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和平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心中暗罵,真是宋朝陽腳底下一隻聽話的小母狗。
南河縣委書記張瑜緊跟著鄭紫娟發言:“書記,市長,各位領導,我在中午接到市委辦公廳通知過來開會時,還並不知道竟然有這樣一個傳銷組織進入了我們青陽市,我隨即命人到城關鎮與重點鄉鎮進行暗訪調查,居然也發現了這個組織人員的身影,這固然說明以我為首的南河縣領導班子在這件事上疏忽大意,卻也表明了傳銷組織的發展態勢之迅速,還說明了一個問題——未發現傳銷組織的縣區,並非是安全的!可能上午還是安全的,下午就來了傳銷人員,我高度懷疑,這個傳銷組織的頭目,就是要借我們青陽大搞全市扶貧運動這股風,跑來想要大騙一場,由此看來,書記開這個會的目的與所作出的部署,是再及時不過……“
他洋洋灑灑說了五六分鍾,也是表示了對宋朝陽的支持與肯定。當然,他這個縣委書記在於和平麵前根本沒有向其攻擊的實力,所以他不像肖大偉那樣,敢於直指於和平有失偏頗,而是學習了鄭紫娟,隻是表達對宋朝陽的支持,並未抨擊於和平。
宋朝陽沒想到張瑜一個小小的縣委書記竟然敢站出來支持自己,心下大為滿意,深深看了他一眼,覺得有必要以後多多栽培他。
於和平眼看場上出現了宋朝陽一係對自己這邊一邊倒的壓製,很是憤懣,左右看了看,要找個自己人出來幫自己說話,看向常務副市長賈玉龍時,見他根本沒瞧著自己,低著頭似乎已經睡著了,又看向對麵的紀委書記魏海。
魏海與他對視一眼,略有幾分心虛的垂下了頭去,竟然也不想幫他說話。
於和平這才想起,因為之前營救季剛,已經導致這位老朋友被宋朝陽算計,如今他就算不是宋朝陽的人,可也絕對不會幫自己反對宋朝陽了,一念及此,越發憤恨,同時有些後悔,自己好像沒搞清目前的形勢,一時心血來潮就對宋朝陽發動了攻擊,結果打起來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足夠的實力和他抗衡,自己的馬仔、縣區那些領導,更沒膽子當麵駁斥市委書記,但現在後悔也沒用啦。
關鍵時刻,統戰部長康吉仁幫他打起了圓場:“書記開這個會的用意是極好的,審時度勢,做出了正確的部署,有助於最快解決問題。當然市長的考慮也沒別的意思,也是奔著盡快解決問題去的。我認為我們也不要耽誤時間,馬上讓縣區同誌回去做出安排吧。”
宋朝陽聽後點了點頭,並未因他維護於和平而生惱,於和平今次的舉動雖然可恨,但在這種大是大非的問題前,沒有人幫他說話,他已經夠狼狽的了,若非康吉仁幫忙圓場,自己也要跟著難堪,這次會議還真不好結束,道:“好,那就散會吧,各縣區同誌馬上回去部署相關行動。境內未發現傳銷組織的縣區,要積極做好各項防範工作,將相關警示通知下發到村一級,要求在防範傳銷人員的同時,做好協查與舉報工作。”
眾縣區負責人紛紛點頭答應,各自起身返程。
回到辦公室裏時,宋朝陽還在好笑不已,和後麵跟著的李睿道:“於老狐狸今天真是失心瘋了,在這種事上跟我唱對台戲,盡管他抓到的點確實不錯,但他根本沒有足夠的實力向我叫板,他在班子裏的人,不敢因這種事冒犯我,縣區的幹部更不敢公然向我開炮,他連這都沒想到,就貿貿然向我開炮,真不知道他最近是暈了頭還是怎麽了。”
李睿道:“他的想法很不錯,當著縣區幹部的麵打壓您的威信,同時拉攏一批人到他身邊,但他身邊沒人,所言還有失正派,所謂失道寡助,自然沒人幫他了。不過他剛開炮的時候,我還真有點擔心,怕您尷尬,想不到您什麽都沒說,肖書記他們就幫您反駁了老狐狸,老狐狸除了受著什麽也做不了,哈哈,可是解氣啊。”
主仆倆在取笑於和平的同一時刻,於和平也回到了市政府的辦公室裏,他剛進屋就一把將保溫杯摔在了地上,隻摔得茶水橫流,茶葉四濺,嚇得跟進來倒水的新秘書劉天龍一個寒顫,直接來了個“時間停止”,僵在原地不敢動了。
“欺人太甚,簡直是欺人太甚!”
於和平瞪著白花花的牆壁,恨恨地罵道,嘴角抽抽著,嘴裏麵正在咬牙切齒。
也由不得他不生氣,近些日子,讓他生氣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太多了,先是資本盟友韓水被宋朝陽搞掉,然後是手下第一大將季剛在這件事裏被迫犧牲掉,緊跟著原本非常堅定的政治盟友、紀委書記魏海,也因此案吃了掛落,被宋朝陽逮著機會擺平,最後,下屬親信霍誌鬆也沒逃掉,又損一名麾下大將,至此已經是損失慘重。
更可氣的是,手中掌握的權力也都被宋朝陽搶去握在了手中,比如原本應該歸市長領導的市公安局,早就在局長周元鬆的率領下投向了宋朝陽的懷抱,再比如對市管幹部握有生殺大權的市紀委,原本是屬於魏海的,也就是屬於他於和平的,現在卻也變成了騎牆派,也不歸他所用了。這些重權失去後,他於和平還剩什麽?財政?財政在關鍵時刻有個屁用,能辦得了什麽事?呂建華負責的市委組織部?他作為市委下級部門的小領導,又怎敢公然對抗宋朝陽這個市委書記?
於和平就是在狼狽散會回來的路上,聯想到這些,心情越發憤懣難受,氣得一肚子火,因此一進屋就摔了杯子。
“愣著幹什麽?還不趕緊給我收拾!沒長眼啊?”
於和平摔了杯後,眼看劉天龍傻在那,登時又發作起來。
劉天龍嚇得臉色慘白,低著頭連聲說道:“是,是,這就收拾……”說著先將完好無損的保溫杯撿起來,放到辦公桌上,然後去外麵找拖布。
於和平滿臉不高興的瞪著他後背,直到他走出去,收回目光後,想起用順了手的季剛,情不自禁地喟歎出聲,但很快又想到比季剛更精明睿智、更能幹得力的李睿,再想到李睿一心一意的輔佐宋朝陽,肚子裏那團火焰騰地一下又燃燒起來,瞬間衝破天靈蓋,燒得靈智全無。
“媽的,李睿這小畜生搞死了我的季剛,我怎能再容他整天價在我跟前招搖放肆?我也要整死他!這就整死他!”
於和平想到這,坐回辦公桌裏,拿出手機,給外甥冀鵬打去了電話,等他接通後,冷森森的問道:“你找的那個偵探還行不行?還能不能找到李睿的問題了?”
冀鵬一聽他的口風不對,也是嚇了一跳,道:“我打電話問問他吧舅舅。”
於和平哼了一聲,道:“這事我已經交代給你了,你務必給我辦好。我就一個要求,李睿他有問題,你們給我抓出來,那是最好;李睿他沒問題,你想辦法也要給我搞出問題來。我要他盡快玩完!”
冀鵬定了定神,道:“行吧舅舅,我盡量想想辦法,盡快搞定他。”
掛掉電話,冀鵬心裏已經有了主意,他作為一個經常和政府機關打交道的人,自然了解什麽樣的問題會令官員倒台,無非是錢色二字,眼下既然在“色”上抓不到李睿的問題,那就隻有抓他在“錢”上的問題了,按舅舅的意思,也不用非要抓到李睿已有的問題,給他製造一個問題就行了,既然如此,那晚上找去他家,給他送錢不就結了嗎?想清楚這一點,便給那個私人偵探詹陽打去電話,向其詢問李睿家的住址……
電話這端,安排完外甥的於和平臉上露出邪笑,仿佛已經看到李睿成為紀委座上客的場景,可他忽然間想起一事,眉頭跳了兩下,吩咐進屋清掃衛生的劉天龍道:“馬上給市誌辦的方強打電話,叫他過來一趟,就說我有事問他。”
劉天龍不敢怠慢,忙跑出去打電話叫方強。
五分鍾後,方強趕到於和平的辦公室裏,於和平讓他坐在沙發上,自己卻不坐,問道:“我聽說,你以前在市委辦公廳班子會上,拿李睿開豪車說事兒,結果反被他搞得很狼狽。會後傳出,他那輛豪車和省人大常委會副主任高國泰的女兒有關聯,對吧?”
方強很是不解,奇怪這位昔日老板為何突然問起這件事,這可是自己心底隱藏最深的醜事與最大的恨事啊,現在被他提起來還隱隱作痛呢,那個該死的李睿,要不是他,自己現在還坐在市委副秘書長的位子上逍遙快活呢,結果現在淪為了冷衙門市誌辦的頭兒,說起來真是讓人咬牙切齒,點頭道:“是的,高國泰的女兒,是李睿老婆的閨蜜。”