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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第 94 章(1 / 1)

天子晕倒,御门内围了一众太医。

王然站在外围,看着龙榻前跪着诊脉的何院首等人,他稍稍退远,扯住从琅琊回来送信的人,低身询问:“你们可看清了,确定是长公主的墓”

送信回来的侍卫也不曾想天子竟会因此晕倒,此时正战战兢兢,他听见王然的问,连连奋力点头:“我们随着惠王殿下进去,都看得真真的,就在淑太妃旁边,惠王殿下还上了香,捧着酒壶在墓前坐了许久才走。”

王然本就沉闷的心,一时间更沉了。

长万突然跑进来,伏在王然耳边,说:“皇后娘娘来了。”

王然神色微闪,他转头看了看床榻上还昏迷的沈邵,大步向殿外迎去。

白毓晚在淑华宫听到御门的动静,连忙带着人赶来,她看着迎出来的王然,急声询问:“陛下怎样了本宫听人说陛下晕倒了,好端端的怎会晕倒”

王然随着白毓晚身边走入,他闻言低垂着头,只答:“太医们还在诊治,娘娘宽心。”

白毓晚急走入内殿,跪在殿中的一众太医让开路来,白毓晚走到床榻前,看着榻上沈邵苍白的面色,心上着急,她望向身旁的何院首:“陛下如何”

“禀娘娘,陛下是连日操劳,又又因急火攻心,才一时晕倒。臣已替陛下施了针,待配了方子饮下,好好休养,便无大碍。”

“那陛下何时能醒”白毓晚又问。

“娘娘安心,待陛下饮了药,臣再为陛下诊脉。”

白毓晚闻言点了点头,她又开口嘱咐:“你们务必照顾好陛下。”

殿内一众太医齐答:“臣等必将竭尽全力。”

白毓晚吩咐完,又走出内殿,将王然召到身边来:“太医说陛下急火攻心,究竟是什么事,你们在御前是如何照顾陛下的”

王然立即跪地请罪,却闭口不答白毓晚的询问。

白毓晚低头看着连连谢罪的王然,知他是故意逃避,语气一时似有几分怒:“王长侍,本宫今日问了你数次,你都故意不答,怎么,本宫便问不得你话吗”

王然听着,连连磕头:“娘娘息怒,实在是奴才的罪过,奴才愚笨,没照顾好陛下。”

白毓晚话说至此,见王然仍不肯说出实情,她怀中含怒不散,开始责骂:“本宫是陛下的妻,陛下有什么事,是本宫不能知道的”

“你不说,好,本宫问旁人。”她说着,就召御前的其他人,问来问去,问到了从琅琊送信回来的人头上。

陛下在内殿晕着,皇后娘娘又在外殿发怒,御门上下一时人人自危,送信的人吓跪了底,他求救看向王然,见王然埋着头不语,他又仰头望着眉色含怒的皇后,最终还是道出了实情。

“是是因为南边来信,长长公主殿下病病逝了。”

白毓晚一怔,她盯着地上的人,不甚相信:“你你说什么”

“长公主病逝,陛下骤闻噩耗,经受不住,才才晕了过去。”

白毓晚身子微晃,被身后的尚宫及时扶住,她仍未回神似的,口中低喃:“怎会姐姐怎会”

王然从地上起身,命人搬了椅子来,请皇后坐下,他垂头道:“娘娘节哀。”

白毓晚更是愣了,她盯看向王然,听他的话,久久不曾回神。

自去年长公主与惠王殿下南下为淑太妃迁陵离京后,便再未回来,至今也有半载。期间也传过不少风言风语,白毓晚也暗中听得不少消息,她虽不明白长公主与惠王为何放弃天家的权势富贵不要,她也猜测过,许是自幼含着金汤匙,对这些俗人所追求的,早已看淡,可无论如何,人自有自的活法,选的路总是不同。

白毓晚沉默许久回神,叹了口气:“什么时候的事”

“具体的奴才们也还不知,”王然抢先开口回答。

白毓晚看了眼王然,又看了看跪在地上不语的传信人,想了想站起身,往内殿去,看了看沈邵,叮嘱几遍太医,就出了御门,回了淑华宫。

白毓晚几乎一路沉默,贴心的尚宫一路扶着她,待回到寝殿中,屏退左右,才开口劝道:“娘娘莫要忧思,人各有命,长公主许就是福薄的。”

“本宫不是忧思,”白毓晚摇头:“本宫今日瞧陛下病在榻上,似乎忽然想明白一件事。”

尚宫不解询问:“娘娘说的是什么事”

“书昭仪受宠,本宫从前是觉得她的姿色在后宫中颇有优越,可是天下的美人无穷无尽,千姿百态,比她貌美的大有人在,陛下为何偏偏就青眼于她”

“书昭仪的出身当着皇上的面,指不定如何狐媚呢。”尚宫从旁猜测。

白毓晚低着头,闻言轻嗤一声,她摇了摇头:“书昭仪是美,可不仅因为她美,更因她美得像长公主。”

白毓晚话落,引得尚宫怔愣,许久仍是不解:“娘娘是何意思”

“从前本宫未曾觉得,今日将从前的事串起来,只怕陛下对长公主的心思,并不十分干净。”白毓晚落寞的倚在凤位上:“本宫近来一直细想,哥哥想娶长公主又有多大的过错陛下何故要发那么大的火长公主遭何欢的算计,哥哥也是受害者,陛下却只向着长公主。若说他们姐弟情深也罢,可真的姐弟情深,长公主和惠王为何要逃”

“本宫还听到消息,说陛下之前在南边封了三个月的城,并非是因为闹贼寇,而是为了抓长公主,”白毓晚淡笑了一声:“再看看今日,长公主死了,陛下便跟着晕倒了。”

尚宫听了白毓晚这番话,细细一想,不禁心惊:“可可他们是是血亲。”

“谁又知道呢,或许只是陛下痴心不成,否则何用寻书昭仪这个替身。”白毓晚说罢,又抬起头看着空荡荡的寝殿,长叹一声:“本宫在想,若有一日,本宫死了,陛下可会为了本宫,掉一滴泪吗”

“娘娘您是陛下的发妻,陛下还是很看重您的。”

白毓晚听着尚宫一如既往的安慰,自嘲一笑:“本宫不是陛下的妻,本宫只是陛下的皇后。”

天子情况稳住,御门内的太医渐渐散去,只留下两名当值守夜。

王然打理好御门上下,守在沈邵床前喂药。他心底发愁,瞧陛下如此状态,若长公主真的仙逝,只怕陛下王然深叹一声,不敢再想下去。

月落日升又月落,沈邵是夜半醒的,他昏迷了整整一日。

王然见沈邵醒了,跪在床榻旁,欣喜不已,急忙小心询问:“陛下您可有哪里不舒服”

王然话落等了许久,却见沈邵睁着眼,躺在床榻沉默许久不答,王然静等了许久,他眼瞧着沈邵这般状态,心底的喜悦慢慢淡了下去。

“陛下”许久,王然又开口:“皇后娘娘来看过您,还有贵妃娘娘也来过,陛下您可有什么吩咐奴才”

王然说完,殿中又恢复沉寂,无边长久的沉寂,就当他以为沈邵不会开口的时候,忽听见天子干涩艰难的嗓音。

“永嘉呢她来看朕了吗”

王然被沈邵问得话语一滞,他心里头不禁发酸,又愁又叹:“陛下您您要保重身子啊,这江山还得靠您撑着呢。”

沈邵听此,又沉默不语了,片刻,他猛地从床榻上坐起身,鞋也不穿,下了榻就向外跑:“她不来见朕,她是怨朕呢,朕去找她,朕去找她便好了。”

“王然,快,快叫庞崇,给朕备马。”

王然看着急急跑下榻的天子,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他连滚带爬的追上沈邵,拦在他身前跪下:“陛下,太医说您需好好静养,您现在折腾不得啊。”

“陛下,待您养好身子,再南下也不迟啊。”

沈邵怔怔盯着拦路的王然,忽然抬手一把推开他,继续向外走:“朕现在就去,对,朕不能迟了,朕现在就要去。”

王然再次从地上爬起,他自知拗不过沈邵,只能磕头哭求着:“陛下,那您也要更了衣,才能见长公主殿下啊,现在外头冷,您衣衫单薄,如何能赶路啊。”

沈邵停下脚步,他看着身上挂着的中衣:“快,替朕更衣,再去备马,马上,朕现在就要去找永嘉,沈桓这个骗子,朕要戳穿他,朕一定要戳穿他。”

王然拦不住沈邵,心知此事不好惊动皇后,也知即便惊动了,未必就能拦住陛下。

王然只好命庞崇准备人马,又召了几位太医一路随行。

沈邵自昏迷醒后,滴水未进,被王然劝说着好容易更了衣,便翻身上马,带着人一路出宫,出城,往南下去。

沈邵一行人走得很急,几乎昼夜赶路,不到五日便抵琅琊。

天子南下,惊动了琅琊郡守,消息传到宋思楼耳中,宋思楼立即递给了沈桓。

沈桓知道有人将消息递回了京城,他心想沈邵一定会派人来仔细调查,却未料到,沈邵竟会亲自前来。

他接到消息,一路直奔陵园,在陵园门前,正撞见要闯入内的沈邵。

沈桓翻身下马,急跑上前,他拦在陵园门前,将欲上前的沈邵一把推开。

沈邵被沈桓推得一个踉跄,待他站稳住,回身之时,一拳狠狠砸在了沈桓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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