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陽聽到這反而已經不生氣了,語氣淡定的問道:“劉老師,你剛才說你們有手機短信的證據,能讓我看一下嗎?”
劉悅轉身跟那兩個女教師小聲說了幾句什麽,其中一個女教師臉色通紅的將手機掏出來,打開短信內容後遞給了她。
劉悅也真膽大,一點不怕宋朝陽以及他身邊坐著的杜民生、李婧、桑同光等領導,小步快走,來到宋朝陽身邊,將手機遞給他,道:“宋書記您看吧,如果您懷疑我們弄虛作假,那您可以回撥一下這條短信發信人的手機號,看誰的手機會響,哼!”
徐勝華臉色大變,嘴巴大張,下巴仿佛都要掉下來似的,道:“宋書記,您……您可別誤會啊,那是我給她們發段子發著玩的,是段子,是開玩笑,不是真的。”
宋朝陽沒有理他,把手機拿到眼前,凝目看去,見上麵發信人顯示為“院長”,最近的一條短信內容是“你現在有時間嗎,能來我辦公室?我想你了,我好想像上次那樣,輕吻你的紅唇,與你共享愛情的美妙”,之前還有一條短信寫的是“對不起,我冒犯你了,但我是真的喜歡你,做我的戀人好嗎?我會對你好的。”
宋朝陽看過這兩條短信,嘿然不語,先把手機給杜民生看了看,隨後把手機遞給了右手邊的市教育局長桑同光。
桑同光此時額頭上已經冒了冷汗出來,雖說就算徐勝華真的做出了這等淫邪下流的勾當,也全是他一個人的責任,但作為市教育局長,對於徐勝華的所作所為也是要負一定責任的,最少是個失察之罪,因此心裏非常忐忑惶恐,心裏早已經問候了徐勝華的祖宗十八代,恨他幹出這麽多無恥之事,卻把自己也要連累了。
他見宋朝陽遞來手機,勉強擠出一絲苦笑,顫抖著手接過手機,拿到眼前一看,隻氣得臉色鐵青,猛地一拍桌子,怒道:“徐勝華,你……你真是太讓人失望了!”
徐勝華還在不死心的辯解:“宋書記,我那是跟老師們開玩笑的,真的,我沒別的意思,你們要相信我啊,我沒幹什麽壞事啊。”
從始至終,他始終都在哀求宋朝陽,而並不理會桑同光這個市教育局長,是因為:學院雖然直屬於市教育局,是市屬高職,但他這個院長並非市教育局任命的,他這個院長兼書記也是正兒八經的副處級幹部,是由市委市政府任命的。因此他隻需得到宋朝陽這個市委書記的寬容信任就足夠了,而不需理會桑同光的想法。
劉悅罵道:“姓徐的你真是不要臉到家了,都這當兒了還要抵賴,你當領導們都是傻瓜嗎?你真是禽獸不如,禽獸都沒有這麽厚的臉皮。”
宋朝陽有些不耐煩了,他這趟是調研來的,可不是來處理學院裏這些肮髒事,這些事當然也需要被處理,但那要放到會後去,現在還是要抓緊時間辦正事,轉臉對桑同光道:“桑局長,這事兒應該怎麽處理?”
杜民生與李婧之前一直安安靜靜的坐在宋朝陽身邊,仿佛不存在一般,此時也都看向桑同光,要看他怎麽說。
桑同光麵對這兩位領導的盯視,羞愧不已,紅著臉站起身,道:“宋書記,秘書長,李市長,首先我要向你們做出檢討,對於音樂藝術學院裏發生的這些事,我作為學院直屬上級市教育局主管領導,也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我……”
宋朝陽皺眉道:“你先不要說你的責任,你先告訴我,這件事應該怎麽處理?”
桑同光聽到這話,心裏頭刷的一涼,知道自己果然沒躲開,果然被徐勝華牽連到了,沒看市委書記都對此事定性了嘛,“你先不要說你的責任”,意思就是說,你的責任以後再說,也就是說你也有責任,想到這又氣又苦,不由自主的瞪向徐勝華,真恨不得撲上去喝他的血吃他的肉,才能解心頭之恨,靠,這真是躺著也中槍啊。
他卻根本不知道,宋朝*本不關心他有沒有責任,隻想讓他當著舉報人劉悅等三位女教師的麵,盡快說完如何處理徐勝華,給三位女教師一個交代,然後讓劉悅三女離場,接下來繼續開座談會。
桑同光語氣恨恨的說道:“我回去以後,立即派出局紀檢組,同時申請市紀委協助,入駐音樂藝術學院,全麵調查徐勝華在學院裏麵所有的違紀違法行為,一經查實,該走什麽程序就走什麽程序,絕不姑息。”說完又對劉悅道:“劉老師是吧,也歡迎你們這些受害的女教師,在紀檢組到來之後,向紀檢組反映情況,雙方合作,爭取盡快查清事實,還受害的老師與學生一個公道,也盡早清除掉教育係統裏的害群之馬。”
他說完這話後,既不看徐勝華,也不理會劉悅,第一時間轉頭看向宋朝陽,小心翼翼的問道:“宋書記,您看這樣處理可以嗎?”
徐勝華是副處級幹部,也就是常說的市管幹部,犯了錯誤要被市紀委調查,不過他作為市教育局下轄的音樂藝術學院的院長,又有著身份上的特殊性,因此被市教育局的紀檢組調查也是沒問題的。市教育局需要通過對他的調查來理清學院方麵受到的損失與影響,針對的是學院;而市紀委是要調查他違法違紀的行為,針對的是他這個人。而且,若是需要對徐勝華進行雙規或者處理了,還是需要市紀委出麵。所以桑同光在說明由局紀檢組開展調查的同時,也強調了會申請市紀委的協助。不過話說回來,市教育局的紀檢組也是市紀委下派駐局的,本質上也一樣,隻是行政級別上的小問題而已。
宋朝陽點了下頭,對右手邊的李婧道:“李市長,這件事你跟一下,有結果了跟我說一聲。也不妨就此事在全市教育係統內開展一個大清查。教育工作是我們國家之根本,也是民族之希望,是絕對不允許被人玷汙的一片淨土。誰想在這片淨土上潑髒水,就要讓他付出最嚴厲的代價。”
李婧點頭答應下來,將這件事記在了筆記本上。
劉悅聞言非常感動,向宋朝陽鞠躬,感激涕零的說道:“宋書記,您真是個好書記,是再世包青天,我代表那些受害的女教師女學生向您表示最衷心的感謝,謝謝您,您是我見過的最好的書記。”
那兩位女教師羞臊,不敢走到宋朝陽身前表示謝意,卻也第一時間向他遙致鞠躬感謝之禮,其中一個女教師忍不住流出了眼淚,卻也顧不得擦,隻是感激的望著宋朝陽。
這一刻,宋朝陽內心深處最柔軟的地方也被她們的舉動觸動了,眼圈也有些紅,強自克製住不失態,起身對劉悅笑笑,道:“劉老師,桑局長已經決定派出紀檢組,調查你所反映的情況,那你們就先回去等消息吧。請你們放心,正義或許會遲到,但一定不會不到!”
劉悅點頭表示知道,千恩萬謝一番,帶著那兩位女教師離去了。
此時徐勝華已經癱靠在會議桌旁不能動了,他已經知道,自己是難逃此劫,再抵賴也沒有用了,當然,求饒更沒用,連市委書記都對此發話了,對誰求情能管用?隻能是聽天由命了,想到之後可能到來的悲慘下場,一時間悲從心來,流下了悔恨而懊惱的淚水。
宋朝陽厭惡的看他一眼,坐回到座位上,卻也沒叫人趕他出去,和顏悅色的問副院長孟洪斌:“孟院長,你負責學院升格的事情是嗎?”
孟洪斌剛要開口說話,杜民生跟桑同光耳語了一句什麽。桑同光隨後轉頭,對身後坐著的兩個隨行的市教育局幹部吩咐了兩句什麽。那兩個幹部隨後起身,繞過會議桌,走到徐勝華身旁,一左一右扶住他,帶他走出了會議室。孟洪斌被這一幕亂了心神,也就沒有回答。
宋朝陽絲毫沒被這一幕影響到,對孟洪斌道:“孟院長,時間緊張,請你抓緊時間好嗎?”
孟洪斌臉上劃過一抹尷尬,忙道:“哦,好的,是的,是我負責的。其實四年之前,我們學院就已經為升格本科院校做出過努力了,當時學院通過市教育局向省教育廳發出升格申請,結果人家沒批,理由也很簡單,各方麵標準都達不到,而且差距很大,自然無法升格,就算省裏勉強給批了,也過不了國家高評委那一關。從省裏回來以後,我跟其他幾位校領導班子成員商量了下,大家痛定思痛,決定從基礎做起,一步一個腳印,逐步滿足升格所需的所有條件。於是我們一起去找院長……也就是徐院長建言……”說到這,臉上現出古怪的神情,說不出是憤怒還是鄙夷,又或是二者兼而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