别人,恐怕早不耐烦了。”
老苏非常高兴会在医院里意外看见许半夏,虽然她没有说她为什么过来,可这还用说吗?当然是来看他。被许半夏一揶揄,老苏忙辩解:“谁说我总是被人欺负,今天他们要给我排两天夜班,就被我说不了。病人不一样,这个时候医生说一句顶别人说一百句,我安安他们有什么不好?”
许半夏觉得也是理,这时有护士来回走过,都是好奇地看看许半夏。许半夏嫌烦,对老苏:“你没事了吧?我看你累的,还不换了衣服下班?”
老苏心里感到非常温暖,只会看着许半夏傻笑,她这是来接他?可想了半天,居然问了一句:“早上的腊好吃吗?”
许半夏有点内疚地:“还没吃。我的保姆说她没见过这种腊肠腊,想我问问你怎么煮才好,我想你早上跟我说了也白说,什么时候请你过去示范给保姆看看。别糟蹋了好东西。老苏,这儿真是你的办公室吗?这么小的。”说话之间,两人已经走到楼上的办公室。
老苏只觉得幸福的感觉一接一,许半夏居然邀请他去她家?一时有点不知怎么说才好,他不知的是,许半夏对那种扭扭捏捏的女孩子把戏很是不屑,行事之间将男女一视同仁,邀兄弟去家里没什么大不了的。好在里面有护士一边哈欠一边喊:“苏医生,可以回家了吧?都站八个多小时了,累得骨都酸。”
果然,许半夏见里面的护士七倒八歪的,数数有四个,都是粉娇美的女孩。可是都一个个坐没坐相,站没站相,力透支后的样子。等老苏说了“可以回家”后,许半夏忍不住:“这会儿没公了吧?不嫌弃的话,都在我车里挤一挤,我送你们回家。老苏你也走了吧?”不知为什么,许半夏今天特别不想回家,怕坐下来就想起晚饭时候的对话。不过好歹从老苏这儿找回了一点平衡。女孩子们都是齐声欢呼,老苏则是欣喜地看着许半夏,心中闪过无数条理由解释许半夏为什么今天要过来,又为什么要不厌其烦送那些护士回家。大概是那些护士去更衣室换衣服的时候讨论了一下,上了车就有人问老苏:“苏医生,是你女朋友吧?”
许半夏看死了老苏不敢答是,但没想到老苏这个老实人也有狡猾的时候,居然很头地说了一句:“看就是了,这有什么可问的。”顿时后面的四个女孩子唧唧喳喳地笑。
许半夏哭笑不得地:“老苏,你不许误导你同事。否则你以后找不到老,我和漂染都概不负责。大家饿不饿?要不要吃宵夜?”
早有人回答:“我只想回家觉,可是我又那么想吃宵夜,怎么办呢?”
老苏:“还是都回家觉吧,明天还有个小手术,保存力要。”
许半夏没想到做医生的居然会这么吃苦,忍不住:“那留以后吧。老苏,你既然每天上班那么辛苦,为什么还每天那么早就出来锻炼?不怕累死?”顺别半侧着头对后面的护士们:“小妹妹们,我跟老苏是炼友,每天早上我带着漂染跑步,一定能遇见老苏。我越看老苏越觉得他不像医生,没想到今天一看还真是医生,还好像是蛮厉害的医生。老苏,对不起,以前很欺负你,以后不敢了。”
谁都听得出许半夏所谓的歉假惺惺的,不过大家都很八卦地想,问题难真如许半夏说的那么简单?可又觉得苏医生有那么好吗?值得一个女大款开着车追,还主地送她们几个回家?苏医生本事是好,可那长相不敢恭维,女大款又不老,不丑,除了胖一点,似乎没理由倒追苏医生,这会儿大家都不说,可心里都憋得慌,第二天上班后自然是正方反方地讨论得热火朝天。
老苏想说“你没欺负我”,又觉得不是事实,想说“我喜欢你的欺负”,又觉得当着这么多同事说,很是,总之他发现,在许胖子面前,他总没有说理的份。也罢,不说就不说。送走最后一个护士,许半夏才:“老苏,我今天郁闷得不得了。等下我到夜宵摊去拎几瓶啤酒,你陪我喝几杯好吗?”
老苏惊讶地看着许半夏,怎么刚才一点都没觉得她有心事?看她一脸笑呵呵的,还主送他的同事回家,老苏还以为许半夏是捡到什么便宜了心里开心。“胖子,夜宵摊不净,不如去我那儿,我炒几个菜。”
许半夏也没推辞,只是一个“好”,然后就一声不响地开车。这会儿,老苏才感觉出许半夏真的有心事,难得见她有这么严肃的时候。到了老苏家楼下,许半夏反而犹豫起来:“老苏,你做了一天手术,会不会太累?”
老苏忙:“有点累,但没关系。上来吧,在一楼,是我们医院的宿舍。”
许半夏跟去一看,很老的房子,小小的一室一厅,好在老苏东西不多,并不觉得挤。果然不出所料,老苏收拾得很净。“老苏,现在不是说单位不分房了吗?你们单位怎么还给你分房子?”
老苏正在灶台上翻看有些什么吃的,见问,忙:“这是医院引我答应的条件,本来说是两室户的,后来给了我这么个面积一样的一室一厅。反正我一个人住住也够了。”
许半夏点头,这人什么都可以将就,估计学术上不肯将就,否则医院不会花一套房子去引一个才毕业的人。“那你父过来过年是怎么挤的?对了,还有你弟弟也一起来。难冬天还可以打地铺?”
老苏:“这个不难,地上铺厚泡沫板,非常隔热,而且弹又好。”
许半夏心里还有很多疑问,被子呢?褥子呢?单呢?甚至冰箱呢?发觉老苏的子过得艰难的。不知一个医生的收入是多少,像老苏这个不肯收病人红包的收入应该不会高,去掉生活费,去掉给他弟弟的生活费,他这么个才工作一年半的人生活不很容易。老苏炒菜的当儿,许半夏打开所有的灯,背着手一直考察到台,看得厨房里的老苏心惊跳的,怕她像早跑时候那样地揶揄她。知许胖子富,不知她会怎么看他这儿的简陋,何况今天她似乎还心不好,不知会不会大放厥词。老苏心里忐忑。
许半夏看了一遭过来厨房,厨房有一只很老式的排油烟机,可能是前一个住户没拆走的,排效果不大,许半夏一门就被辣的油烟熏出一个嚏。“老苏,你这个厨房很大,做一个拆卸式桌子的话,你可以在厨房里吃饭,客厅就可以腾出来好好布置了。老苏,你那油烟机效果不好,不如不开,我们还可以说说话。”
老苏忙遵命关掉油烟机,“这个厨房如果放上冰箱洗衣机的话,就不显大了。”
许半夏想了想,觉得也是,要再做上一排橱柜的话,也和她那儿的差不多了。“老苏,你那么冷的天,不会是每天洗冷浴吧,我看你没装热器。”
老苏:“是,习惯了,在北京读书时候就一直这样了。”
许半夏:“那不一样,北京室内有暖气。这儿本来就冻得四肢发的,再洗冷就受不了了。你如果锻炼了后立刻冲冷,容易得关节炎。呀,不对,我在关公庙前舞大刀了。”
老苏搬出两个盘子,笑:“我不怕。胖子,你看这两个菜够吗?”
许半夏一看,一盘是腊炒泡菜,一盘是不知什么鱼炒花生米,都是香气扑鼻。忍不住了老苏手里的筷子吃了一块腊,又辣又香,真是没得说。“完了,老苏,我减肥的宏图大愿破产在你手里了。”可说归说,不等老苏放下盘子,又了粒花生米。嗯,香可口,绝品。“老苏,可见人做什么事都要脑筋好,连炒菜也是,肯脑筋的人,不止手术刀得好,菜刀一样非常上手。”许半夏只要肯说什么人的好话,没有人不倒在她的汤下的,老苏本来就喜欢许半夏,这会儿被许半夏的汤灌得神出窍。不过还是知灌了一大杯开给许半夏,“胖子,我这儿没暖气,你拿这杯暖暖手。否则等下啤酒喝下去比较冷。”曾少年小说
许半夏愣在那儿,看着老苏一时说不出话来。从小到大,除了早死的奶奶,记忆中似乎没有谁这么贴心地关心过她。奶奶死后,她正于长的年纪,别说什么周全的营养,便是衣服短了都没人管,大冷天的也照样手长脚长地在外面,冻疮一直生到手臂上。一直到后来帮舅舅做服装生意,自己手头有了几个钱,又因为舅舅那儿多少有几件理品,许半夏才在高中时候起开始穿得面。可那都是自己关心自己,没人的孩子自己。像老苏这样的贴,许半夏只觉得记忆力屈指可数。小陈与阿虽然是过命的兄弟,可是他们之间相比较刚,互相之间关心当然有,可不是表现在这么细节上。许半夏现在感觉是被老苏着,温暖地着。
许半夏虽然没说话,可是手却没有闲着,拿两个竹筷子的尾端抵住啤酒瓶盖下沿,以圈起的手指为支点,微微一撬,瓶盖便应声弹开。老苏在旁看得吃惊,“胖子,你哪里学来的这手绝活?”
许半夏这才如梦初醒,呆了呆,:“这招我从十七岁做生意开始就学会了。”
老苏不解地问:“你不是说还读大学了吗?”
许半夏笑嘻嘻地:“我得为自己挣生活费。否则生活无着,我还读个鸟书?”
老苏见她说口,倒也不觉得怎么样,只是笑:“你又来骗我了,你还说是你父亲拿手术刀着你考大学的,再怎么样,你父亲应该不会供不起你上大学的。”
许半夏脸皮贼厚,当然不会在老苏这等手面前尴尬,只是斜睨着他:“你记那么好吗?有父亲跟有人供我有必然联系吗?老苏你是想像不出我小时候是怎么过来的。我的过去,哼,说出来只怕你以后见了我就躲。”许半夏密切关注着老苏的表,想从他的眼神脸中看出什么。老苏笑:“胖子,你别吓我,你一个女孩子能做出些什么来?你虽然气,有男孩子气,但终究是个胖胖的可的女孩子,你总不成还去跟男孩子打架吧。”
许半夏惊讶得瞪大了眼睛,“老苏,我是胖胖的可的女孩子?你没错吧?我还总是捉你呢。你医院里那些漂亮的大眼睛瓜子脸女护士才是可呢。”
老苏一张老脸居然黑里透红,挣扎了一会儿才:“反正,我觉得你可,早上跟你在一起跑步是我最开心的时光。”
许半夏还是没办把已经瞪圆了的眼睛眯起来,“老苏,你不会是人眼里出西施吧,说我可,从古到今,你还是第一个。我给你一点事实,说明你眼光错误。”赵垒本就没把许半夏当女人看,更不用说考虑到与许半夏发展什么人关系,许半夏为此还很是气愤。但是见老苏说她可,许半夏又觉得不真实了,想在老苏这儿找平衡的打算彻底消失。老苏的话虽然正是许半夏这会儿要的答案,可是怎么听怎么别扭,反而让她感觉到赵垒的想是正确的,她许半夏种瓜得瓜,以前没想人家当她女人看待,现在想要别人当她是女人,还真有点勉强人。
还没等老苏说话,许半夏就起:“老苏,你准备了,我扭你的右手。”老苏本就没把许半夏的话当真,一个女孩子,即使她胖一点,有力一点,怎么可能是男人的对手?何况他又是长期在锻炼的人。所以许半夏一抓过来,老苏笑嘻嘻地当玩儿似的就伸右手出去拨开。可没想到虎口一,不知怎么回事,手被抓住弹不得,乖乖任许半夏抓到背后,定下来后,才觉整条手臂酸,使不出劲。老苏惊:“擒拿手?”
许半夏笑着放开他的手,:“什么擒拿手,又不是武林高手。这是最简单的格斗术,人的虎口被抓住,什么劲都使不出来,每个警察都会。怎么样,这下信了吧?事实胜于雄辩。”
老苏甩甩手,虎口被许半夏大力捏过,这时还有点痛,心里悻悻的,没想到他一个大男人打架打不过一个女人。可是又一想,难许半夏说的真是那么回事?那不是说胖子自小吃了不少苦头?他替许半夏倒上酒,诚心诚意地:“胖子,我自小只是好好读书,除了下课与同学踢踢足球,基本上就是家与学校两点一线。父都是老师,平时很忙,烧菜与带弟弟玩都是我的事。虽然听说有不少男同学在外面胡混打群架,可我总是没有见过。高中了省重点,每天更是关在学校里读书,所以你说的我无想像。不过我想,你这么做一定是有你的原因的,你又不是一个蛮不讲理的人。”
许半夏本来是准备等着老苏生气的,毕竟没几个男人会乐于在打斗中败在女人的手里,没想到只看见老苏只是尴尬了一下,后面反而是对她推心置,还帮她找原因,这倒是让许半夏有点内疚了。不由举起酒杯和老苏了一杯,:“老苏,你是第一个说我不是蛮不讲理的人。但是我自己清楚,我讲理,但是我的理与你们的不同。我的理在你看来或许是强词夺理。因为我亲在生我时候去世,我父亲嫌弃我把我丢在爷爷奶奶家,我在别人眼里是不受欢迎的人。没有人罩着我,我只有自己争胜好强求生存。所以幼儿园时候我就会打架,那时候男孩子与女孩子之间的力区别还不大,所以我稳赢,但到了小学就不行了,我只好回家着做老中医的爷爷学。本来爷爷嫌弃我女孩子没女孩子样,不肯教我,还是奶奶心我总是东受一块伤,西一块皮地回来,求着我爷爷教我,爷爷听奶奶的,没办了,只好都教了我。好在我脑子好,接受能力强,后来变成是我爷爷兴致起来了,求着要我好好学。我那时候却是因为已经打架占了上风,懒得好好再学了。初中开始,我已经打出校园,在本地小有名气。不过我功课一直很好,语文数学竞赛都少不了我,所以老师看见我没措施。老苏,以前你要是与我同班的话,你可得吃点苦头了。你要是成绩比我好,我一准揍你一顿出气。可是你炒的菜这么好吃,我又不忍心揍你了。”
老苏有点没接受,他觉得从小到大,没什么事非要拿拳头去解决。“胖子,别一个劲踩自己,你不坏,别把自己想得太坏。”
许半夏笑着与老苏碰了碰杯,两人又都全喝下去,“老苏,17岁之前看见我的人,没一个不说我是坏种的,那个时候我脸上没有什么笑脸,我自己现在分析着也觉得我那时候满肚子的戾气,总觉得旁人看我的眼光不一样。因为你知吗,我才上小学,才识得几个字,我那个父亲就把我去,抱着他与后生的儿子,给我解释我的名字的由来,老苏,不知你知不知中医,我的名字是一种草名,半夏,我父亲恻恻地向我解释,‘生半夏毒’。从字面上看,最多也就说明我这人是个坏孩子,但是结合我亲是因为难产而死,老苏,你明白我父亲给我起‘半夏’这个名字的用意了吗?”老苏几乎是转念之间就明白了许半夏这个名字的意思,毫不犹豫地:“胖子,我以后永不会你名字。”顿了顿,又:“胖子,这种做爹的不要原谅他,没人的人,当年一时冲给你起这个名字倒也罢了,等你大了他什么还要特特意意解释给你听?这不存心想毁你吗?怪不得你不喜欢医生,我当时还不明白,这下我清楚了,你不喜欢就不喜欢吧,我不勉强你喜欢。还有,你那个父亲,我永远不会喜欢他,不是男人。”
许半夏没想到老好老苏居然一点没有劝她原谅她父亲的意思,反而一心向着她,代她生气,态度非常直接。本来还以为老苏一定会说天下无不是的父,过去了就过去了之类的话,没想到老苏没说,反而还说永远不喜欢他。许半夏忍不住又与老苏一碰杯,“老苏,你可是说到我心里去了,除了我几个兄弟,旁人都是假惺惺地我原谅了我父亲,说我现在那么强,我父亲现在是老弱,不应该再对旧事耿耿于怀。可是我强那是我自己一手一脚挣来的,我父亲是给过我一口饭吃,还是给过我一句鼓励?他甚至节时候都巴不得看不到我,怕晦气。我现在强了,我不欺负回去已经是他的福气,想我孝敬他,做梦吧。”
老苏酒量不错,但此刻也有点上劲,话开始多了,“胖子,我们不谈你父亲,这人忒没意思。说说你17岁后怎么开始做生意。”
许半夏笑了,可不,这种父亲还说他什么,当他没有才是最毒。“老苏,今天我本来郁闷的,跟你一说话,怎么就好了很多呢?好吧,反正明天也不早起跑步了,今天脆说个痛快。”许半夏筷子一拨,巧妙而完整地把一条鱼骨分离,了鱼就走,老苏很自然地伸出筷子把那条鱼刺出盘子。许半夏看看鱼刺,再看看老苏,继续:“老苏,我本来还以为自己是小地方的小霸王,没想到走到外面什么都不是。跟那些生意人比起来,我简直是个愣头青。我那时候才知拳头不是一切,才知天外有天。从那时起,我打架争老大的心淡了,一颗心全放到生意上,只是时间有限,只有暑假寒假才可以,不过那时也好歹替自己挣了不少零用钱。不久我爷爷死了,我住到外家里。外收入有限,所以我的吃穿还得自己挣钱。毕业时候我着实不想考大学,没想到我那个父亲那个时候倒是关心起我来了,着我考大学,他怎么说我才懒得理他,但是我外也急了,不许我舅舅再给我生意做,我没办,只好努力了半年,总算考上大学。其实大学里又不用读书的,喜欢烟酒烟酒的老师又不少,我大学里大半时间都是在帮舅舅做生意。学费书费之外,我还可以积下一笔钱开创自己独立的事业。大四时候我自己的事业就开始了,我真想放弃什么毕业证书,要不是为着我外,我早学比尔盖茨了。所以老苏,我是真的很难想像你怎么居然一读就是九年,不闷死人?”老苏以前觉得读那么多年的书是很理所当然的事,现在才知,原来像半夏这样的人,还得自己给自己挣学费,她当然不可能静下心来读什么书了。形势人,不能怪她。也发觉以前他在许半夏面前嘘的自己弟弟如何如何有志气一类的话,相比许半夏是多么的小儿科。这会儿真觉相比于胖子,自己单纯得很,渺小得很。一时红着脸不知说什么好。
许半夏吐出一心里话,虽然说的不是今天的遭遇,还是觉得愉快,老苏的反应让她觉得不冤。不过一看老苏此时满脸通红,许半夏略一思索,便明端的,不由笑:“老苏,换成你在我这种环境下的话,你一样不可能读足九年的书。环境人,环境造人,没有选择。好了,老苏,今天在你这儿倒了一车垃圾,该回家去了。碗筷留给你慢慢收拾吧。”
老苏看看手表,确实很不早,也就起:“好吧,我送你回家,你喝多了,不能开车。”
许半夏笑:“今天的酒怎么也不算多,即使这几瓶啤酒全给我喝了我也不会倒下,以前比这喝得多的时候都是开着车回家的,只不过第二天满小区地找车子停在哪儿,呵呵。走了,你不用送。”
老苏抢上前去帮许半夏开门,一定要跟着下去,许半夏也不勉强。但老苏又要上车跟去,都已经坐车,许半夏也不便再推他下去,反正两家离得近,老苏回来也没多少路,随他了。只是笑嘻嘻地:“老苏,你别对我那么好,否则我要是上你了,你会很惨的。”
老苏听了不说话,等车子很快开到许半夏的楼下,老苏出来了才:“胖子,我决定以后一直对你好。”
许半夏听了愣了一下,隔着车子与老苏对视一会儿,才:“好,那我又多一个兄弟。什么时候我给你引见一下我其他的兄弟。”许半夏不是不知老苏里的“好”不是兄弟之“好”,但今天懒得与他清楚,脆就当不知,再说,不想失去老苏这么一个朋友,自己会得头地面对任何人,老苏实诚,挑明了的话,他以后可能就不会见她许半夏了吧。所以就若无其事地挥挥手上楼,到半路的时候又从楼梯窗户探出头挥挥手,老苏回家。屋后虽然见老苏还在,但不再搭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