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的是一个穿着湛蓝衣裳的女子,谈铮局促地抓了抓自己大腿两侧的衣裳,隐晦地擦掉了自己手心的汗水:“这位小姐,我想求见宋大人。”
那女子见他如此,倒并没有看不起他的意思,反而礼貌笑道:“我并非小姐,而是这家的家仆,请问公子尊姓大名,与我们家主子是什么关系?”
“我……我的妹妹谈飞雨与宋大人是同僚,今日有事,所以特来求见。”他知道一个身为一个男子独自去拜访一个女人是十分失礼的行为,但是如今他已经没有办法了,况且,他本来就没有名声这种东西。
那女子听后表情虽然意外,但仍然十分有礼貌的招待了他:“原来是谈大人的家兄,失礼了,快请进,我立马就叫人去通知我家主子。”
“谢谢。”谈铮还以为自己一定会吃闭门羹的,最好的情况是他们进入这个大门,但估计会被人羞辱一顿,这里的人对他如此礼遇倒是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让他心中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那下人冲他和缓地笑了笑:“公子客气了。”随后便叫了一个侍者来带路,而她去则是亲自去通知自家的大人了。
谈铮被领着到了会客厅,下人又给上了一杯茶,他看着那个茶杯是从未见过的精致漂亮,也不敢接,让人放在桌子上,站起来谢了送茶的人之后,便老老实实坐着,摸也不敢摸一下,生怕把人家东西给弄坏了赔不起。
宋正听说谈飞雨的哥哥来拜访自己,心中同样是十分意外,又觉得有些奇怪,她见过谈家哥哥,是一个十分稳重且腼腆的男人,应该不会这样不会做出没有提前几日告知就去拜访别人的事情出来,不过她立马就反应过来,谈家哥哥独自一人不顾名节来拜访,或许是有什么难处。
她片刻没有耽搁,立马就赶去会客厅。
在客厅坐着的谈铮还以为自己会等很久,以前他听那些说故事的人讲过,这些当官的女子,最看中的就是架子和面子,他这般没什么身份的人,去求见,即便侥幸进去了人家的宅子,之后等上个一天半天的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他心中焦急,但是也明白这等事情急不得,便只好做好了要等上最少半日的准备。
所以当他看到连半刻钟都没有就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宋大人的时候,整个人都因为意外而愣住了,一时间竟然忘了该作何反应。
宋正事快步走过来的,到客厅的时候人还有些微微的喘,见到谈铮,她一点也不怠慢,克制着气息,到他的面前朝着他拘了一礼,口中说道:“谈家哥哥突然拜访,招待不周,让你等了这么久,失礼了。”
见她竟然还对自己行礼,谈铮顿时反应了过来,他赶忙站起身来摆手道:“没有没有,我这般突然来拜访,才是该道歉,您不必如此客气。”
“谈家哥哥与我平辈相称便好,我和飞雨差不多大,按道理应该叫你一声哥哥的。”
她一点架子也没有的话在这般求人无门的境地中听起来不是一半的温暖,谈铮觉得她这样的态度,即便是最后帮不上什么忙也绝对是个值得尊敬的好人了。
想到自己的妹妹,他面色为难道:“我来……正是因为飞雨的事情,宋大人,求求你,救救我妹妹。”突然毫无预兆地跪在了地上,让宋正想拉他都来不及。
“唉!谈家哥哥,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他半蹲下,想要将人拉起来,但是谈铮十分强硬,头紧紧贴在地上,死活不愿意动一下。
宋正的心情闪现了一丝复杂,不过此时的情况叫起谈家哥哥是首要,所以她也没来得及思索那一丝复杂是什么。
“有什么事儿,你先起来再说,我又没有说我不答应,
好吗?”
谈铮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情急跪下不起来的行为看起来就像是在逼人答应一样,于是心里一慌,抬起来,想站起来,不过因为腿疼,一时间站不起来,只能用双手杵在地上,十分困难的想要站起。
宋正这才突然想起来他有腿疾,又看到他的额头上留了血,当即也不顾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礼仪,上前一步托着他的手腕,几乎是一下子就将人扶起来坐到旁边的椅子上,然后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块手帕,按在了他流血的额头。
谈铮感觉眼前糊上了什么,伸手一模看到是血,顿时尴尬无措,自己伸手按住额头上的帕子:“对不起,弄脏你的家。”
宋正一时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一般人不都该担心自己流血了吗。”
“大人要怎么怪罪我都可以,只求你想办法,帮帮我妹妹,是我连累的她,她被大理寺的人抓走了。”
“什么?!”宋正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毕竟她也是大理寺的人,怎么大理寺今日突然就把谈飞雨给抓了?况且谈飞雨现在可是陛下的心头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明目张胆把她抓到大理寺了?那可是进去就算没事也得脱一层皮的地方啊!
“来不及了,谈家哥哥,你先等我,来人,备马,换衣裳,我要进宫见陛下!”
她骑着马飞奔在大道上,皱着眉回想这件事。怎么都觉得以谈飞雨现在陛下天天带在身边的受宠爱的程度,怎么也不可能突然就毫无预兆的倒台啊,况且前不久她才听汪复侧面表示过他们两个现在的感情很不错。
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
难道这件事是陛下示意的?等等,她立马想到了刚才谈铮的话。
他说是自己连累了飞雨,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皇宫,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深泽沐浴过后没什么精神地站在走廊下,看着天边的一点点暗淡下去,心里脑海里想的都是谈飞雨对自己淡了不少的事情。身后渐渐地传来走进的脚步声,是邵常事。
“陛下,宋大人快马入宫,说是有要事要见求见。”
深泽没什么表情道:“传。”
很快宋正快步走来,额头上已经满是汗水,她一来便开口:“请陛下原谅微臣失仪,臣来是想问问,谈飞雨被抓进大理寺的事情,是陛下授意的吗?”
“什么!?”沈泽的神色忽地变了,“谈飞雨被抓进大理寺了?这是谁下的命令,朕怎么不知道?”
“若不是陛下命令的,那还请陛下快去救大人,她被抓走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大理寺的手段臣最清楚不活了,若是再晚,恐怕就不是伤筋动骨的事情了!”
沈泽没有耽搁,面色严肃,连让宋正退下都不曾说,大声对着空气叫了一声暗卫。
一个诡秘的身影瞬间出现在了陛下的面前,让宋正呆了一下。
“带着朕的口令,立马救下谈飞雨,朕即刻就来。”
“是。”
宋正就看到那人回了一个字之后就消失在她面前,还没疯惊讶完,陛下就转身对他道:“爱卿跟朕走一趟?”
宋正一愣,抬脚便跟上。
大理寺。
谈飞雨被抓进来后,不由分说的就被人锁在了专门拷问人的刑架子上。
带头的人也没有忙着先严刑拷问,而是拿出了一份纸,对着谈飞雨质问起来。
“敢问谈大人,你身为朝廷命官,强抢人夫,和京兆伊勾结在一起,草菅人命,现在受害人一纸状书告到大理寺来了,这个罪你可认?”
谈飞雨冷笑了一声:“敢问大人,
我抢了谁的夫,害了谁的命?”
“受害人叫赵老四,她的夫郎明叫谈铮,你打断了赵老四的腿,暴力抢走了谈铮,还在数年之内阻止了她进京,要不是有好心人帮助,并将这件事揭露了出来,你这罪犯就真的要逍遥法外了!你自己说,你这不是强抢人夫,草菅人命?”
谈飞雨紧紧的握紧了自己的双拳,压抑着心中巨大的愤怒,一字一句地说道:“谈铮是我的哥哥,何谈强抢?当年我哥哥是被卖过去的,后来我将银子全部还了她了,那时候我们家与那个女人的关系就两清了,她伤了我哥哥的腿,我也打回去,不过一报还一报,至于阻止她进京这件事,我从未做过。”
“你说这些毫无凭据,你别再狡辩了,谈飞雨,人家来告你,可是证据都足的,你看看这是什么?”
说着她拿出了一份婚约书:“上面可是印着你爹爹的手印的,你还是不愿意承认?”
谈飞雨目光一沉,一开始并不信对方的话,觉得对方是做假证,可转瞬又想,这里可是大理寺,况且好歹她也是能天天见到陛下的,怎么有人敢用假的东西来抓她,而且这份婚约书十分陈旧,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绝不像是假的。
她心口重重地起伏着,一时间失了言语。
为什么爹爹当年不说?
她知道肯定是因为忘了。
可是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也能忘了。
那审问的人见他心虚了无言以对了,得意一笑,觉得有戏,命令自己的手下:“还嘴硬不认?来人,给我鞭子伺候着?”
后面即刻有人从墙上取下一条鞭子,再地上打了几下,面目狰狞着走向谈飞雨。
当鞭子打下去的那一刻,那人忽然感觉自己背后一疼,紧接着就被人踢倒在了地上。
“是谁这么大胆?!知道这里是哪里?”
来人一言不发,直接两人制服在地上。
沈泽紧接着走了进来,闻言笑了一声:“朕当然知道这里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