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城,醉归楼。
此刻竟然坐满了人,与之前自己离开时的冷清比较,简直判若云泥。
刚才进门时,田伯光便注意到了门口的那幅上联。
进入店内,多数都是文人书生,谈论的话题,无不是围绕那幅上联展开。
“烟锁池塘柳。”
仅仅五个字,却有无尽的趣味。
田伯光径直上楼去,遇到了老板娘公羊寒雪。
见田伯光回来,公羊寒雪面露喜色,连连道:“你终于回来了。”
“怎么了,想我了?”田伯光忍不住打趣。
老板娘芊芊素手捶了捶田伯光的胸口,说道:“讨厌,一回来就寻我开心。”
“饿了没有,我为你准备好吃的。”
田伯光点了点头,说道:“我要吃肉!”
“知道啦,馋鬼!”
身后一道咳嗽声响起,老板娘这才撇开田伯光,径直下楼去了。
田伯光看着突然出现的黄众,尴尬一笑道:“大家都还好吧!”
黄众说道:“一切安好,大家都担心你。”
“嗯,还算顺利,只是还需要些药材,走,上去说。”
两人回到房间,其他几人都已经等在房间内,见田伯光出现,藏念欣喜地说:“我就知道,区区姑苏城,怎么会困得住主人。”
田伯光将火小灵的近况告知藏念等人,随即说道,“只有四十九日时间,我们需要分头行动。”
几人商议后,决定由黄众陪着仪农,两人返回恒大派,去寻找恒河金莲,其他人留守在姑苏城,等待机会,由田伯光寻找姑苏城主的天香豆蔻,待可以出城时,视情况由赵俊、黄裳、藏念去十方城寻找真龙之血。
“何时出发?”黄众问道。
“宜早不宜迟,明日便出发吧。”
仪农和黄众颔首。
夜幕降临,楼下尽是熙熙攘攘的宾客进食的声音。
“看来这醉归楼生意好转了不少。”田伯光没想到自己的想法效果这么好。
说起此事,藏念便真心替主人感到高兴,立刻活跃起来:“主人你真的太厉害了,仅一招就解决了醉归楼半死不活的局面,不然要我看,这醉归楼最多撑不过一个月。”
其他人也是纷纷称赞,仪农也难得对田伯光高看一眼。
“田兄,醉归楼的账目,恐怕还需有专人对账,我看那老板娘也是个极其精明的主,难免不会动了在账面上做文章的心思。”黄裳适时出言提醒。
田伯光倒是没想起这一茬,可是现今想要找这么一个合适的人选,实在是有点难,只能是后续一步一步来了,的确是需要这么个人坐镇醉归楼。
此时老板娘公羊寒雪敲门进来,众人适时停止了这个话题。
“诸位贵客,厨房已经准备好了今晚的膳食,各位是下楼用餐还是吩咐伙计拿上来。”
“还是下去看看吧!”听闻下面人声鼎沸,田伯光也挺好奇。
下得楼去,刚落座,门口便进来两个熟人,正是那日在临安城见到的那个手持折扇,女扮男装的俏公子,旁边跟着的,还是那个手持长剑,棱角分明的随行公子。
这两人进门来,自然见到了刚刚落座的田伯光等人,那俏公子一愣,随即主动走向了田伯光,说道:“这位师傅也来姑苏城了,当真是好巧。”
另一人神情戒备地看着田伯光,看来依旧对那日之事耿耿于怀。
田伯光倒是没想到这女扮男装的俏公子竟然这么主动,当即欣然邀请两人落座,开口到:“有缘千里来相会,你我有缘,该遇到时,自然变回遇到了。”
“好一个有缘千里来相会,不曾想大师文采如此斐然。”
“过奖,还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在下武昭极。”那女扮男装的俏公子回复。
“武行宗!”旁边那位语气硬朗,声音浑厚。
“在下令狐冲,这几位是在下同门。”田伯光一一介绍过后,正好店内伙计开始上菜。
众人已经习以为常,皆以为田伯光之所以用化名,乃是避免因为之前田伯光在尘世所做恶事而带来的不必要的麻烦,因此在外人面前,几人都称呼田伯光为令狐冲。
“看,姑苏城第一才子,唐白羽也来了!”
这一声惊呼,顿时让店内众人纷纷看向酒楼门口。
只见一个身穿白衣,头戴簪玉、气质文雅的男子,手持一柄书籍,在身后随从众星拱月的拥护下,缓缓走进了醉归楼。
酒楼内,立刻有人让出桌子,恭敬地迎着这书生模样的人落座。
有些女食客,已经双眼含星,目不转睛地盯着这男子,恨不得冲上前去索要签名照。
这便是古代的偶像吗?有点骚包!
“装模作样!”武行宗最瞧不得这种文人书生,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直接脱口而出。
田伯光朝着武行宗翘了翘大拇指,心下对武行宗的好感值蹭蹭上升。
只不过武行宗话音刚落,醉归楼内众多食客纷纷怒目而视,看着武行宗,只差骂出声来,那唐白羽身旁随从,已然要前来与武行宗理论,却被唐白羽拦了下来。
自己何种身份,又何必与这种人理论。
菜已经上齐了,田伯光适时开口道:“大家吃饭。”
众人这才将注意力从刚才的骚动移回到饭桌之上,这才注意到餐桌上的异样,只见田伯光的面前,赫然摆放着各种肉食,种类丰富。
田伯光手上已经拿着一个鸡腿在啃食,随手还拿起一个酒壶,喝了一口烈酒。
见所有人盯着自己,田伯光笑了笑,说道:“赶紧吃东西呀。”
“令狐少侠果真是不拘一格。”
“哼,六根不净,缘何出家?果真是有伤风化,辱没佛门。”一声冷哼声响起,正是唐白羽。
田伯光也懒得理睬,并未答话,继续啃食手中的鸡腿,这种文弱书生,你越是理他越是蹬鼻子上脸,还不如自己手中这根鸡腿有诱惑力。
见田伯光并未理睬自己,唐白羽反倒火冒三丈,站起身来,径直走到田伯光桌前,说道:“难道阁下有耳疾?或是乡野村夫,假装和尚,前来化缘进食?”
“你这病怏怏的书生,讨打是不是?”藏念最见不得有人说田伯光,立刻拍桌子站了起来。
唐白羽却是一点都不怕,笑道:“嗔、痴、怒、骂,枉为僧!”
田伯光啃食完最后一口鸡腿,擦拭着嘴唇,站了起来,说道:“要成佛,首先要做人,如果连人都不是,即便读了些文章,识得几个字,恐怕也撑不起来人这个字。”
指桑骂槐的一席话,瞬间让唐白羽脸颊涨红,这不是说自己不是人嘛。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和尚!”
“总归比衣冠禽兽要好些!”
唐白羽气急,这和尚如此巧舌如簧,见说不过田伯光,便拂袖而去。
“别走啊,你我一见如故,跟你聊天挺开心的,不妨再聊一会。”田伯光喊道。
唐白羽转过头来,盯着田伯光,双目露火,随即一言不发,返回原位。
“切。”田伯光坐了下来,懒得再理会,又拿起一个鸡腿,啃了起来。
武行宗拍了拍田伯光的肩膀,竖起了大拇指,说道:“好样的,这种人,就要灭掉他的嚣张气焰!”
田伯光笑了笑,说道:“下次他要是废话,你就拿着你手中那柄剑,把他的牙全给拔了。”
武行宗对田伯光之言感到奇异,说道:“佛家不是讲究慈悲为怀,八戒不犯嘛,我看令狐兄弟实在不像佛门中人,活得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实在佩服。”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心中有佛,处处便是佛,其他万般,尽皆虚妄,执着于修佛,便是陷入虚妄之中,自我禁锢了。”
武昭极、武行宗瞬间对田伯光惊若天人,这等言论,这等感悟,世间绝无仅有。
唐白羽返回坐席之上,刚才论战,众人观战,尽皆对田伯光产生恶感,唐白羽也反应过来,在泥潭中打滚,固然爽快,却也是脏了自己,索性不再理睬田伯光,而是钻研起那幅上联了。
“烟锁池塘柳。”唐白羽喃喃自语,“果真玄妙,五字尽显妙境,却又能关联五行,还有这字,龙飞凤舞,不拘一格,看似简陋,实则处处透露着一股洒脱的气息。这幅墨宝,应该是哪位文坛前辈所留,只是这姑苏城内,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文坛大家?”
“会不会是柳老的杰作?”旁边有一个书生趁机搭话,虽为询问,实则是想拉近与唐白羽的关系。
“并非柳老所作,柳老之字,自带浩然正气,刚毅挺拔,万不是这种风格。”唐白羽为其解惑,随口邀约其落座一起探讨。
其他众人见这书生仅一个问题,便可与唐白羽同桌而坐,瞬间纷纷露出羡慕的眼光。
“大家此来,应该都是为了这幅上联,何不一起探讨探讨。”唐白羽一句话,其他人瞬间坐不住了,纷纷前往唐白羽身旁,如众星拱月般,将其围在中央,阐述着自己的看法,一瞬间热闹异常。
“作秀!”武行宗最见不得唐白羽这种人,不屑之色极为明显。
田伯光却对这唐白羽有了新的认识,这家伙并非草包,深谙笼络人心之道,文人心眼多,这种人,需小心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