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de:「奏者」
咸鱼刀被放回了箱子里,毕竟这把刀除了外形独特之外并没有其他长处。
作为假想敌的大量傀儡型生词在视觉方面根本不会受到一把武器怪异形状的影响。
所以拿在手上的又换回了那把贝斯外形、名为「异狱」的人间凶器。
“记着先生居然选择了这种武器吗?”
“烟小姐应该比较明白一些吧,”没有正面回答安妮,“在面对深海的时候,刀剑的用处并没有想象中大。”
“因为深海的力量使它们没有明显的弱点,所以常规的兵器无论攻击什么部位对它们的伤害都没有太大区别,”女仆小姐的确知道得相当清楚,“一般情况下只有舰装和量子武装才能够突破那种限制。”
“也就是说有特殊情况吗?”
“有啊,”雷恩点头,“例如特制的对深海武装之类的。”
“那这把……”
狂气的笑容一闪即逝:“力气够大,砸下去也是可以像砸西瓜一样把它们的头砸碎的。”
女仆小姐嫣然点头:“是的,只要有足够的力量依然可以把它们刺出窟窿,所以在下才会选择双剑。”
“感觉好残忍啊。”
“不残忍的话死的就是我们了。”
☆
「近海」和「远海」的区别,不仅仅是地理上的靠近大陆还是远离。
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没有与「对撞」后的新规则产生接触,即使填海造陆几百万平方公里,也会被划定为「远海」。
深海舰队在「远海」的出没是没有任何规律的,而对「远海」之外袭击通常是聚集的数目超过某个临界值后发生的。
就像当年白猎车队受到空袭时,那片地理上的沿海区域还只被定义为「远海」。
只有当达到一定数目的智慧生命在某个能够识别的「远海」范围内活动足够长的时间,那儿才会被「迪拉克之海」或「亚空间」侵染,成为「近海」。
而大多数远海提督与舰娘所能暂时性划定的区域范畴,通常被称为「镇守府」,介于「远海」与「近海」两者之间,正在转换之中。。
亚炎当初到底用了什么黑科技,付出了多大代价才在一夜之间将整个「海都」变更为「陆地」,将周围划定为「近海」,或许除了那一届的亚炎总督府与「机关」领导者,没有人知道。
唯一能够知道的是,当深海毁灭一整片「近海」区域的智慧生命后,「灾厄」接踵而至的侵蚀会逐渐将那里扭曲成「远海」。
这是无数提督宁愿率领主力舰队与「镇守府」一同殉葬也不愿撤离的根本原因,也是提督这个职业死亡率高的缘由。
后退一步,丢失不仅仅会是一个拥有战略价值的地点,也会是两大种族生存的空间。
如果在那种时候背对敌人,可能一辈子都会在自责与不安中度过。
哪怕七大国从来没有规定过提督要死守镇守府。
哪怕学院里教育在不敌之时应该撤退保存实力。
能够在无数学员中脱颖而出的人,哪怕再不堪,大多数也有着某种潜质。
化身「英雄」的期待。
换而言之。
成为「烈士」的无畏。
side:「明明只是个太大描写的龙套却有名字,是因为突然觉得好帅气(笑)」
“高雄,三点钟方向!爱宕,背后!摩耶,和鸟海换位,快,那边又有东西要过来了!”
长时间的高度紧张的作战已经让木石身心俱疲。
全部「干涉量」挪用于守望战场,连最简单的精神链接都已经无法建立,已经透支的意志几乎只剩下机械地根据敌人来袭的方向作出反应。
没有支援了,理智这么告诉自己。
本该一同组成近海防御圈的同伴都不知道去哪里了,根据后来赶过来的爱宕说很有可能是遭受了FFF团邪教的攻击,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现在在这个缺口战斗的,只剩下他和四位继承重巡意志的战舰少女了。
或许过一会儿,随着爱宕她们私房钱一样储存起来、现在挪作紧急应用的钢铝油弹等资源消耗殆尽,这样微弱的反抗也会被涌来的第三类深海淹没。
『抱歉了,高雄、爱宕、摩耶、鸟海,可能让你们陪我一起离开这个世界了。』
心中默默地念着四个少女的名字,脸庞上转瞬即逝些许柔情,但迎面而来的压力让他只能进一步作出巩固防线的布置。
庞大的双角海兽从水面下翻出,向着鸟海跃去,及时冲至的摩耶舰炮齐鸣,弹药在海兽的体表炸响,削飞血肉的同时庞大的冲击将这只海兽向后炸退,自上而下的泰山压顶终究还是没有命中任何人,只掀起了带着污血的浪花。
“爱宕,七点钟方向,对海面攻击,有什么潜行过来了!鸟海在它出来之后攻击!高雄摩耶保持阵型!”
鱼雷接二连三的爆炸激起滔天巨浪,隐藏其下,口中泛着雷光的海兽发出了牛吼般的叫声,最终这生命的最后一声惊天动地,但是紧接着它被追击而来的炮弹夺去了生命。
但是这样耗费弹药的举动在战场中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对面凌波而立的少女身上覆盖着诡异的黑色纹路,额上螺旋而出的墨绿独角在日光下依然散发着诡异的雾气。
那团云雾仿佛心脏般收缩跃动着,随着它的搏动,越来越多的白线在海面上浮泛,向着这边聚集而来。
那些都是海兽,如果木石自己记忆没错的话,应该有十三四只了吧。
那种庞然大物,如果一次性全部攻上来,仅仅凭着四艘重巡根本不可能挡下。
纠结的木石不由自主地想摸摸鼻子,像平时突破海域一样思考最终的答案。
但是手没能抬起来。
当再次试图抬手失败时低下了头。
视线中自己的躯壳不知何时已经撕开了无数伤口。
伤口皮肉翻卷,触目惊心,但没有汨汨而出的鲜血。
——因为早就已经流干了,凝固了。
啊,是啊,原来自己早就已经死了吗。
这好像是第一只豪猪一样的奇怪海兽射出来的尖刺撕开的吧,当时没有感觉到痛,还以为是躲过了呢。
不,记忆有些模糊,应该是在死亡的那一刻间歇性失忆了吧,大脑才能忽略这种情况继续工作。
在提督学院的时候有听说过旧时代那叫做拿破仑的帝王麾下士兵凭着在医学上死亡的身躯最后把信送达,那种时候还以为只是无稽之谈呢。
原来自己也能有那种信念吗。
不由自主地放松,寒冷骤然袭来。
人濒死之时,记忆走马观花般从角落里展现。
从小时候偷偷到「近海」看舰娘们战斗场景时的羡慕到必死战斗前挥别吹雪深雪两个驱逐小学生时的决然。
情感纷至沓来。
隐藏在心底,想给爱宕戴上「誓约之戒」的小小希冀骤然撞入脑中。
视线已经开始混乱于记忆的冲击了,那个穿着稍稍有些妖艳的身影开始褪去颜色,边缘逐渐模糊。
『对不起,爱宕,明明想着这次如果活下来就和你告白呢……还有,对不起,各位,因为我一个人的决定,拖你们下水了……』
那些少女们悲痛的叫声慢慢远去了。
四肢开始失去力量。
身体向后倒去。
很想睡觉。
但是突然被什么挡住了。
然后一个瓶子接触嘴唇,某种过甜的液体突破咽喉,进入食道,最终在腹中化为热流向着四肢百骸扩散。
然后女孩子的声音响起:“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十分抱歉,路上有些堵车。”
传来的十分中性化的声音,勉强聚集视线,只看到了一套好像在哪里见过的衣服。
拿着奇怪的武器,浑身浴血的身影成为沉沉睡去之前最后一个印象。
然后迅速被对爱宕的担心给挤掉。
木石眼前一片漆黑。
失去了意识。
side:「暴怒的掠食者」
看到那个拥有墨绿色螺旋独角的第三类深海的刹那,黑发的少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然后就像是哪个开关被拨动了一样,那个笑容突然黑化,转瞬之间变得和恶鬼一样,能让人头皮发麻。
“即使再怎么告诉自己要保持冷静,看到这种场景还是不由自主地愤怒啊,”即使是自言自语,也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我果然不是那种小说里的主角,看着惨剧在眼前发生依然可以波澜不惊地决定下一步计划。”
“肌肉笨蛋也好,热血男性也罢,”弦被拨动,第一个音符响起,人间凶器开始嘶吼,和持有者的情绪一同向着敌人发出咆哮,“我现在很生气——”
意志决定情绪,无处不在充满变化「迪拉克之海」上激起「涟漪」,「干涉量」被全数占用,剧烈的迪拉克波动让海浪都开始漩涡状地运动,迪拉克机关被驱动,冰面从脚下开始凝结。
黑发的少年开始向前奔行,冰路延伸,直通向敌群。
悲怆的乐曲响彻云霄,配合他着那已经开始让四周景象扭曲的庞大迪拉克波动,吸引了所有敌人的注视。
“——亮兵器吧,老子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