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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音袅袅,回响在整个院子里。
“姐姐！我们来玩儿！”
忽然一道声音响起,琴声一颤，曲声蓦地中断。
蒋妙如按着琴弦,一脸无奈地着风风火火往她院里跑来的蒋妙双。
女孩也不知在外头疯跑了多久,白皙的脸蛋红扑扑的，一进门就喘着气，想坐下找茶喝。
蒋妙如在她即将坐下前制止了她，“先站会儿，别急着坐下。”
说完掏出了帕子，替她擦了擦额上的汗。
蒋妙双眯起了眼，很是享受。
“姐姐最好了！”她甜甜地道。
蒋妙如擦完了伸出手指弹了下她的脑门儿，“你呀,都几岁的人了,你的琴呢？学得怎么样了？”
孙氏给她们请的是同一位女先生,蒋妙如性子沉稳，课后还会在自己房里练习。
蒋妙双就不同了，没有天分不说,成天只想着玩,丝毫跟“勤奋”这两字挂不上钩。
偏生自己偷懒就算了,蒋妙双还总来找蒋妙如,瓜分她的练琴时间。
“我弹出来没有姐姐那般好,你说娘亲让我学这做什么呢？跟杀猪声似的！没法听啊！”
蒋妙双捧着一杯茶慢慢喝了几口，坐在椅子上，同蒋妙如抱怨起来。
“你听过杀猪声不成？”蒋妙如掩着嘴,觉得蒋妙双这比喻很是好笑。
“那倒没有。”蒋妙双嘿嘿直笑。
“不想学琴，那棋、、画，你总得有一样拿得出手吧？”
蒋妙双闻言皱起了眉头。
“非得学会一样不可吗？”
“那是自然，不过你还呢，还想着玩也无可厚非，到了明年这会儿，你就不好再偷懒了。”
她俩相差一岁，蒋妙双年幼，还没开窍，学什么自然费劲儿。
然而前头有一个蒋妙如当做对照，蒋妙双的信心更是被打击得连渣都不剩，已经呈现半放弃状态。
“明年的事儿明年再说嘛！哎呀，别说这么扫兴的话了，又到了每个月可以挑首饰的日子，也不知这回送来的都是什么样的……”
蒋妙如点了点她的鼻子，“知道了，一样让你先挑，这总成了吧？”
蒋妙双上前挽住她的手，“谢谢姐姐！那咱们赶紧去！”
“你呀。”
蒋妙如摇摇头，仍是笑着随她出了院子。
。
正院。
孙氏着姐妹俩一起过来，露出了慈的笑容。
“如儿、双儿，你们来得正好，一人挑一件喜欢的饰物吧。”
孙氏招手让她俩上前，蒋妙双回头了蒋妙如一眼，蒋妙如对她点点头，“你先挑吧。”
蒋妙双欢呼一声，随手拿了个耳坠就往自己耳朵上比划起来。
“娘，有没有镜子呀？”
她才刚开口，孙氏身边的下人已经将铜镜递上。
“早就给你备好啦。”
蒋妙双上眼的都是耳饰，蒋妙如却中了两对手镯。
一个为银镯，一个为玉镯，她拧起眉，犯了难。
蒋妙双见了凑了上来，“姐姐喜欢这个呀？我觉得姐姐戴银的好，可是玉镯又显贵气，娘您呢？”
“都好，如儿自己更喜欢哪个呢？”
蒋妙如考虑了良久，最终选定了玉镯。
“这个好了。”
姐妹两人挑完，因着孙氏还有要事要忙，她们聊了几句后便先离开。
哪怕装得再老成，毕竟还是孩子心性，蒋妙如挑完了以后，心里还是惦记那个银镯子，遂停下脚步。
“姐姐？”蒋妙双不解回头。
“你先到我院子里待着吧，我想了想，还是换回银镯子的好，我去换换就回！”
蒋妙如捧着刚得的玉镯往回走去，孙氏恰好在与人说话，蒋妙如想着等她们说完了，她再找时机进去。
“双儿这孩子，容貌随着年岁越发长开，那张脸实在太引人注目了，我总担心以后会出事。”
岑嬷嬷安慰道：“二姐容貌太盛，有老爷和夫人护着也就没事儿了，倒不如说，反而还是二姐的造化呢。”
孙氏叹了口气，“双儿有貌无才，如儿才德倒是兼备，就是姿色太过平凡了点，这两个孩子，怎么就偏成这样了呢？”
蒋妙如默默攥紧了手上的玉镯，最后放轻了脚步离去。
蒋妙双容貌胜过她许多，这一点，她从就心知肚明。
可她还是头一回听到孙氏亲口这么说，旁人说的她不在意，可自己娘也这么觉得，蒋妙如心情登时变得复杂许多。
她拖着沉重的脚步回自己房里，一进去，蒋妙双便迎上前来。
“姐姐，你好久啊！”
初长开的面容稚
嫩，然而从那眉眼，已经不难出往后会是何等清丽的模样。
蒋妙如捏紧袖中的玉镯，脸上强撑出笑容。
“最后想想还是别换了，玉镯瞧着也挺好的，有句话不是那样说的吗？玉不琢，不成器，所以，还是玉镯好。”
白日里她同蒋妙双玩在一块儿，等她离去后，蒋妙如的笑容垮了下来，吩咐下人将她房里的镜子全收了起来。
蒋妙如将头蒙进被子里，明明告诉过自己不要去想，但白天孙氏说的那些话却一直回荡在她耳边。
她握紧拳头。
没关系。
即便容貌胜不过蒋妙双，自己也有其他能拿得出手的。
但是那样的声音，却随着两人日渐长大而多了起来。
外祖母今日寿辰，英国公在外院同其他舅舅们把酒言欢，孙氏领着她和蒋妙双到那内院，两人一进屋子里，所有人的眼光，全都往蒋妙双的方向扫来。
——她们的人不是她。
蒋妙如走在蒋妙双身旁，再清楚不过。
缩在袖子里的手捏了起来，蒋妙如脸上依然保持着得体的笑容。
“哎呦！我的心肝儿！快来给外祖母！”
老者一手拉一个，浑浊的眼睛已经不清东西，非得凑近了才能清样貌。
外祖母见了蒋妙双，惊叹道：“哎呦，这姑娘是谁呀？怎生得这般俊俏？”
“外祖母，我是双双，祝福外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言毕，从丫鬟手中接过自己抄写的经献上，“外祖母，这是双双亲手抄写的经，希望您别嫌弃。”
许是知道自己那手字不怎么样，蒋妙双脸色微红，很不好意思。
孙氏为了拘一拘她的性子，琴棋画硬是让她学了一个，虽然字瞧着比以前是好了不少，但要到拿出来给人做寿礼还是有点差距。
不过这事情只讲求一个孝心，字好不好的倒在其次，横竖外祖母眼睛这样，也不出个什么花儿来。
“我们双双有心了，瞧瞧，这脸蛋红得跟苹果似的，这腼腆一笑啊，连我这个老婆子了都舍不得转开眼！”
“可不是吗，我打一出生就没见过蒋二姐这般从画上走下来的人物，真真是天女下凡啊！”
身边的人不时应和几句，蒋妙如被晾在一旁，只能尴尬赔笑。
终于，外祖母似是想起了她。
“既然这个是双儿，那这个就是如儿了吧？”
外祖母抬眼细，蒋妙如恭恭敬敬地道：“外祖母猜得没错，正是如儿，祝福外祖母长命百岁。”
“这抹额乃如儿所制，希望外祖母能喜欢。”
“好好好，你们姐妹有心了！外祖母很喜欢！跟你那些姐姐妹妹们去玩吧！”
听了这番话，辈们一一站起身来，知道大人们这是有话要聊了，三三两两结群走了出去。
蒋妙如她们是客人，两人各有说得来的表姐表妹，挽了她们的手便往外头走。
“呀——”
蒋妙如赶紧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没事吧？可有烫着了？”
表姐摇了摇头，一脸沮丧。
“我没事，好不容易才穿的新衣裳呢，就这么脏了……”
哪怕擦干了，仍然有一块茶色的污渍弄也弄不掉，眼见表姐的脸色越来越难，蒋妙如忙道：“表姐，你先去换衣裳吧，着凉了可就不好了，我自己一个人可以逛逛的，又不是第一次来了。”
仿佛正等着她说出这句话，表姐握住了蒋妙如的手，“如妹妹，可帮大忙了！我去去就回！”
也不等蒋妙如回复，表姐加快脚步走了，似乎真的很喜欢今日穿的衣裳，嘴里还念叨着要赶快洗掉才好。
蒋妙如着她忙乱的背影，忍不住露出微笑。
她们还没走几步路就碰上这样的事，蒋妙如怕表姐回来找不着她，没敢走远，还待在屋子外头。
结果她挑的地方听得见屋里的谈话，本想抬脚准备离开，听见长辈们提到蒋妙双的名字，蒋妙如脚步一顿。
“双儿那丫头，我瞧着不错，你们可有想过将她送进宫里没有？”
送进宫？意思是去当皇上的妃子？
蒋妙如凝神再听，听见了孙氏的回答。
“我瞧老爷的意思，应是要送双儿去当太子妃。”
听闻此话，蒋妙如瞪大双眼，将身上的衣裙揪得死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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