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與楊香二人跟在他身後,走進院內,卻見院內遍植花木,左手邊是竹林與芭蕉樹,右手邊則是各色花卉,中間一條鵝卵石的彎曲小徑,穿入林中,不見終處,赫然有種曲徑通幽的妙處。不過煞風景的是,在院內兩邊,各有一個大大的鐵籠,裏麵養著兩條黑色的凶猛藏獒,看到二人進來,悶沉的吠叫起來,還不時的撲竄,似乎要從鐵籠裏跳出來。
不一時,三人來到院中,這裏當中地上蓋著一棟四層高的別墅,屋頂仿明清的樣式,飛簷鬥拱,還鋪著象征皇權的明黃色琉璃瓦,看起來很是氣派。別墅設計的也是很上檔次,居然還在東邊樓頂天台上修建了一個小亭,不知道的人看到了,還以為此間主人是個風雅之人呢。
孫彪把二人帶入樓內客廳,衝著樓梯方向喊叫:“哥啊,救命啊,讓人家打進來啦。”
樓上很快下來一個三十多歲的美婦,站在樓梯拐角處說道:“彪子你瞎嚷嚷什麽呢,你哥在書房看書呢,別吵吵!”
孫彪哭腔兒叫道:“嫂子,快讓我哥下來救命啊,我都快讓人給打死了。”
那美婦微微納悶,轉目看向李睿與楊香,打量片刻,問道:“他們是幹什麽的?”
李睿接口道:“我們是討債的,你老公的債主。你老公在樓上看書呢?那好啊,麻煩你帶我們去見他吧。”說著走向樓梯。楊香自也跟了上去。
那美婦又驚又怒,擺手道:“站住!我老公什麽時候有債主了,你少給我胡說八道,就我們家還用跟人借錢?再說了,你們身為客人,怎麽敢亂闖?想見我老公就得在底下老實等著。”
李睿走上樓梯,看著她道:“你老公背著你借了我一大筆錢,在外麵養女人,你還蒙在鼓裏呐。少廢話,快帶我過去見他。”
那美婦將信將疑。李睿也不理她,徑自往樓上去。那美婦急忙追上,叫道:“別特麽亂闖,信不信我轟出你們去啊……”
李睿快步走上二樓,左右望了望,大聲喊道:“孫剛,孫剛你個王八蛋在哪呢?”
喊了幾聲,右手邊一個房間裏響起一個渾厚的男子聲音:“誰瞎特麽喊呢,想死啊?”
李睿嗬嗬一笑,回頭和楊香對視一眼,徑自奔了過去。
那美婦衝那房間叫道:“老公,有人找上門來了!”
她話音落下,李睿已經推開那個房間的屋門走了進去。屋門正前方是張書桌,裏麵坐著個四十多歲年紀、上嘴唇留著濃密黑須的中年男子。那男子正在翻看一本大部頭的書,聽到腳步聲響,抬頭看去,一見李睿與楊香都不認識,微微一愣,麵上現出不虞之色,陰沉著說道:“你們倆幹什麽的?”
那美婦追到門口,叫道:“說是你債主,還說你私下裏和他借了筆錢養女人,有這回事嗎?”
那中年男子、也就是孫剛,聞言不屑的撇撇嘴,站起身打量李睿幾眼,又看了楊香兩眼,問道:“真人麵前不說假話,你們倆到底是什麽人,又幹什麽來了?”
李睿道:“孫剛是吧,我是過來找你要說法的,你指使你弟弟孫彪,砸了我朋友的雕刻廠,還打了我朋友,你說說吧,這事應該怎麽辦?”
孫剛眯了眯眼睛,先對那美婦道:“你先回房間。”
那美婦點點頭,麵色警惕的看了李睿一眼,轉身離去。
孫剛又坐回椅子上,將桌上的那本書合上,書封麵上寫著書的名字,《如何培養氣質》。李睿看到這個書名,忍不住嗤笑出聲,像孫剛這麽一個以黑惡勢力起家的土老板暴發戶,也想學人家正經企業家培養氣質?
隻聽孫剛語氣淡淡地道:“你剛才說的,都是聽誰說的?你把說這話的人叫過來,我要當麵看看,是誰這麽不怕死,敢誣陷我孫剛!”
李睿指著樓下道:“這話就是你弟弟孫彪說的。”
孫剛臉色微變,喝道:“放屁!我弟弟會說這話?!”說完又站起身來,道:“這事不是我幹的,跟我沒有任何關係。你走吧,我不跟你一般見識。”
李睿轉頭對楊香道:“妹子,麻煩你把孫彪帶上來,讓他們哥倆當麵對質。”
楊香嗯了一聲,轉身出了屋去。
李睿看了孫剛一眼,嘿嘿冷笑,道:“我看你還能裝到什麽時候。”說完在屋子裏踱了兩步,發現這間書房還真有點書房的味道,對門是張精雕花梨木的書桌,書桌後麵靠牆是一排書櫃,裏麵放滿了各樣書籍,牆上貼了十幾幅字帖國畫,置身其中,仿佛到了某位學者的書房,誰又想得到這是一個地方黑惡勢力老大附庸風雅的道具房間所在?
孫剛臉色陰沉的瞪著他,忽然來了一句:“你很囂張啊!”
李睿回頭對他一笑,道:“這話應該對你自己說。就因為我朋友的雕刻廠搶了你在工商銀行市北分行的生意,你就派人大打出手打砸車間?你可真囂張啊,法律對你形同於虛設,你簡直是無法無天啊。”
孫剛正要說話,屋外響起孫彪哼哼唧唧的動靜,二人轉頭看向門口,見楊香已經押著孫彪回來。孫彪滿麵淚痕,腿上全是血跡,身形萎縮,狼狽得不行。
孫剛看到他的模樣,臉色就是一變,失聲叫道:“弟弟你怎麽了?”孫彪哭相說道:“讓他們倆給打的……他倆是真狠啊哥,愣是拿筆往我腿上紮,活活紮了好幾個窟窿,我差點沒讓他倆弄死,我是實在熬不住了,這才說了實話,哥你別怪我啊。”
李睿接口道:“孫剛,你還有什麽可說的?還不打算認賬嗎?非得自找不痛快?”
孫剛臉色一沉,眯了眯眼睛,醜陋狹長的雙目中射出蛇蠍一般的惡毒光芒,冷冷的道:“這麽多年了,還從來沒有人敢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小子,你知道上次跟我這麽說話的人的下場嗎?”
李睿看了看時間,皺眉道:“我沒時間跟你說廢話,妹子,讓他知道知道咱們的手段!”
楊香走上兩步,陡然抬起右腿,一腳狠狠蹬在那張精雕花梨木書桌的前麵。那張書桌沉重厚實,怕不下兩百斤,可被她一腳蹬中,卻如同一張紙糊的書桌似的,一下子飛了起來,重重砸向站在裏麵的孫剛。
孫剛哪料到楊香說動手就動手,猝不及防,被那張書桌撞個正著,哪怕身子隔著桌邊有一段距離,可還是被桌沿撞中了肚子,疼得慘叫出聲。那書桌去勢未絕,撞到他身上以後,推著他與他身後的老板椅往後撞去,直撞到更後麵的書櫃上才停下來。那張書桌卻也沒有倒地,斜斜壓在孫剛身上,將他壓得動彈不得。
李睿邁步上前,右腳抬起,踩在那張書桌前端,死死踩住,嘴裏說道:“明白形勢了嗎?明白了就趕緊說說,怎麽賠償我們。”
孫剛又是疼痛又是驚恐,不可思議的看著楊香,實在不敢相信,這麽一個身材苗條偏瘦的女子身上,竟然蘊藏著那麽大的力道,靠,怪不得孫彪都讓他們倆給收拾了,實在是這兩人太狠,色厲內荏的叫道:“你……你們想幹什麽?想找死嗎?放開我,信不信我叫人上來把你們亂刀砍成肉泥?老婆,老婆叫人上來……”
他喊了兩嗓子,門外忽然響起雜亂的腳步聲,隨後響起那美婦的聲音:“別叫了,已經來了……快點,進去把你們大哥二哥都救出來!”
話音落下,屋門外現出數人的身影,不過最先引起屋內李睿與楊香注目的卻不是人,而是一把類似青龍偃月刀那樣的大砍刀,隻是用料比較粗糙,就是一根長鋼管上焊著一把鋼刀而已,但刀刃明晃晃的很是嚇人,沒人會懷疑這樣一把大砍刀的殺傷力,砍到人身上絕對不會好受。這把“青龍偃月刀”被持在一個惡漢的手裏,那惡漢也不是別人,正是之前在院門口阻擊李睿二人的打手之一。他身邊站了另外幾個惡漢,幾乎人人手裏有刀,寒光閃閃的,很是嚇人。
唯一一個手中無刀的打手,卻端著一把火槍,此人站在人群最後麵,槍口已經瞄準了屋裏的李睿。
這把火槍的突然出現,給李睿帶來了很大的心理壓力,但他非常聰明,微微側身,讓開身後桌裏的孫剛,衝那手持火槍的家夥叫道:“開槍啊!有種你就開槍!這一槍打死我,你老大也得去半條命!”
那持槍的打手果然不敢開槍,對著李睿瞄了又瞄,臉上現出無可奈何的神色。
李睿索性繞到書桌裏,將書桌扶正,一把將孫剛揪了出來,擋在身前,讓他成為火槍的目標。
孫剛罵那持槍的打手道:“你眼瞎了啊,特麽瞄著我呢?!瞄尼瑪了隔壁啊,走火了怎麽辦?”
那持槍打手嚇了一跳,急忙放下火槍。如此一來,火槍的威脅就消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