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衣给他倒了杯茶,笑道:“先喝杯茶吧!”
十六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事情如何了?”雪衣紧盯着他的眼睛,她对此事还是很在意的。
十六放下茶杯,缓缓道来:“曲若枫说,此事有些蹊跷,线索很少,尚需些时日调查。”
“我知道了。”得到这个结果,雪衣不免有些叹气,这可是风楼的地盘,按照风楼的实力来说,太让人失望了。
她陷入了沉思,忽然一双手搭在她肩上。
心中一惊,她回过头去,对上十六笑意盈盈的眼眸,慌张问道:“你……你做什么?”
“我看姑娘太累了,这一个多月以来,你都没好好休息一下,就想给姑娘捏捏肩。”
雪衣忙站起身来,拒绝道:“还、还好,我不累,没事!”
“那好吧,姑娘吃饭了吗?”十六关切问道。
“吃了。”雪衣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眼眸瞥到一边的十七,羞得她想捂脸,把自己埋进地里去。
她有没有吃饭,十七一直跟着,再清楚不过!
还好,十七与往常一样,一言不发,活像个哑巴。
“那就好,我跟十七出去了,姑娘早点休息。”十六不知道雪衣怎么想的,推了推十七,两人离开了房间。
十六顺手给她关上门。
雪衣松了一口气,她总觉得十六的行为有些怪异,似乎总是在找机会接近自己。
有可能是她以后会与苏言成亲,他这些动作都是在博取好感。
无论如何,十六肯定不敢对自己怎么样,应该是她多虑了。
不过,这要是换个丫鬟,她肯定会很自然的接受了,十六是个男子,男女授受不亲啊!
十六和十七离开之后,两人坐在客栈房顶上看星星。
“你太着急了。”十七终于开口讲话了,他的声音跟他的人一样冰冷。
“主人也很着急,金月山那边的进度已经到三分之二了,剩下的三分之一,希望明年可以完成。”
十六说完,伸直双腿,双手放在瓦片上撑着身子,位置略超过后腰。
他悠闲看着漆黑的夜空,仅有两三颗星光闪烁。
“希望如此。”十七应道。
“不过那时候,这天下,也该乱了。”十六的眼里有些伤感。
“这本就是个残破的世界,无所谓,守好她,就够了。”十七想着方才雪衣那副窘促的模样,眼底有了一丝笑意。
“也是,我们的任务就是这个,我好希望到时候主人可以活下来。”
“嗯,别想太多,做好自己的。”
“如果她一直呆在照星海该有多好,那里很安全,这样主人就不用顾忌那么多事情,他太累了。”十六的语气有些无奈,又有些怨气。
“你没发现吗,主人这两个月以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开心,就当是……最后的温暖吧。”
十七难得说了这么多话,他又侧头看向十六,忍不住吐槽道:“你该学学那些青楼女子。”
“什么?”
“适时的矜持比极端的热情更能打动人心。”
这么高深的一句话,十六一时没明白过来。
他仔细思索一番,气急道:“好你个十七,你不就是想说让我学学你!你个闷葫芦有什么好的,居然反过来教训我!来,咱俩比划比划!”
十七压下唇角的笑意,冷漠道:“你打不过我,就别自取其辱了。”
十六咬紧下唇,眼泪哗哗。
太过分了!
真是太过分了!
偏偏他还无法反驳!
十七一个眼神都没给他,高冷的犹如终年不化的冰山寒泉。
内心难过了好久,十六终于缓了过来,用胳膊肘捅了捅十七,“哎,咱俩吃饭去。”
“嗯。”十七起身,提气纵身消失在十六眼前。
跑得这么快是赶去投胎吗?!
十六翻了个白眼,做了个深呼吸,也向临仙楼而去。
不知道十六和十七去哪了,雪衣悄悄摸出门,下楼吃了个饭,而后迅速返回房间。
还好没碰到他们俩,不然就太丢人了!
一夜安眠。
第二天一早,天空飘起了小雨,四人撑着伞去找薛六。
今日的气温较昨日低了很多,地面被雨水打湿,雨丝随风飘落,蒙蒙薄雾添了几分未知的迷茫。
进入雨中,雨打在纸伞上,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
“姑娘,要添件衣裳吗?”十六的声音响起。
雪衣摇了摇头,“不必,走吧。”
四人一路前行。
薛六的住所,崔羽夜昨天已经在宁静轩打探到了。
城北,一处普通的院落。
崔羽夜敲了敲门。
没过多久,门从里面打开了。
那是个身穿褐色布衣的年轻男子,他上下打量了一眼他们四人,问道:“你们是?”
“在下姓崔,名羽夜,敢问兄台姓名。”崔羽夜客气说道。
听到他姓崔,薛六心中的疑虑顿时消失。
“我是薛六,你姓崔?你和我兄弟崔羽眠是何关系?”薛六直言不讳问道。
“羽眠是我弟弟。”
“原来如此,快请进。”
薛六将四人迎了进去。
进了屋,崔羽夜将他们兄弟二人之间的事情都讲了一遍,来龙去脉讲清之后,薛六唏嘘不已。
“你这个忙,我一定帮你,不过羽眠他性子倔强,也不知道能不能说通。”薛六深知崔羽眠的性子,因此不敢做保证。
“无妨,只要你肯帮我,日后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崔羽夜对他拱手,表情非常真挚。
崔羽夜可是苏言看中的人,武艺非凡。
这世上,能得崔羽夜一个人情,可遇而不可求。
薛六心直口快,“快别这么说,我可不贪图你这个人情!羽眠他叫我一声哥,那就是我兄弟,虽然不是亲的,但我一直将他当亲弟弟看,此事我义不容辞!”
“那太感谢你了!”崔羽夜都不知道说什么了,羽眠能遇到薛六这样的好人,他这个做哥哥的也只能说是好运气了。
他当初,遇到的第一个“朋友”,真就一点都没法与薛六相提并论。
“这样吧,你先回去,我一个人去潘将军府上,等我给羽眠说通了,再让你去。”薛六说道。
雪衣想去看看盛云姝,说道:“左右我也无事,跟你一起去潘府。”
“说了半天,还不知道姑娘是?”薛六疑惑问道。
雪衣解释道:“我叫雪衣,神医的徒弟盛云姝是我朋友。”
薛六心知给崔羽眠治疗的就是盛云姝,有了这层关系,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了许多,笑道:“原来是盛姑娘的朋友,怠慢了,还请见谅!”
雪衣回了个微笑:“无妨。”
薛六送崔羽夜离开,这就打算与雪衣一同前往潘府。
来到潘府,薛六想带着雪衣走后门进去,他身份低微,不用想都知道,守门之人根本不可能让他走正门。
然而,雪衣却带他了走正门!
正当他惶恐不安之际,谁成想,守门的两个下人,居然放他们进去了,还对雪衣十分客气!
认识盛云姝,还有这么大面子,这让薛六心存疑惑,不知道她是何来历。
进入潘府,雪衣和薛六分头行事,薛六去找崔羽眠,她去找盛云姝。
来到盛云姝的房间,雪衣还没有进去就听到屋内一阵哭泣声。
她心里着急,还以为潘虎欺负盛云姝,推门一看,盛云姝趴在床上痛哭,阿旭站在房内束手无策。
他看到雪衣来了,心里一松,终于不用再煎熬了。
雪衣来到床边,摸着盛云姝的头,轻声问道:“你怎么了?哭什么?谁欺负你了?”
盛云姝听到她的声音,抬起头来,泪眼模糊,断断续续说道:“师傅……师傅他……他不要我了……呜呜呜……”
泪水从眼眶滑落。
美丽的容颜,笑容不再,令人心碎。
雪衣给她擦去眼泪,“怎么回事?之前不是说你跟他吵架了吗,怎么又不要你了?”
“他昨天来信,说,让我以后自生自灭,不要再去找他了,呜呜呜……他以前,从来没说过这种话,我该怎么办?”
“怎么会这样?之前见他的时候,我感觉你师傅对你很好啊,怎么会突然说出这种话?”
雪衣实在是把初次见面的场景,跟此刻联系不到一起,这也太有戏剧性了吧?
初次见面,左茗晏还护着盛云姝,怕有人伤害她。
这才短短一个月,盛云姝不过是问他手帕的事情,他居然生气后直接离开,现在还来信说出这种话来,实在是让人无法相信。
“呜呜呜……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师傅怎么会……呜呜呜……”盛云姝扑到雪衣怀里放声大哭。
雪衣安抚着她的后背,柔声道:“乖,别哭了,等崔公子的事情了结了,你去找他当面问个清楚。”
“嗯……”盛云姝扁着嘴巴应声。
她哭了好一会儿,终于哭累了,在雪衣怀里睡着了。
雪衣把盛云姝放在床上,掖好被角,细心体贴地拭去眼角的泪。
想了想,她还是就在这里等盛云姝醒来比较好。
阿旭虽然与盛云姝相伴时间很长,但他是个哑巴,不会说话,没法安慰人,还得自己来。
盛云姝睡着了,雪衣也没事干,就去崔羽眠那里转悠,看看薛六说服的怎么样了。
来到崔羽眠的房间门口,她趴在门外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