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老汉手一抖,补网工具直接掉在了地上,他却顾不上去捡,只站起身来震惊地看向来给他报信的人:
“你说什么?”
“别耽搁了,你跟婶子赶紧收拾点大雷的换洗物品,带上钱赶紧走吧,人已经送到医院去了,伤得挺重的,这要不是我家长河看到了,你家那孩子还在巷子里躺着没人管呢!”
那边牛老汉的妻子听到这番话脸色瞬间就白了,刚从椅子上站起来就眼前一黑,颤巍巍地往后倒,还是敖丙眼疾手快在后面托住了那个老婶子,又偷偷给老妇人后背偷偷渡了一缕灵气。
牛老汉这会儿已经是六神无主了,孙子出了事,老婆子又晕了,他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急得在院子里直打转。
好在他没有为难太久,不过十几秒的功夫,老渔妇就幽幽转醒,她并未察觉到自己身上的异常,因为她全部注意力都落在了大孙子出事这事儿上,看到牛老汉还站在院子里,老太太很是焦急地催促道:
“你还傻愣在这儿干什么?快带上钱跟着海生先去医院要紧,给大雷收拾换洗的衣服这事儿我来办!”
牛老汉看老妻这幅有气无力的状态,担忧地问道:“这……你能行吗?”
老渔妇摆摆手:“死不了,我就是刚刚起来那一下太着急了,缓一缓就好了,你快点去吧!”
牛老汉也实在是没法子,赶紧回屋把柜子里的钱一把抓在了手里,出来后就神色匆匆地跟着那个叫海生的中年男人一块走了。
敖丙看到这个老婶子脸色苍白眼中泛红,想要开口宽慰几句,但老渔妇这会儿心急如焚,根本没什么心情招待敖丙,只摆着手道:
“小伙子,你也看到了,我大孙子出了事儿,我这会儿得赶着去医院,这么晚了你回去吧,之前救你不过是举手之劳,你不用放在心上,这东西我们不能要,你也拿回去吧。”
说着,也不等敖丙反应,老人家就着急忙慌地进屋子收拾东西去了。
敖丙皱眉,考虑了一下,掏出手机来给之前那个出租车司机打电话。
那个司机出了城之后就在附近转悠,他不想空车回市里,想要顺路搭个乘客,回头的士价钱便宜,比出城至少便宜一半,司机能顺路赚个回城的油钱,那些乘客也是乐意的,只不过今天晚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在这一片等了二十多分钟了,愣生生没遇到一个进城的客人。
那司机暗骂一句倒霉,已经准备发动引擎空车回城了,没想到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就响了。
“师傅,我是刚刚您出城送的那个客人,请问您还在郊外吗?如果在的话,能不能麻烦您送我们去市人民医院?”
那司机顿时眉开眼笑:“我还在这儿等你呢,就在你下车的地方,那你动作快一点啊。”
那边老渔妇东西收拾得很快,三五分钟的功夫就拎着一个大袋子走了出来,敖丙见状赶紧迎上去帮老婶子拎行李:
“婶儿,我找了一辆出租车,司机师傅就在村口等着了,这会儿天色晚了公交车肯定没了,坐出租速度最快,您跟着我走,我带您过去!”
那老渔妇先是诧异敖丙怎么还在这儿,又听到敖丙说已经帮忙叫了出租车,心下顿时一阵感动和欢喜,她这会儿脑子里乱糟糟的完全无法冷静,光顾着担心大孙子的情况了,压根没想起来晚上坐车不方便这一茬,现在敖丙替她把问题给解决了,她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胡乱地点了点头就跟着敖丙往外走。
到了村口果然那辆出租车还在原地停着,那司机已经熄了火靠在车门旁边漫不经心地抽着烟,看到敖丙跟个老妇人从里面小巷子里走了出来,那司机立马就扔了手里的烟头,钻进车里点火开灯。
敖丙和老渔妇坐上车,司机确认他们要去的是市人民医院后,脚下就轰踩着油门一路狂奔,晚上这郊外的车不多,这出租司机又是个活地图,对这一带熟得很,避开了好几个红绿灯多的路段,平稳又快速地将人送到了医院门口。
老太太要付车钱,被敖丙给拦了下来,就是担心会有这么一出,敖丙之前给这个司机师傅打完电话后就加了师傅的微信号,上了车后就偷偷地给司机转了账。
“婶儿,钱我已经付过了,咱们还是赶紧下车去看您孙子的情况要紧。”
老渔妇觉得让敖丙付钱不太妥当,可这会儿也不是争论这些的时候,还是先进医院再说,她也就没坚持,跟着敖丙下了车就脚步匆匆地进了医院急诊科。
问了老婶子孙子的名字后,敖丙就去导诊台打听,很快对方就指了路:
“患者被推进手术室了,你们直接左拐上三楼就能看到。”
一听说在做手术,老婶子脸又白了,手脚哆嗦着都快不听使唤了,还是敖丙连搀带托地把人带进电梯上了三楼的。
一出电梯果然就看到了走廊里正抱着头蹲着的牛老汉,正走廊尽头的手术室门紧紧关着,顶上的显示屏上“正在手术中”几个红色字体不停地滚动着。
“老伴儿,怎么样了?你看到大雷了吗,医生怎么说?”老渔妇看到自家老汉,就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了上去。
牛老汉看了一眼妻子,张着嘴想说话,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沧桑的脸上涕泪横流,眼眶涨得通红,里面满是痛苦惊惶。
那个叫海生的中年男站在一旁只能帮着解释道:
“脾脏破裂出血,送医路上出现了休克,医生说非常危险,现在已经在进行手术了,具体情况还不清楚,但是婶子你别担心,孩子送医及时,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老渔妇嘴唇动了动,脸上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我家大雷平时就听话老实,怎么会遇到这种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中年男人叹了一口气:“好像是混混勒索,要收保护费,大雷不肯,就被报复了,这事儿学校也很重视,已经报警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有结果了。”
老渔妇气得边哭边骂,语气哽咽着情绪十分激动:
“这些挨千刀的杂种,自己不学好为什么要来祸害我孙子,我家儿子媳妇去得走,如今家里面就只剩下这一根独苗苗了,大雷乖巧听话被欺负了也不说,这些丧良心的就是看我家孩子好欺负是不是?这些人就应该送进木仓毙……”
敖丙听得也有些心酸,他这才知道这对老渔民夫妻居然是独自抚养孙子,孩子的父母早就已经过世了。
原身就是渔民的儿子,从小到大的经历让敖丙最能明白渔民的辛苦,更别说这对老夫妇还养着个孩子,其中艰难可想而知,敖丙很难不对这样的人生出恻隐之心。
敖丙正在思考着他这边能帮这对夫妻做点什么,结果这时候手术室的门忽然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护士:
“你们谁是牛展雷的家属?”
牛老汉赶紧站直了身形:“我就是,我是孩子的爷爷。”
那护士看了看牛老汉,点头道:“手术快结束了,病人会送进重症监护室观察24小时,如果没问题就算是脱离危险了,家属去把手术费用交了,不用都在这儿守着,留一个人等消息就行!”
牛老汉闻言老实点头说好,末了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护士小姐,手术费要多少钱啊?”
那护士看了看牛老汉那身邋遢装扮,倒也没露出什么鄙夷或者不耐烦的神色,神色很是平静地道:
“先交三万吧,重症监护室那边观察一天不一定就能转到普通病房去,那边一天的费用不少,加上动手术的费用两万,你先交三万到账户上,如果不够会有人来告知你们的。”
老汉一听这话眼神立马就黯了下来,攥着衣服口袋的手不自觉地捏紧,那里面装着他带来的四千多块钱还有一张存折,存折里面还有一万块,是他跟老妻现在能拿出来的所有积蓄了,可这些还远远不够,他完全不知道剩下的那些钱上哪儿才能凑出来。
敖丙就在旁边站着呢,哪里会看不出来老渔夫眼神里的为难和不知所措?
他本来就是来报恩的,之前这对老夫妻不肯接收他的好意,但现在这情况又不一样了,医院的费用不交,老汉的孙子就得不到及时治疗,伤得这么重肯定是不能拖着的,万一耽误病情就麻烦了。
而且看这老汉的样子,一时半会儿肯定是凑不出这么多钱的,敖丙索性也不多说废话了,直接转身就往楼下走去。
在缴费窗口直接报了牛展雷的名字,一次性往账号里面缴了五万块,然后敖丙就拿着单子再次回到了楼上。
那边牛老汉已经在举着老人机开始给各处打电话凑钱了,那个陪着老汉一块儿来医院的中年男人也在打电话让家里妻子送钱过来,看到敖丙上来了也没在意。
没想到敖丙径直走到了老汉跟前,径直把一张缴费单递给了老汉。
“叔,钱我已经缴了,您把这个单子收好,回头出院结算报销的时候,要提供这个发|票。”
老汉一怔,下意识地就将单子接了过来,这一看单子上面的缴费金额,老汉顿时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来看向敖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