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天阁那些伙计一听急了,赶紧道:“大人,我们与秦二没关系啊,我们刚才可是实话实说来着,没帮那秦二隐瞒啊。”
关挚看了一眼地下瘫着的管事,又看了一眼刚才做证的客人:“你们俩呢?别说也没关系吧?”
那管事哭道:“大人,我是被逼的,如果我不按秦二所说的做,他就会杀我全家。”
做证的客人也跟着道:“我也是,那个秦二夜入我家,要我爆炸案那日充做客人,我只能按他说的去做,否则他也要杀我全家。”
关挚又看向其他几个客人,众人纷纷道:“我们都是。”
事情似乎没有什么疑问,这一切都是秦二为复仇而精心设好的局,可一个秦二能有这么大的能量?
“来人,先将他们几人带下去,等待再审。”关挚下令。
唐盛见这些人被押走,知道该轮到自己了。
关挚盯着唐盛问道:“唐盛,你也是这设计中的一环,说说吧?”
“我……我……”
方洛咬了咬嘴唇,心里将唐盛骂了千百遍,口中却道:“关大人,是我请唐远吟去吃的饭,他不知情。”
唐盛猛地抬头看向方洛。
关挚:“这事不对吧……秦二为了陷害你自然要找人将你带到映天阁去,他不会傻到等你自己送上门吧?”
方洛:“没什么不对,还真就是我自己送上门的,我撞上了,就被人陷害了。”
关挚:“……”
“你当初做的笔录中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吧?”关挚打量着方洛,猜测是什么原因让他改了口。
“我那会儿说什么了?不记得了。”方洛一脸懵懂态,“那天多喝了两杯,脑子不清明。”
关挚一拍桌案,喝道:“方衍,你当这是什么地方,由得你翻过来倒过去的浑说!”
许清修轻轻扯了下关挚的袖摆,俯在他耳边微声说了几句,关挚皱眉,高声道:“此案疑点甚多,三司还要再仔细研究定夺,暂且退堂!”
东宫文德殿中,太子宗云晔坐在桌案后翻看着书卷,他手动眼不动,翻了十来页竟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他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季子彦查到的证据不能奏效,方洛仍被认作是爆炸案的制造者,那么他就准备在方洛被执行死刑当日,以红雀的身份去劫囚车。
宗云晔正在胡思乱想间,季子彦派的人来到了东宫,来人按季子彦吩咐将大堂上的情况一字不差地禀报给了太子。
宗云晔听后,紧锁的眉心慢慢舒展开来,悬了几日的心终于着了地,他长舒了口气,难抑心中畅快,重重赏了来人。
这厢太子放下心来,那厢刑部、大理寺、督查院三部门官员却愁眉不展。
秦二当堂畏罪自尽,可他一个人就有这么大的能量来调动整个映天阁?映天阁是京都第一酒楼,与众多权贵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想让它听从安排可不是简单的事。
明眼人都看得清楚事情没那么简单,这秦二的背后肯定有人的,而此人定是位高权重之人,那这个敢和东宫一争高下的人是谁呢?
众人心中敢想,却不敢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愿意惹上麻烦。
这些个官员本就不属于同一阵营,心自然也不会往一处使,最终人人一推二五六,只将此案全推到已死的秦二身上。
他们知道秦二是幕后之人在不能成功的情况下抛出的一颗弃子,既然这颗弃子已心甘情愿地将所有罪行揽下,那么他们所要做的就是接受幕后者为他们准备好的这个结果,并将这个结果再加完善,毫无破绽地上报给皇帝。
三日后爆炸案结案,方衍无罪释放,其余众人该按同伙罪处置的处置,该放的放,唯有七品编修唐盛的结局令人称奇,人在初审后的第二日便疯了。
方洛释放当日,东宫太子的车驾在停在了刑部官署门前。
众官员听说太子车驾前来,全部出了官署迎接,并将方洛完好地送出刑部。
太子宗云晔坐在车轿内并未下车,众人不见太子面,只听得一句清贵朗润的声音道:“众位大人办案辛苦,孤替方衍谢过各位。”
众官员哪敢居功,纷纷拱手,齐道:“此乃臣等分内之责,我等愿为陛下、殿下分忧。”
容福见场面话说完,赶紧扶了方洛登上太子车驾。
马车缓缓驶离刑部,众官员暗暗擦了把汗,人人心里明镜:太子从来不倨傲,可今日却连车都不下,面都不露,这说明对他们办案的结果不满意。东宫车驾亲自来接方衍,既是给足了方衍脸面,也是在向世人宣布,方衍无罪,东宫无过,至于谁有罪,该明白的人心里都清楚……
方洛这是第二次乘坐太子车驾,可这次心境与上一次完全不同,上一次他是以方衍身份,而这一次他则是以自己真实身份坐在了太子身边。
有些事不挑明还好,挑明便有些尴尬。
两人相对无言。
半晌,宗云晔看着低头掐着掌心的方洛道:“我离开后的这几日,你可曾受苦?”
方洛不抬眼,只是摇摇头。
宗云晔见他状态不似从前,心中不知是喜是愁,道:“怎么上次说的话反悔了?不想回东宫了?也好,那你就辞官回老家吧。”说完偷偷打量方洛的态度。
方洛一听这话,急忙抬起头:“我没有反悔,上次说的话都作数,只是……”
他下意识看了下车轿外,放低声音,道:“只是……以前和殿下相处的那个人是方衍,以后就是方洛了,我心里……有些紧张。”
宗云晔看他羞赧的样子,清浅一笑:“只当以前一样就好。”
方洛立即反驳:“那怎么能一样呢,以前我以哥哥的身份和你相处,而从今以后,我就要自己和你相处了。就是……就是以前好的坏的事都是哥哥做的,而以后好的坏的事都是我做的,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