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虞身旁的三个下人惊呼一声,过去扶起了顾之虞。
“三少爷,你没事吧?”
这里是东宫,宋潜渊以下犯上,若是顾之虞大闹起来,他怕是讨不了好。
顾容从小被顾之虞欺负,他有时候会反击一下,有时候会因为反击不了,气得偷偷躲在屋子里哭。
但他从没碰上过这种情况,自己身边的一个护院,给顾之虞推了个屁股墩。
顾之虞那摔了个四仰八叉的样子过于好笑,顾容忍住想笑的冲动,往前一迈,又重新站到了宋潜渊的身前。
“你一个下人,居然敢推我们少爷!等着,我们找太子评评理!”
那三个下人说完就要往勤学殿走。
“你们这么多人,都要涌去勤学殿吗?”顾容冷冷地道,“规矩何在?”
几个下人步子一顿,一阵犹豫。
顾容道:“三少爷是我推的,你们……”
顾容正要替宋潜渊担下这责任,却听见宋潜渊道:“我没有推三少爷,我的手都没有碰到三少爷的肩膀,不信你们问三少爷。”
“……”顾之虞咬了咬牙。
宋潜渊的手确实没有碰到顾之虞。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刚才……是他自己摔的。
顾之虞不像顾容,他身体健康,下盘也稳,顾泰安甚至还特意为他找了个先生教他骑射和搏斗。
顾之虞自诩有些拳脚功夫,今天居然被一个护院甚至不用动手就让他摔了个屁股墩,这地方又是在勤学殿门口,事情闹大了怕是不大好看。
想到这里,顾之虞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指着宋潜渊道:“等着!”
说完转身进了勤学殿。
等顾之虞的另外两个下人散去,顾容才对宋潜渊道:“我不是在帮你。”
“什么?少爷?”宋潜渊似是没听清他说什么,迈步上来,在他的面前微微低下头。
“我说我不是在帮你!”顾容略微提高了声音,“是你给我惹了事,万一太子怪罪下来,最先遭殃的是我,他会说我教导下人无方,你又那么笨,定然不知道该怎么替自己狡辩,我才勉为其难,替你担下这个责任。”
“嗯,”宋潜渊想起顾容先前耍了点小聪明,让刘氏的下人挨打的事,没有怎么在意顾容前后矛盾的倒打一耙,“少爷定然都是为了我好。”
“我才不是为了你好!”顾容一下急得涨红了脸,强调,“我是为了自己!”
“哦。”宋潜渊应了一声。
“你,”顾容满脸嫌弃地道,“笨死了!”
说完他转身进了勤学殿。
宋潜渊很快跟了进来。
他站在顾容的身后道:“其实我知道三少爷不会怪我的,他摔得那么难看,定然不想声张,否则会被这里的同僚嘲笑,所以少爷不用担心。”
顾容怔了一下。
宋潜渊为什么会那么了解顾之虞的性子?
他一共才来顾府几天?
不过,顾容最关心的不是这个。
等勤学殿里的人到齐,顾容假意翻开书本,在心里问系统:“系统,刚才那事情之后,进度条涨了吗?”
【涨了。】系统道。
涨了就好,顾容心想,看来宋潜渊又一次被他羞辱到了。
一上午的课业对于顾容来说还是有些吃力。
他精力不济,又已经很久没有专注学习过,坚持着跟下来,顾容的脸色都有些发白。
午时,姜太傅终于宣布今日的讲学结束,除太子外,其余的世家子弟都可以放学回家了。
顾容和宋潜渊跟着众学子走出勤学殿,在外面等着元生过来和他们一起回去。
然而元生不知道在磨蹭什么,其他的侍从都到了,唯他一人不见踪影。
顾容正等着,忽然听见旁边传来一个声音:“哟,这不是顾国公家的那个病秧子吗?”
顾容转头看去,发现是林怀奕,工部尚书之子。
顾容虽两年未来勤学殿听学,但对于近来东宫的动向,却听元生说过不少。
他说顾之虞在他未来听学这段时间,攀上了太子党羽,跟他们打得火热,这其中就包括这位工部尚书之子林怀奕。
顾之虞不喜欢顾容,这群人自然也不会喜欢,顾容已自然而然被他们划出了太子党羽之外。
顾容想起了那本叫《亲亲太子殿下》的话本,话本里除当今太子外,还有另外一个主角,名字叫做沈黎。
话本里形容沈黎容貌出尘,面若好女,叫人见之难忘,顾容在那群人里找了找,果然看到了一个有些男生女相的少年。
沈黎乃副相沈万书之子。
也是话本里太子心悦之人。
顾容当时看时觉得有些奇怪,男子与男子之间也可以谈情说爱吗?
顾容对情之一事向来不是很懂,因此关于这部分内容他看得很煎熬。
林怀奕的身后站着顾之虞。
看来他们是来帮顾之虞出气的了。
想到这里,顾容忍不住道:“林怀奕,这里是东宫,天子脚下,我劝你话放尊重些。”
“哟呵!”林怀奕仗着与太子关系好,并不把顾容的话放在心上,“别以为你是国公府的公子就敢和我大呼小叫,你不过一个小小庶出,若是闹到天子面前,看到底是谁落不得好。”
确实,顾泰安的国公爵位是世袭,到了顾泰安这里已没有什么实权了,也就是皇上念些旧情,再加上林怀奕有太子作保,顾容从他那里确实讨不到丁点好处。
顾容虽然爱哭且娇气,但在这时候从不愿任人欺负,他问林怀奕道:“你想怎样?”
“我想怎样?”林怀奕笑了一声,忽然伸出手,在顾容的肩上推了一把。
“少爷!”不远处蓦然响起了元生的惊呼声。
他刚刚赶到,乍然看到顾容被人推进了身后的池子里。
那是个鲤鱼池,修来观赏用的,水深不到脚踝,池子更是小得很,顾容摔下去最多湿了屁股,但顾容身子骨弱,是一点寒凉都受不得的。
元生一边懊恼自己来得迟了,一边想过去把顾容从池子里扶起,就看到宋潜渊忽然飞起一脚,当胸往林怀奕的心口上一踹。
那一脚十分凶狠,林怀奕被他踹得硬生生摔出去一丈远。
宋潜渊落地时整了整自己的衣摆,淡然道:“对不住,我乃顾府护院,看到有人欺负我家少爷,下意识就出了脚,下次您记得躲远点。”
当天回去之后,顾容便不出意外地病倒了。
他病得来势汹汹,差点把魏氏给吓坏了。
顾泰安也匆匆地赶来探望,质问元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元生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原委跟顾泰安说了。
顾之虞和太子党羽走得近,这事情的主使是谁自不言而喻。
就算这事情与顾之虞无关,他人在东宫,看到这等欺凌之事竟不上去阻止,这在顾泰安那儿也绝对是说不过去的。
圣上少年时曾经历过夺嫡之争,最厌恶这等兄弟阋墙之事。
若是事情传到他耳朵里就不好了。
偏偏这事情,压不了,已经被闹大了。
因为宋潜渊踢伤了林怀奕的尾椎骨。
做为工部尚书家的公子,林怀奕怎忍得了被一个下人教训,据说他回去之后便在府中吵吵嚷嚷,要把顾容身边的那位伴学杀了解气。
可若是宋潜渊不踢那一脚还好,这么一踢,事情早已传遍东宫。
宫里到处都是天子的耳目,这事情在宫里发生,圣上哪还会不知道。
当夜他就把顾泰安叫到宫里,询问他事情的原委。
顾泰安怎么说?
他想包庇谁都不行。
他甚至才知道事情皆因顾之虞的挑衅而起。
据东宫回禀皇帝的太监说,拦住元生的是顾之虞身边的侍从,要不然顾容被推进池子前,元生说不定还能提前赶出来通风报信。
这样事情或许就不会发生。
眼下林怀奕受了伤,顾容更是高烧昏迷不醒。
皇帝是一国之君,需要秉持公正,这事情该怎么办还是得怎么办。
“顾公啊!”皇帝语重心长地对顾国公道,“你也算是伴着朕长大的,老顾国公两朝元老,临走前唯一的愿望,就是请朕保你们顾家安宁。”
“朕一心为着顾公着想,顾公难道就是这么回报朕的吗?”
皇帝这话说得可算是极具暗示意味了。
顾泰安被吓得两股战战,着急慌忙地跪了下来:“臣请皇上恕罪!”
“若是连这点家务事都处理不好,朕看你这爵位,还是趁早让给别人的好!”
顾泰安被皇帝敲打过后,回到顾府,脸黑如锅底。
顾泰安不止顾容和顾之虞两个儿子,他还有个大儿子顾正初。
顾正初眼下正在漠北参军,极得镇北大将军重用,顾泰安实则把顾家的宝都压在了顾正初身上。
顾之虞有没有出息,其实对顾泰安来说并不重要,但至少不能影响到顾正初的前途。
顾泰安喊人过来,把顾之虞狠狠教训了一顿。
当然,宋潜渊也被罚了两个月的俸禄。
不过这对于宋潜渊来说无所谓,他只要能吃饱饭就行。
两天之后,顾容醒了。
他这一次醒来,时已将至中秋,元生甚至在忙着帮魏氏做月饼。
看见顾容醒来,元生忙放下手中的活过来道:“少爷,您醒了?”
顾容道:“我睡了多久。”
“昏睡了两天,期间您也醒来过,不过您大概不记得了。”
元生洗了洗手,扶顾容坐起来,又往顾容的背后塞了个垫子。
顾容又问:“小钱子呢?”
“他啊?”元生呶了呶嘴,“外头守着呢,这次老爷罚了他两个月的俸,他大概是不高兴吧,两天没怎么说话,就只在外面守着,偶尔碰到我问我一声少爷醒了没有,我说没有,他便也不说什么。”
顾容道:“罚了两个月俸?”
元生便把顾容病倒之后发生的事情绘声绘色地说了:“还真是亏了小钱子,他没推林怀奕那一下,事情都不可能闹那么大。”
还真是,林怀奕若不受伤,事情就不可能闹到皇帝的耳朵里,这样一来,最多林怀奕会受罚。
毕竟是他推的顾容。
顾容不像顾之虞,他被推了,会生病,林尚书得知后会带着儿子来国公府登门谢罪,但也仅此而已。
顾之虞可能会受罚,但他不是直接参与者,顾泰安只会对他口头训斥。
但林怀奕受伤那就不一样了。
更何况他还吵嚷着要杀宋潜渊泄愤,这事情自会传到皇帝的耳朵里。
皇帝只要一秉公处理,顾之虞和林怀奕就都惨了。
听说顾之虞被顾泰安揍得也是两天在床上爬不起来。
顾容舒服了,不枉他故意被推倒后往水池里坐。
不一会儿,元生将宋潜渊叫了进来。
元生对顾容说的是:“既然小钱子这次立了大功,咱不如就私下赏他点吧,免得他不愉快。”
然而等宋潜渊进来,顾容却对他道:“既然老爷罚了你,那你便受着吧,虽然你这次做的很好,但我不会赏你的。”
元生:“……”
宋潜渊打量了一下顾容,见他小眉毛朝一边扬起,脸色虽白,却有精神,想是病好了,便勾了下嘴角:“是,少爷。”
元生:“??”
元生不懂,但大为震撼。
顾容的脑海里想起系统的声音:【任务进度条+1。】
顾容得意地心想:看来想推进这任务条,还是挺容易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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