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顾泰安喜气洋洋地从宫中回来。
他最近在吏部有了差事,是皇上特意给他安排的,大概是因为之前林怀奕受伤一事,皇帝对顾泰安说了重话,现在便想方设法给他个恩典弥补一下。
不得不说,当今圣上确实很懂得权力和制衡之术。
顾家不管怎么样,都是有过功勋的世家,若能好好安抚,更能彰显圣上仁慈。
因有事忙碌,顾泰安的心情特别好,面上一直挂着笑容。
夜晚的主屋桌上大家都在用膳,等吃得差不多了,魏氏忽然擦了擦嘴,道:“老爷,我有话要说。”
顾泰安不知他要说什么,笑着道:“说吧。”
旁边有人适时奉上了漱口的茶水。
眼看着老夫人已用完膳,正在下人的搀扶下起身准备离开,魏氏飞快地道:“容儿先前卧病两年不醒,我怀疑是与大夫人有关。”
老夫人脚步顿了顿,回过头,严厉地道:“含鸢,你讲此事可有证据?”
魏氏的闺名就叫含鸢。
她站起来,斩钉截铁地回答:“老夫人,含鸢有证据。”
刘氏听到这里,已经在一旁叫嚷开了:“你说什么?!你哪儿来的证据?别血口喷人!”
顾泰安一天的好心情瞬间消失殆尽,他呵斥道:“住口!别大呼小叫的。”
说完又对魏氏道:“若有证据,你去拿来。”
魏氏低声吩咐:“春堇,你快去。”
春堇转身离开主屋,很快她手里拿着一个盒子过来,后面还跟着元生,元生提溜着一个下人的衣领,将他甩到地上:“老爷,老夫人,正是此人!”
那下人已被揍得一侧脸部隆起,但顾容依稀能分辨出,那确实是刘氏院里的下人。
老夫人捂着心口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且容我细细道来,”魏氏道,“容儿醒来之前,一次偶然,春堇发现容儿的汤药味道似和从前有所不同,便让我闻了闻,我发现亦然。随后我便派了春堇去查,果然他常用的几味药竟被人替换了。容儿病中昏睡,是要靠这些药吊命的,怎会有人如此狠毒,欲置容儿于死地?!”
魏氏恨恨地道:“先前顾府常用药的采买,不都是由刘氏负责的么?我才顺着这条线查了上去。老爷,且不说这个,您还记得之前有算命的说容儿八字轻,是不祥之人,会害得顾府再不复往日荣耀。那个算命的,现也被证实了与刘氏有往来。”
说完她夺过春堇手中的盒子,打开来递给顾泰安,顾泰安一看,里面竟躺着一枚巫蛊娃娃。
“哎哟!”老夫人最看不得这些,扶着胸口跌回到座位上,对顾泰安道,“拿开,快拿开!”
顾泰安道:“连翘,扶老夫人回房去。”
等老夫人离开主屋,顾泰安才走到一旁,取出盒子里的巫蛊娃娃看了看,发现上面贴着一张纸,纸上写了顾容的生辰八字。
顾泰安回过头,问魏氏:“除此之外,你可还有其他证据?”
魏氏:“那便要问大夫人院里的这位下人了。”
先前元生提来的那个下人惊慌失措,忙匍匐行至顾泰安的脚边,连声道:“老爷,老爷饶命啊!这药材一事,确实是大夫人所为。大夫人先前说,二少爷一病不起,用的药材又如此金贵,吊了两年命不见起效,不如为府中省点开销,才让我去找了东码头的一个药材商人。那商人贩卖的药材量大又便宜,我以为不会有事,就一时……一时就迷了心窍……”
“一时迷了心窍?那商人贩的是假药!你们这样会间接害死二少爷!”魏氏红着眼道。
“这我真不知道啊老爷!”那下人只一味地磕头。
顾泰安:“接着说,还有呢?”
“算、算命的事情,也是真的……”那下人支支吾吾地道,“我是听大夫人身边的茯苓说起,说那算命的好像与大夫人的表兄是同乡……”
“你胡说!”刘氏急了,过来道,“老爷,药材一事,确是我糊涂了,但那商人卖的绝不是假药!我以人头担保,他只是卖得比别人便宜。而且容儿这不也没事吗?我是他大娘,哪有不疼他的。至于那算命的和这只巫蛊娃娃,那更是无稽之谈!”
说完刘氏呵斥那下人:“文竹!我平日待你不薄,你为何要陷害于我?!”
文竹伏在地上,只顾哆嗦。
顾泰安道:“算命一事,我已查证过,那日为容儿卜算八字的先生确已承认,他与你表兄是同乡,刘氏,这你可有话说?”
刘氏怔住了。
“那怎会不是假药!如若不是假药,他为何会卖得比别人便宜?”魏氏道。
“至于药材一事,”顾泰安抬起手,“往后顾府药材的采办都交给含鸢,总归容儿的身体最重要。至于这巫蛊之术……没有证据,我收了。”
说完顾泰安将娃娃递给一旁的王管家:“王管家,找个地方把这晦气玩意儿烧了,烧干净些,别留后患!”
王管家接过娃娃道:“是,老爷。”
王管家走后,刘氏后退几步跌坐在椅子上。
刘氏在对待顾容的事情上确实耍了些心计,现在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如同一场闹剧。顾泰安将那下人逐出顾府,交给了人伢子发卖。而刘氏,则被赶去祖宗祠堂面壁思过。
这与魏氏想象的有所不同,她怔怔地站在原地,仿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过了一会儿,她难过地潸然泪下。
顾容沉默了一会儿,过去搀扶她:“娘,我送你回房吧。”
魏氏哽咽着道:“容儿,是娘没用,竟不能为你讨回公道……”
顾容摇了摇头:“娘已经做得很好了。”
安慰了魏氏回到房里,顾容怔怔地坐在窗边抹眼泪。
忽然,他看见窗外闪过一个身影。
“什么人?”顾容警觉地捡起窗边的一支毛笔丢出去。
“少爷,是我。”宋潜渊人影一晃,出现在窗边。
“怎么是你?”顾容脸上还挂着眼泪,匆匆忙忙地拿起帕子擦了擦,“这么晚了,你不睡觉,在我房门口晃悠做什么?”
“少爷不睡,小钱子怎么睡得着,当然要守着少爷。”
这话粗听好像没什么毛病,但细细一品……
顾容道:“你上回就躲在外面偷看我哭,你这回是不是又想偷看我?”
宋潜渊:“……”
“滚!”顾容又丢了一支毛笔出去,“不许偷看!”
“是。”宋潜渊笑了一声,退开。
“等等!”顾容叫住他道,“你今晚上不用睡了,就在外面守着吧!”
这么爱守,就让他守个够。
说完顾容“砰”地一声关上窗门,准备洗洗上床睡觉。
“是少爷。”宋潜渊从外面传来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笑意。
接着顾容便听见系统在他脑海中道:【进度条+1。】
顾容:“……”
这个宋潜渊,怕不是个受虐狂吧?
顾容忽然隐隐地有些怀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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