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世界四(1 / 1)

第八十九章

康伯顿一口叫破了薛信然的身份,少年表情没变,“你在说什么啊?我是西西,算了算了,懒得跟你们掰扯。”

少年冲开人群想要离开,可是这时候康伯顿已经起疑心了,他一把握住少年的手。

“你等等。”

“等我向上级汇报后,你才能走。”他得问问特伊发生了什么,少年脚边厄星虫族模样的虫是怎么回事。

薛信然心一横,拔出军刺逼他放手。

康伯顿面色微冷,准备反拧他的手腕夺走武器,这时候,特伊不现身都不行了。

银眸生物变回原身,一把握住康伯顿的手。

少年的军刺狠狠落下,扎在了特伊的手背上,t-12金属的硬度连厄星虫族都不能完全防御,红色的鲜血从特伊的手背上涌出,特伊没管伤势,他发现周围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了,开口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先换个地方吧。”

薛信然终于弄清楚突然出现的特伊和“银耳”是什么关系了,他气的一肚子火。

少年本来懒得跟这个骗子说话的,不过碍于还有许许多多困惑没有得到解答,为了以后的逃跑计划,薛信然还是忍下了火气,跟着特伊到了一家隐私度很高的餐厅。

这是一个很大的包间,包间上方有一个华贵的吊灯,橘黄的灯光经过玻璃灯罩的投射,营造出了璀璨梦幻的感觉。

圆桌很大,目测可以坐下七八个人。

薛信然坐在特伊的对角线上,三个人分别占据一角,硬生生把布置的温馨的包间变成了分庭抗礼的谈判桌。

“你说吧。”等特伊点完餐,薛信然冷着脸问他,“为什么要变成银耳的样子欺骗我?你早就发现了我,为什么不把我带回去?”

想到那么多天,他都无知无觉的在特伊的注视下,以为自己已经逃离了军部的掌控……

薛信然不知道是生气,还是该嘲讽自己可笑。

想必特伊看到他把“银耳”当成家人,连心里话都倾盘托出,应该也同样觉得可笑吧?

特伊举起双手投降。

“抱歉,但我只是想弄清楚你为什么要逃离。”这么多天的相处中,男人早就放下了对薛信然不爱自己的芥蒂。

特伊觉得,就算现在薛信然对自己的感情还不够,但他们毕竟是彼此唯一亲密接触过的人,薛信然终有一天会对他敞开心扉的。

薛信然想要的东西,不管是蓝星还是什么,自己都会尽力捧到他面前。

只要……只要他不再离开。

“所以你就耍我?!”

“怎么能叫耍,”明明是薛信然先做了错事,闹得军部不得安生,到现在还有无数搜查队在外面执行任务,可是特伊在薛信然面前,却有种低声下气哄孩子的感觉。

“我承认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对不起。”

薛信然一副“对银耳的喜爱,终究是错付了”的表情,“呵呵。”

康伯顿一会儿看看脸上的刀疤和伪装还没去除,气焰嚣张的黑皮小子,一会儿又看看高大俊朗,简直是所有女性和一部分男性荧幕偶像的特伊,深觉自己夹在这两人中间就像一个别扭的电灯泡。

正当这位家庭和美的中年军人如坐针毡的时候,服务员打开包厢门,救了他一命。

鱼贯而入的上菜员,很快就在圆桌上摆了十几道蓝星特色菜。

每道菜都是刚出锅的,上面还冒着热气。

薛信然这些天吃的都是些廉价的硬面包,他不是接受不了粗糙的食物,只是现在既然都被抓到了,为什么还要委屈自己?

吃!吃大口的!

何必委屈自己?!

少年想到这,也无所谓面子什么的,反正他吃了特伊的饭,也不代表自己就原谅他了。

薛信然拿起了筷子,开始风卷残云。

他吃饭的速度虽然快,但并不狼狈,食物的汤汁也不会弄的到处都是。如果他用的是自己原本的面貌,见到的人说不定还会觉得,他腮帮子鼓鼓的吃相很可爱。

可惜薛信然现在用的是伪装——

啧,一看就是下等人的模样。

最后留下的侍酒师,露出了一丝鄙夷。他表情还未完全收敛,忽然感觉背后起了一层冷汗,像是被捕猎者盯上了一般!

侍酒师下意识低下头,发现特伊的那双无机质的眼眸正盯着他。

纯白的眼眸中藏着杀意,死亡的威胁让侍酒师咽了咽口水,鄙视不屑的表情也完全僵硬,变成了讨好的笑,“让我来为您开酒。”

“不用了。”

特伊抬手挡下侍酒师的动作,“这里用不着你,你下去吧。”

侍酒师知道,自己连酒瓶都没碰到就被客人赶出去,一定被会经理扣工资。可他现在哪里还敢求饶,恨不得多长两条腿逃出这个房间才好!

正吃得畅快的少年完全没注意到这边的小剧场。

特伊身份很高,也不差钱,带他们来的这家餐厅味道确实不错。

三人填饱了肚子,康伯顿也大致知道薛信然是偷跑出来的了。他不想介入到这两个他得罪不起的人的复杂关系中,擦了擦脑门的汗,赶紧告辞。

薛信然也继续裹上了他脏兮兮的外套,跟特伊说。

“你想让我跟你回去,可以,不过你得先给我一点时间收拾东西。”

少年的那些东西,特伊作为“银耳”时已经看过了,无非就是生活用品,如果需要,再买就行了。

但特伊已经因为隐藏身份的事情惹得薛信然生气,他也不敢开口,两人一路无言,回到了贫民区。

这会儿正是下午。

迪福和埃兰都不在家。

薛信然收好唐刀,把自己这些天存下的钱和钥匙塞到了迪福姐弟的门缝里。

“走吧。”连个告别都没有,他有些怅然。

如果不是他还没有放弃逃跑计划,说不定可以用零花钱资助俩姐弟上学……不过现在薛信然自己都不知道前路如何,也无暇他顾了。

“嗯。”特伊满足的勾了勾嘴角,“我们回家。”

薛信然的身份军部并没有泄露出去。

军校那边,特伊也给薛信然请了一个长假,暂时保留了他的学籍。

契布曼作为知道真相的人,从这个可疑的请假条和军部的动向中,猜测到薛信然应该是逃跑了。这半个月以来,他不知是后悔还是庆幸——

薛信然会做出这种举动,应该也说明他并不喜欢现在的生活,并不想给特伊怀卵吧?

但这样一来,自己岂不是连再见一边,都成了奢望?

契布曼还沉浸在复杂的思绪中,奈登突然一脚踹开了宿舍门,欢快喜悦的像是中了大奖。

“契布曼!我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男人反应平平,“什么。”

奈登高举双手,呜呼的一声,“不枉我每天二十四小时轰炸,然然回我消息了!”

契布曼:“!”

男人刷的一下站了起来,捏着奈登的衣领,“他回来了?!”

奈登掰开他的手,有点生气,“你激动就激动,拽我干嘛?小心我不把然然的消息告诉你了!”

“抱歉。”

契布曼松开手,奈登很快就把这点小事忘到了脑后。

他咧着笑容,“然然邀请我们去看他~”

嘶,等等。奈登想起了什么,疑惑的盯着契布曼,“你刚刚为什么说‘他回来了’?然然不是生病治疗吗?”

契布曼知道是自己太激动了,才会把这个秘密脱口而出。

他掩饰,“我以为他在医院。”

“哦哦。”

奈登没有太过纠结这个问题,他们跟教员请了假后,带上礼物,直接离开了学校。学校门口,哈特已经在等了。

寸头男人满脸不耐烦,“慢吞吞。要不是然然让我跟你们一起,我才懒得等你们。”

“切。”

两帮人水火不相容的互瞪了一眼,勉强维持表面的和平。

契布曼站在最后面,深邃的灰黑色眼眸看了眼没有回消息的通讯器。他以为薛信然还在为他那通电话而生气,所以才没回他,却不知少年的身体确实面临了巨大的考验,已经无力顾及所有人了——

他的昏睡症在短短几天内,变得愈发频繁和严重,已经远远超过正常成年人所需要的睡眠时间,但不管是扫描仪器和医生,都无法检测出薛信然究竟得了什么病。

找不到沉睡的根源,就意味着没有办法治疗。

特伊不相信以如今的科技医疗水平,会拿薛信然的沉睡症束手无策,他开始利用人脉寻找医术高超的医生,每天都忙到脚不落地。

薛信然回学校的计划就这样搁置下来。

他也不清楚自己还能不能继续学业,决定在清醒时,早早将契布曼和哈特邀请到家里,为自己上次的不辞而别,也为将来可能的诀别道歉。

少年的心态还是很好的,反正死亡对他来说,也算是一种解脱。

“少爷,他们来了。”

凛伯接到通报,凑到窝在沙发上昏昏欲睡的少年耳边,“您想在什么地方接待他们?”

余白懒懒的打了个哈切,他看着外面明媚的阳光,动了动酥软的身体。

“那就……在花园里吧。”

凛伯点点头,吩咐家佣将那几位客人带到花园,自己则拿来毛茸茸的拖鞋,让余白穿上。

余白叹息,跟系统说,“我真想告诉特伊,放弃吧,救不回来的。与其低声下气到处求人,还不如抓紧时间跟我快乐成长,不然我也不至于无聊到把他们请到家里来做客。”

系统奇怪,“你不怕生小虫子啦?”

余白:“哈。就剩一个多月生命的人,怎么生?”

……倒也是。

系统不说话了。

后花园景色不错。

现在虽然是十月份,不过麦卡锡没有冬夏,气温低也低不到哪儿去,鲜花自然也是全年常开的。

花团锦簇的草坪上,放着一个挺大的白色圆桌,这会儿四个人站的站,坐的坐,都在等少年的到来。

“然然!”

奈登和哈特看到一个瘦削的身影从灌木丛后出现,兴奋的喊了他一声。

然而等他们看清薛信然现在的状态后,欢快的笑容逐渐从脸上消失了。

少年原先在军校的时候,虽然个子矮矮的,皮肤也白,但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头,那双黑白分明的圆眼睛永远是闪着光的,让人一看就情不自禁的被他感染。

而现在呢。

黑发少年沐浴在阳光下,眼睛微微眯着,本就白皙的皮肤脆弱的几近透明。他是微笑着的,身上透着一股困意,好像全身的精气神都被困意吸走了。

余白自然知道自己这幅模样算不上好,但他不想管啦!

“薛信然”的人设他这辈子都不想再扮演第二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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