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光明哈哈笑道:“老弟啊,你不找我我也正要找你呢,犬子下個月初八結婚,你可一定要賞臉光臨。”李睿笑道:“是嘛,那我可一定要過去湊個熱鬧。”石光明說:“下午我還要往紀委走一趟。”李睿奇道:“啊,為什麽,又有什麽事了嗎?”石光明歎道:“不是,是申請婚宴標準。”李睿越發的奇怪了,道:“這個婚宴標準也要申請嗎?又跟紀委有什麽關係?”石光明笑道:“嗬嗬,老弟,你是不知道,咱們市紀委有規定,凡是本市領導幹部婚喪嫁娶之事要擺宴席的,必須事先到紀委申請,若是超出標準,那就是違規,要受紀律處分的。”
李睿暗叫了一聲稀奇,好笑不已,道:“這紀委管得也太寬了吧。”石光明道:“唉,表麵做個樣子唄,至少表麵上看起來,咱們我黨的領導幹部都是很清廉的,結個婚比老百姓還要樸素。”李睿笑了笑,道:“我是無事不煩老哥你啊。”石光明道:“老弟有話直說,咱們可是正兒八經的自己人。”李睿就把林雅霏的情況簡單說了說。石光明道:“這件事包在我身上,不僅要把她安排到市台,還要安排一個好的節目當主持人,嗬嗬。”等掛掉電話,李睿才明白過味來,下月初八不就是十月初八?而十月可是有個七天小長假的啊,七天說長不長,說短可也不短,也不用七天全都是自由身,哪怕隻有三四天的假期,就足夠自己陪著青曼好好玩上幾天了。
他興衝衝的回到辦公室裏麵,查看了下本年度十一假期的放假安排,本周六休息,周日上班,再上周一一天班,長假就來了,雖說長假結束後的周六也要正常上班,但那就是放假以後的事情了,誰還去管它。“假期安排已經知道了,剩下來要做的,一是了解假期值班排班的安排,這點好說,跟一處的同事們通融下就過去了,二就是跟老板那裏問一下他在假期的活動安排,如果他沒什麽活動的話,我就多跟他請幾天假,在省城多陪青曼幾天!呃,還可以考慮帶她出去轉轉,什麽北京啊,上海啊,蘇杭揚啊,哪風景好就去哪玩,反正現在手裏也不缺錢……”
他憧憬了一下跟呂青曼的幸福假期生活,此時再回頭來想石光明給他兒子安排在十月八號結婚,可不是個好日子。盡管數字上麵顯得很吉利,但十月八號是長假後第一天工作日,工作一定相當繁忙,未必有時間過去送紅包呢。
晚上下班後,李睿照例在走出青陽賓館的路上給呂青曼打去了電話,跟她說了一下自己關於假期活動安排的想法。呂青曼說:“你先跟宋書記確定你的假期,隻要你有時間,去哪兒我都沒意見。”李睿說:“我假期肯定會有的,應該不會是滿七天,除去值班,兩三天或者三四天應該沒問題,宋書記也要放假休息啊,也要跟家人一起享受天倫之樂啊。他放假我就跟著放假了。你先說好想去哪兒玩,咱們趕緊訂票,省得到時候訂不到。其實現在訂票已經晚了呢。”呂青曼笑著說:“那就去北京吧,去北京相對來說也近,就算買不到火車票,咱們找輛車搞個自駕遊也行啊。”
李睿興奮地說:“好,我從小到大還沒去過北京呢,正好有這個機會,咱就過去好好玩幾天,什麽長城故宮頤和園,都要去轉一轉。”呂青曼笑道:“看把你給興奮的。我估計,你也不方便主動詢問宋書記什麽時候給你放假,那就幹脆不要買火車票了,我找輛車,咱們自駕去北京,從高速走的話,節假日免費,六七個小時也就到了,順便欣賞下沿途風光。”
李睿差點脫口而出,“還找什麽車啊,幹脆我買一輛得了!”,轉念一想,青曼已經知道,自己家裏並不太富裕,自己本身工資也不高,哪裏來那麽多錢買車?為免她多心,更怕她知道自己收錢的事,還是不要提這種話茬了。
兩人簡單商定了下十一假期的旅遊計劃,都很興奮,人一興奮話就多,兩人就喋喋不休的暢聊起來。
此時,在北京一座深宅大院裏,被李睿定義為“定時炸彈”與“瘟神”的莊海霞,正與一個看上去隻有五十多歲的中老年男子聊天,還抱著他的胳膊,情態非常親密。兩人旁邊另有一個五六十歲的中老年婦女,臉上帶著慈愛的笑,正在削蘋果。
這男子生著一張瘦長臉,濃眉,鷹目,臉上油光水滑,沒有多少皺紋,留著一個短背頭,頭頂的頭發烏黑油亮,兩鬢則有些許斑白,盡管很隨意的仰靠在沙發上,卻仍有一副虎踞龍盤的氣勢。
他聽莊海霞敘述了在青陽兩次遇險的經過,端起一個小巧秀氣的紫砂壺,對著壺嘴喝了兩口茶水,愜意的籲了口氣,又把紫砂壺放回大理石茶幾之上,左手裏一直在揉動著一對文玩核桃,道:“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
他還沒說完,莊海霞就冷哼一聲,截口道:“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我說姥爺啊,我從小到大,你每次教育我的時候,除了這一句就沒別的了,敢情你就會背這麽一篇古文啊?”男子哈哈笑了幾聲,道:“嗯,你還別說,我年輕的時候背下來數十上百篇古代名篇,時至今日,就牢牢記住了這一篇。”
旁邊那婦女歎著把削好的蘋果遞給莊海霞,歎道:“小霞啊,既然這麽危險,你就不要去采訪了嘛。你看差點就回不來了。唉,都這麽大了,還是不讓人放心。”莊海霞哼道:“姥姥,不采訪的話,整天憋在台裏,能出什麽成績?我就是要給人們看看,我莊海霞沒有仗著父輩的蒙蔭混日子,我莊海霞也是有能力的。”
那男子伸手指指她,道:“有個成語用來形容你這種想法與行為最好不過。”莊海霞笑道:“你又要賣弄文采了?”那男子笑了笑,道:“急功近利,說的就是你這種人。”莊海霞辯駁道:“急功近利不好嗎?你別管是為了什麽,總之我去做了,這就比什麽都不做強得多。”男子嗬嗬笑道:“你去做了,那我問你,從頭到尾,有什麽成績嗎?”莊海霞悻悻的說:“成績當然有啦,就是目前還沒有水落石出。不過,最少可以證明,當初那個礦難事件確實發生了的,而且就跟那個黑窯溝煤礦有脫不開的關係。”
男子搖搖頭,道:“從這次青陽之行裏麵,你要吸取足夠的經驗與教訓,以後切記,不可再這麽莽撞。”莊海霞得意的說:“我承認,頭一次遇險,確實是準備不足,對煤礦方麵黑惡勢力的認識不夠,可是第二次遇險的時候,我就已經很聰明了,騙得那三個殺手團團轉,還以為我跳樓了呢,哈哈,哈哈哈,想起來就好笑,真是笨賊一籮筐。”男子適時給她潑下來一盆冷水,道:“你也不過是湊巧,用不著得意。明智的人,從來不仰仗運氣,你要記得這句話。”
莊海霞扁扁嘴,很是不以為然,很快又笑道:“姥爺,還是你名氣大,青陽那邊聽說我姥爺是部委級首長後,全市出動,什麽武警啊,公安啊,甚至還有市委辦公廳的人,一起跑到山旮旯裏麵找我。嘿嘿,我這回也在青陽出名了。”男子歎了口氣,道:“因為你的任性與莽撞,導致了這種勞民傷財的事情發生,你還有臉得意?你這個丫頭,跟你媽真是一個德性。”莊海霞嘿嘿笑道:“那當然了,我是我媽生的,我媽是你生的,咱家是一個種。”
男子聽了她這話,明明裏麵沒有任何的吹捧味道,卻很是受用,哈哈的笑起來,站起身,在屋子裏邊走邊做簡單的運動,道:“那個孤身一人闖進礦洞裏麵、打倒五個黑保安,把你們救出來的小夥子,居然是青陽市委書記的秘書?嘖,不簡單啊,真是有勇有謀!”莊海霞嗬嗬一笑,道:“他還長得挺帥的呐。”男子笑了笑,不置可否,卻問道:“能給市委書記做秘書,估計年紀不小了吧?”莊海霞說:“他今年二十九了。”男子說:“喲,讓我算算,比你大五歲,那就是說,再帥也沒用咯?嗬嗬。”
莊海霞哼道:“大五歲算什麽,我真要是喜歡他,他大我十五歲都沒關係。”男子停下來,笑眯眯的說:“我們家小霞這是被英雄救美感動了,想要以身相許?”莊海霞笑道:“怎麽,不成嗎?”男子笑道:“成,當然成啦。隻要你喜歡,我們隻有支持,沒有反對的。不過,丫頭,你可得好好考慮一下,二十九歲的男子,多半已經結婚了,你覺得你還有機會嗎?”莊海霞說:“我聽人說,他有過一段婚姻,但是已經離了,目前還是單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