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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章 齐病(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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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从一个身份卑微的、负责端茶送水等细活的“宫女子”,一步一步登上永和宫主的位置,这是很不简单的。

其中的艰难自不必细说,一般人却也能窥视一二。

康熙在二十年册的四个妃子,她们的地位或者说是在皇帝和众宫人心里的位置,是后来的其他宫妃难以相比的。

可以这么说,后来的宫妃再牛也牛不过这四个人。二十年册妃位序惠妃、荣妃、宜妃、德妃。

可是这四个人中,德妃的出身最低,只有她是包衣之后,不是以秀女的身份而是以更低一级的官女子的身份入宫。只有德妃是十八年单独册嫔。可是德妃的女儿是唯一一个下嫁满人的公主,德妃的两个儿子又都是争储风暴的中心。

嫁给胤禛这几年,秋月入宫的次数虽然不多,却也将德妃的性子粗浅的摸了一遍。能够稳居后宫三十三年,她的却是一个聪明美貌的女子。她的美不同于宜妃的凌厉张扬,自有一股温婉淡薄的气质,或许,这就是康熙欣赏她的原因。

她有心计,但却并没有把这当成一种手段,而是利用这份敏感和睿智暗暗地保护着自己和孩子。也正是因为她从不张扬的性格,六个孩子,足以说明康熙对她的宠爱。

于是德妃和荣妃并肩成为生育子嗣最多的后妃,她们同样十年间生育六个孩子。但是,荣妃的辉煌,主要集中在康熙十二至十六年,她连生四孩,可是六个孩子中只有两个长大成人。

在康熙十六年之后,她就再未生育。

可是,此时的康熙皇帝还很年轻啊为什么荣妃却从此沉寂了呢?难道说仅仅是四个早殇的孩子才让荣妃再未生育么?

这一段时间康熙是二十岁到二十四岁。可以想象那是一段轰轰烈烈的、属于年轻的康熙帝的、充满活力的爱情。

而康熙宠德妃,是在十七年到二十七年间,康熙那时才二十五到三十五岁,此时的康熙,可以说是“阅人无数”,但德妃仍然盛宠了十年,这说明德妃和康熙之间也许不仅仅只是帝王对其宠爱。

秋月看着面色哀泣,不似作假的德妃,心里也有了股莫名的酸楚,更有种同病相怜之感。自打进雍王府,她甚的胤禛宠爱,外头风言风语的厉害,她自然是最有感触的。

而德妃在二十九岁“高龄”还能在生下胤祯,自然证明了康熙对其宠爱与其他宫妃不同。

想到此处,秋月心里不禁有一阵的发寒。

父母的心都是偏的,德妃高龄产子,自然对胤祯更为疼爱。且从古至今,幺子自然更得父母宠爱些。虽如此,但她对胤禛淡淡的关切,却也是不容抹杀的,因胤禛性子清冷,母子俩面色看来虽不似胤祯那般,但凡是康熙赏赐了德妃什么好东西,她也是不忘往雍王府送。

可现在,德妃虽在众人面前给胤禛没脸,却仍不忍伤了他。要知道,即便她亲自动手打胤禛,胤禛也只能在众人面前接受。

但当着朝臣和众女眷的面被亲身母亲打,自然是更丢脸。

想到此处,秋月心里更是一惊,难道胤禛上位,的确有什么内因不曾?

德妃伺候康熙近五十年,怎么可能对枕边人的心思一点都摸不透?

正想着,只听胤禛的声音响起,略带暗哑道:“额娘竟只顾着皇阿玛,却不曾为儿子想一想么?”

德妃看了看跪着的众人,直摇头道:“你如今什么都有了,事事顺心,何差我一个。”说着,看向殿内,泪水滑落脸庞,轻声哽咽道:“额娘出生卑微,自打进宫,步步小心,时时在意,后来有了你,皇上待我更是……他虽是帝王,不论后来有多少新人进来,我们之间却是谁也进不去的。”

因胤禛揽着德妃在怀里,且因为悲戚,她的话断断续续且音小,跪着的众人离的远,除了跟在胤禛身后的乌喇那拉氏听的到,其他人只见帝王母子说着什么,神色俱不对,也不敢多听皇家辛秘,皆叩首凝神不语。

“禛儿,你要是真心疼额娘,就让额娘遂皇上去了吧,也算是报了皇上待我的一片心,这样皇上一人在路上也不孤单了。”这是胤禛第一次听德妃叫他禛儿,便是胤禛在心思沉稳,面上也有片刻的喜色。

但后面的话,又似一盆冷水,浇了他一个透心凉。

“噗”的一声,胤禛在德妃面前跪下,恳切道:“额娘难道丝毫不为儿子考虑么?”

见德妃不为所动,只得冷下心肠道:“便是不为儿子也该为十四弟想想,为您的几个孙儿想想。”

德妃摆了摆手,似有倦意道:“儿孙自有儿孙福,额娘老了,管不了这么多了。挣了一辈子,斗了一辈子,我也累了。如今你皇阿玛也去了,身边也每个人照应,额娘应该去跟随的,你阻止不了额娘。”

胤禛见她真有寻死之意,不是因他上位才如此,心下微骇,情急之下竟道:“皇考以大事遗付冲人,今生母若执意如此,臣更何所瞻依?将何以对以对天下臣民?亦为以身相从耳。”

胤禛这话说的也是决绝,乌喇那拉氏面色剧变,苍白不已。爷话里的意思,竟然是德妃死他也就跟着去了,省得他以后无颜面对天下臣民,蒙受不孝的恶名。

德妃听了这话,面色微微动容,见胤禛一脸坚决,眼角也有些湿润。她何曾看到过胤禛这个样子,手不禁缓缓抚上了他的面庞,拿帕子轻拭去他的泪珠儿,叹息道:“真真是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罢了罢了,让你媳妇儿扶我进去陪陪皇上吧。”

又见胤禛神色微变,摸着他的脸庞道:“额娘不寻死了。”说着,便踉跄着往殿里走去,乌喇那拉氏赶紧上前搀扶。

秋月看着德妃的背影,竟觉得那一瞬间,她似乎老了十岁,背影也佝偻沧桑了起来。

跪着的众人听不见母子二人的谈话,却也见到了德妃抚上胤禛脸颊一幕,心里对方才的猜测不禁又减去了三分。

或许先皇真的是将位置传给皇四子,不然德妃又怎么会有此动作。虽有人这般想,但朝臣更多的却是胤禩一党,眼见自己依附的皇子夺位失败,现任皇帝又是个眼里容不得沙粒,严厉之人,心里不禁盘算起来改走那条路,好重新站队。

当然,康熙晚年朝政本就开始腐朽,胤禛哪里会容这些国之蛀虫继续在朝野肆掠。当他改革政策以雷厉风行之态席卷整个朝野上下,这些士大夫人见势不可退,又有胤禩一党背后支持,更是抓住了胤禛登基时一些不寻常之事,在品性上拼命对进行攻击。致使后人对其误解,这也是后话,暂且不表。

而此时,殿内殿外悲戚的哭声,与茫茫夜色中传来的鸣钟声混合,夹杂了怒吼的狂风,竟演变成一个奇异的夜晚。

秋月只觉得啼笑皆非,似酸楚似叹息,整个人似乎看了一场戏,一波三折,心也起起落落,正个人累的不行,迷迷糊糊间竟不知是何时结束的。等到她回过神来,人已经坐在了回王府的马车,而整个膝盖已经跪僵硬了,没有了知觉。

福惠早已被素云裹成了一只粽子,夏悠琴替秋月披上白狐鹤氅,一边往两人手里塞着手炉,蹙眉道:“这天这么冷,主子和小阿哥也受不得这寒气,这可还要在跪上几天,可怎么受得了。”

素云掀开帘子一角瞧了瞧,“外面已经开始下雪了,瞧这势头,只怕还有得下。”

夏悠琴蹙眉道:“幸好方才没下雪,不然只怕主子和小阿哥只怕更受不了这雪水的寒气了。”

吹了一夜冷风,秋月只觉得整个头闷闷的,后脑袋一阵阵的痛,连夏悠琴和素云的话都听不真切,还是夏悠琴瞧出了不对劲儿,用手试了试她头上的温度,惊呼道:“怎么这么烫”

起先素云见福惠迷迷糊糊的眯着眼,是似睡了,也只当他累了,见状忙摸了摸福惠的额头,惊惶道:“小阿哥的额头也烫的吓人,夏姑姑,该怎么办?”

夏悠琴到底老练,忙唤了小林子过来,让其将此时速速报与乌喇那拉氏。一面命人请了王太医,一面命车夫快将车赶至圆明园。

幸而圆明园离畅春园十分近,不过片刻,秋月便已躺在柔软缓和的床褥里。迷迷糊糊间秋月挣扎着撑开了眼睛,询问夏悠琴:“福儿呢?”

“主子放心,小阿哥正在隔壁房里休息呢,又素云照顾,您快歇歇,可别劳神了。”

听了这话,秋月也实在熬不住了,昏睡了过去。

一时王太医赶了过来,把过脉,出了内室,夏悠琴急急问道:“如何?”

王太医一面在椅上坐了,一面摇头道:“《素问.玉机真脏论》里说:‘风寒客于人,使人毫毛毕直,皮肤闭而为热。’年福晋和小阿哥舌苔薄白,脉像虚浮,正是染了风寒。且老夫观其来势汹汹,得好好调养,不可再添病症,不然,便是华佗再世,只怕也……”

一面说着,一面写了药方,“幸而前几日太医院陈太医说起了这华盖散,几位太医研究了一番,先治福惠和小阿哥的病是再好不过了。”

夏悠琴迟疑道:“这华盖……”古今注.舆服》:“华盖,黄帝所作也……常有五色云气,金枝玉叶,止于帝上,有花葩之象,故因作华盖也。”她虽不知这段话,却也知道华盖是指皇帝特有的。

王太医笑道:“无妨,现大行皇帝传位于新帝,年福晋用来无碍。且这里华盖指肺脏,因肺居诸脏腑之上,其色状宛如华美的车盖,向称肺为五脏六腑之“华盖”。且肺主一身气机之升降,本方主治之病机在宣降肺气。方中集作用于肺经之药于一方,诸药相伍,使表寒解、肺气宣、痰涎化、喘咳平,故称“华盖散”。”

王太医说完,夏悠琴这才想起,王爷如今已经是皇上了,天地下什么东西主子用不得,心里的最后一点疑虑也去了。

待王太医写完,见她做事虽有条不紊,到底神色有些慌乱,忙嘱咐道:“药方看似相似,但小阿哥年幼,这药剂量要精确,不可草率马虎。如今先皇刚刚殡天,外头正一片忙乱,你且派心腹之人煎药,不可让人钻了空子。”

王太医是宫里的老太医了,最是懂明哲保身之道,如今多说的着一番话,让夏悠琴的心也沉稳了下来,忙道了谢。又见天色已晚,命人请王太医下去歇息,自去抓药熬药不提。(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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